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车是个车夫,拉车为生。
今年是他拉车的第二十个年头。
大车今年三十五岁,看上去像五十三岁。
大车没有成家,成不起家,成家需要钱,大车只有力气没有钱。大车钱都用来给娘治病了。所以大车需要很多钱。
大车娘病了三十年了,如果不是大车从八岁就开始挣钱养家,娘肯定活不到今天。
这是一个男人的责任,曾经幼小的臂膀如今撑起一小片天空,大车觉得很自豪。
相对有钱人的纸醉金迷,一掷千金,大车并不羡慕,因为他生在这个世界上,是创造了价值,而不是糟践了东西。
大车的车现在就行驶在西大街上,大车的车很是与众不同。这辆车几乎比其他人的一倍还大上一些。这种尺寸的车别的车夫即使拉的动也懒得拉,越大的车越重,这个道理只要是聪明人都明白。
大车当然也明白,但是他却更明白车子越大就越稳,舒适度也越高,生意也会更好一些。虽然累一点,但是力气睡一觉就会恢复,却能挣多一些的钱,娘也能得到更好的医生施救。多付出一些就会多得到一些的回报,这个世界实在是很公平。
“拉车师傅,这里来。”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街角阴影里传来,大车扶起毡帽的帽檐,隐约看到一阴影里站着一高一矮两个身穿黑斗篷瘦小的人影,看身形显然是两个女子。
“好嘞!”大车响亮地回答道。车子稳稳当当地停在路边。
“西山湖山庄。”矮个女子扶着高个女子慢慢的走上大车,回过头低声朝大车吩咐道。高个女子脸庞缩在斗篷里,但是手捂肚子显得有些痛苦。
大车扶着车把,挠了挠头,问了一句:“客官,要快点,还是要稳当点?”
矮个女子似乎有些不耐,正要说话,高个女子抢先说到:“稳一点,谢谢你啊,大叔。”矮个女子满脸诧异的望了一眼高个女子,嘴里嘟囔了几句,低下头没有再言语。
“好嘞!”大车爽快答应,调转车头,迈开大步在官道上疾驰,又接到一单生意,大车心情很好。大车的步履稳健,呼吸均匀,和煦的春风掺杂着青草的香气,这是美好又平凡的一天。
路边的小店鳞次栉比,熙熙攘攘却掩饰不住街角底层挣扎在贫困线的百姓的窘迫。人出生便如一场豪赌,有人生于官宦家庭,便一生衣食无忧。有人生于贫寒之家,连糊口也是奢望。不过在大车心里,再苦再难,只要老娘在,世界就在。
街口到西山湖并不近,普通的车夫就算跑的快些,也是要一个时辰,即便抄近道,也要大半个时辰。乘过大车的车子的人都发现一个奇怪的问题,大车的车子明明比别的车夫车子足足大上一圈,但是跑起来一点也不慢。岂止是不慢,简直有点快的离奇。
现在矮个女子就扒在车沿,嘴张得像塞了两个鸡蛋::“车夫,你这车子有玄机!”大车挠了挠头,脚步不停,呵呵笑到:“谈不上玄机,就是一个朋友看我孝顺,帮我弄了下车轱辘。”
“弄了下轱辘就跑这么快?朋友?你这个朋友是不是个子很矮,皮肤很黑,性格孤僻,专门穿黑色马甲的一个瘦猴子?”矮个女声音陡然高了八度。
大车一惊:“原来是自己人!这位小姐,您认识恩公,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谁跟他是自己人,傻子才和他是自己人”矮个女子嚷道。
“嗯,傻子才和他一家人。”高个女子嘴角露出微笑,连痛楚都似乎减轻了一些。
“对!谭晶姐姐,我看这个拉车的跟徐愁关系不一般,应该也不是好人”矮个女子呼地掀掉斗篷,挤眉弄眼地笑道。
大车眼角一撇,斗篷下是一个秀丽可爱的女孩儿,年方二八,肤白颊红。顿时心咚咚乱跳,转过头去,不敢造次。
“颜冬你这死丫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整天胡说八道。”谭晶伸出手去掐叫颜冬的矮个姑娘的小嘴。
颜冬不退反进,撅起嘴巴,凑上前去:“撕了最好,撕烂我的嘴,正好绝食,省的你们不让我吃好吃的。还老说我胖,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们不让我吃,那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谭晶嫣然道:“我们认识十六年,没想到原来你是一只鸟。”
突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传来:“她不是一只鸟,是一只鸡,想不想看老鹰捉小鸡?”
声音刚落,天空出现了一个黑影,朝着车子直扑过来,他自诩是老鹰,其实更像是一只大肥鸭。姿势别扭,肢体怪异。
颜冬一听这个声音顿时吓得一哆嗦,连忙大喊:“车夫快跑,这人是大恶人,谭晶姐姐就是这个臭鸭子打伤的,他要杀了我们姐妹!”
大恶人半空中怒极反笑:“两个女飞贼,偷了大爷的宝贝,还血口喷人!看本大爷抓住你们怎么收拾你。”
大车一惊,顿时迈开长腿。使出吃奶的力气,玩命狂奔。这一奔,一下把大恶人甩的老远,气的哇哇乱叫。
颜冬格格娇笑:“臭鸭子厉害是厉害,就是速度不行,两条肥腿迈不开步,看您那大肚子,少吃点肉,一肚子肥膘,对健康很不好的。”
大恶人在后面气的哇哇大叫:“臭娘们,不把你们抓住扒光了吊起来,我就不叫张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