此番襄阳之战后,杨嗣昌对于方正化的手段那是越来越佩服,越来越服气。
当即二话不说,调拨了一人双马的二百骑兵出来,并言二十日之后在黄河岸边的荥泽碰头,请方正化再莫误了时间。
这次回京因崇祯圣旨之上催的紧,行军速度比之来时要加快许多。
方正化需要绕行,时间就显得异常紧迫,只得一路飞奔,这可把那二百骑兵累得够呛。
嵩县。
方正化安排骑兵在县中休息,又买了一处普通宅子给熊文灿三位夫人居住,这才带着熊文灿的小公子,以及殷勤等一行锦衣卫十数人上少林寺拜山。
“这沿途似乎经过重新修整?”方正化看着路旁新土的痕迹,问身边的殷勤。
“是的。据小人所知,少林寺在公公离开嵩县之后就开始整修山路,半月之前更是重开山门,受人香火。”殷勤详尽答道。
“哦。”方正化倒是没想到少林会从闭寺到重新融入江湖武林,难道是因为自己搅黄了他们的交易,没银子过不下去,这才重新大开山门的?
少林寺山门,方正化向知客僧道出身份,不时,方丈静闲一行亲往大门迎接。
“施主,别来无恙!”静闲单手佛礼,道。
“方丈大师,别来无恙!”方正化同样客气道。
“请!”静闲礼让方正化进寺。
说起来方正化这还是头一次进寺,上一次气势汹汹只在山门前耀武扬威一番,拿到小还丹便下了山,并未踏入寺中半步。
这一次入寺所见,各处亭台阁楼,虽然有些陈旧新修,但也不失庄严气派之象。
静闲引着一行人直达藏经阁西面专用于接待外宾的禅房。
两厢坐定之后,静闲问道:“相别月余,施主再次光临鄙寺,不知所为何事?”
方正化此时却是没有听静闲讲话,而是一直盯着走路一瘸一拐,此时正往静闲旁边椅子上落座的静玄。
静玄见方正化看着自己,怒目回瞪,那眼神如果可以杀人,方正化只怕已经死了一百次,一千次。
方正化毫无势弱,一手探回腰间紧紧的握着左轮手枪,依然看着静玄那条瘸了的腿。
方丈静闲见得如此情景,出言道:“静玄,不得无理!”
静玄这才收回目光,不再与方正化对撞火花。
此地有静闲在,方正化倒是不怕静玄突然出手,抽回手对静闲一恭,道:“不知静玄大师这腿是被何人所伤?”
“施主不问,贫僧今日也打算向施主说明此事。”静闲摇头苦笑,然后对静玄道:“师弟,还不给方施主赔礼认错?”
静玄迫于无奈,只得站起身来,行礼道:“贫僧给施主赔不是了,还请施主前事莫纠!”
这静玄说是道歉,但根本就没有一副道歉的样子,说罢自顾自的又坐回了椅子上,再不看方正化。
方正化满头雾水,只听静闲解释道:“贫僧从锦衣卫嵩县分所回到寺中之后才知,当日晚间在嵩县县府之外,行刺施主之人便是贫僧这师弟。不过总算是佛主保佑,让他未能得逞,施主也无碍。”
方正化听他说来,这才知道当日持着木杖捅挡风玻璃,和吉普车比较马力的原来是静玄这秃驴,难怪武艺会那般高强。
“原来是你!”方正化掏出手枪,站起身来指着静玄。
静闲却是闪身挡在二人中间,道:“施主还请息怒,贫僧这师弟一向莽撞,不计后果。后来贫僧向他说明了施主愿意出头化解与福王之间的交易,他已经后悔莫及,知道错了。”
方正化气愤道:“他知道个屁!你看他那点像知错的样子?”
“施主有所不知,贫僧这师弟自小便是武痴,不善与人交际,也从未与人道歉过,失礼之处还请公公多多担待。”静闲说着又代静玄行了一礼,算是代他道歉。
“这么说来,当日混入锦衣卫府中,假冒戏子行刺之人也是你们少林寺的人了?”方正化问道。
“那人并非少林寺中僧侣。”静闲道:“若真是贫僧派人行刺,当日又何必救施主?”
方正化想来也是,这静闲倒是个光明磊落之人,他今日不主动说起,自己也不可能知道第一次行刺的人便是静玄。
此时见他处处礼让,十分真诚,且之前还受过他救命之恩,此行又有事相求,于是道:“既然方丈大师这般说,咱家还是信得过大师的,至于行刺之事若再扭着不放,倒是显得咱家不识趣了。”
静闲听闻,心中一喜,道:“多谢施主大人大量,还请坐下叙话。”
二人再次坐定,方正化从怀中拿出银票来放到桌上,道:“咱家答应过方丈,他日必定加倍奉还小还丹所值银两,这里一共是十六万两,还请方丈收下。”
静闲看着桌上厚厚的一沓银票,说不动心那也只能是骗骗佛主。
“施主言重了,当日是贫僧技不如人,比武输了小还丹,所以施主并不曾欠少林寺一分银两。”静闲道。
这时在静闲身后的各院首座却是死死的盯着桌上,更有人失声道:“方丈师兄!”
众人心中同道:少林寺如今穷得连清水煮大白菜都快吃不上,而且每天还要修路修房子累成狗,方丈师兄这还装哪门子清高!
方正化自然看在眼里,把一旁熊文灿的儿子拉到跟前,转移话题道:“这是咱家一位故人之子,姓熊名平,现想拜入少林寺中学习武艺。这些银两也本是他父亲所有,咱家这就算代他捐给少林寺,如何?”
“拜师倒是可以,只是这银两也捐得太过……”静闲道。
方正化对于这静闲简直无语,哪有被捐款还嫌多的?
只得编着法子让对方收钱,道:“不多,一点也不多。方丈想想,这拜师费、住宿费、服装费、伙食费、教育费、医疗卫生费、娶妻生子费……”
“施主,咱们少林僧侣禁止婚嫁……”静闲急忙出言提醒道。
“哦哦,咱家是说他长大后,可能要还俗,到时候方丈也别让他身无分文,囊中空空下山就是。”方正化道。
“那也要不了这许多!这样吧,不如贫僧收下一半,另一半还是由施主代这位小公子收着,可好?”静闲终于答应收钱,这也算是变相拿回了小还丹的卖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