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晨时分,大雨骤停,齐楚涵早已苏醒,山山已经打理好了包裹。
“小主子,还痛不痛?”
齐楚涵笑了笑:“好多了,你呢?”
山山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嘴巴本来就肿,还撅的老高:“人家当主子的,都是惜命惜身,万般小心,您呢?动不动就要拼命,一点儿都不称职。”
“下次不会了。”
山山又气道:“可以稍稍出头的。”
齐楚涵无奈,“女人心,海底针。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办?”
山山急道:“就是咱们就不能只占便宜不吃亏吗?”
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齐楚涵将装满开水的酒壶放到肚皮上,不甘道:“其实咱们能打赢的,可就是人家帮手太多了。”
山山心想,您怎么比我还记仇?
“小主子,咱们已经赢了,她们伤得更重。”
齐楚涵不满道:“我都被打晕了。”
山山小声嘀咕道:“那不是李大人打的吗?”
齐楚涵耳尖,“你没看出来,人家是一边儿的吗?”
山山急忙道:“看出来了,看出来了。那大皇子不也让咱们安全退出来了吗?这么算的话,势均力敌嘛。”
齐楚涵还是不忿,“山山,就没有啥武林高手,世外高人啥的?咱俩去学两手,否则以后,老做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不合适,咱们人单势薄,一不小心就容易栽倒爬不起来了。”
山山认真想了想:“天祭山上倒是有几位游侠,只不过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就算找得到,人家也不一定收咱们为徒。”
“为什么?”
“游侠敢在天祭山上生活,本来就是金盆洗手,得了官方首肯的,哪里还能再重出江湖,收徒练武?”山山道:“况且,练武不比看书,伤胳膊断腿,流血流汗再经常不过了。”山山瞅了瞅某人肚皮上的暖身酒壶,“您又怕疼。单单练掌,就需要每天狠拍老树皮上万下哦。”
齐楚涵觉得山山讲得非常有道理,棍棒打虎,刀剑逞雄的想法就此作罢,毕竟,听起来就疼。
也幸亏齐楚涵不是天真小屁孩了,飞檐走壁,天外飞仙,运功疗伤这些,都是武侠小说里骗人的幻想而已。
天恩河看起来浩荡了很多,万里无云,朝阳灿烂,街道上突然人马喧哗。
很快,整座乾龙城都苏醒过来了,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外面怎么了?”
山山出门问了客栈小二,回来报道:“是大人家的千金贵女们都去参加年年有鱼盛会的人马。”
“这盛会是在城外举行?”
山山道:“城东七八里处,天恩河分流出来三条小溪河,千金贵女们会亲自动手捕鱼,还会做各种美食。”
齐楚涵笑道:“这不就是野外聚餐吗?”
山山解释道:“不仅如此,也算是规模极大的相亲会。”
“这大雨刚过,道路泥泞,还相亲?”
山山道:“何止呢,她们马车上都装满了酒水食材,各种用物。不过等盛会正式开始后,这些都会被收起来,衣服鞋子脏了,没有打到任何鱼,那些千金贵女便只能自己想法子去渡过难关。身边侍女护卫一概不许帮忙,可有意思了。”
想想平日里娇生惯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那些可人儿遇到这些问题,会如何慌张出丑,任谁都觉得稀奇可乐。
“那他们还带酒水食物做什么?”
山山笑道:“都是给自己心上人准备的呀。那些婚约在身,已做人妇的都还好,会给自家夫君备好宴席。其余的当然都是未嫁女的表白喽。那些公子们都不能携带任何食物的。”
“那有人挑花眼,有人饿肚子?”
山山道:“有些千金们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在自家席上摆出心上人目标,这个时候,所有公子都可以入座用餐的。”
齐楚涵歉意道:“说好带你好好玩一玩的,结果什么都没玩好。”
山山急道:“小主子,整座天下,都没您这样的好主子了。”
齐楚涵对这话很受用,奴隶,仆人,对她来讲,太难以习惯了。不像食物,也不像马车,齐楚涵之所以是齐楚涵,就在于她有自己的人生观,婚姻观,乃至世界观。
若齐楚涵认为奴才奴隶是正确的,或者是合理的,那么她去给人家做妾,甚至被男人视作禁脔玩物也就有了思想上的口子,这不能忍!
独立的人格是谁都不能挑战的底限,否则,毋宁死!
两人难得安静地用了早餐,便登车离城,欲回天祭山。
客栈管事和一众伙计极为难舍,齐楚涵这段时间的住宿,让沁源客栈日日成为百姓贵人们谈论的焦点,与有荣焉。
山山毫不客气地收了所有的美食好酒,塞了半个车厢。最后在齐楚涵的愤怒下,才不甘停手,“我都没地儿坐了。”
城东六里处,路障查岗,如此多的达贵子孙在前方,谁敢掉以轻心?
“您也是要去参加盛会?”值岗军士看到半车厢的事物酒水,自然想到。
山山还在扒拉放玉佩的箱子,齐楚涵平声道:“不是,只是要回天祭山,路过而已。”
这段日子,齐楚涵闹出不少事,很多人都认识了她,爱穿书生简装,外貌却风姿难掩。
值岗军士为难道:“看天气,这段路最少要封一整天呢。您担待些,容卑职请示了李大人,就给您放行。”
齐楚涵不愿见李长锋,“不用麻烦,你且稍等下,信物应该可用的。”
山山塞了太多吃喝箱子,一时半会儿也倒腾不开,急得小脸红通通的。
齐楚涵笑道:“人家送,你就收,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这会儿倒还急了。”
“那这一路上总要吃饭的。您不也说了嘛,咱们人单势薄,能省则省。”
齐楚涵道:“嗯,说的对,盛世文物乱世黄金,省钱是个好习惯。”
山山道:“真应该去和大皇子道个别的,说不定还会再赠咱们百金呢。”
齐楚涵想想以后的日子,叹道:“是该多攒点钱了。上次赠的金子还有不少吧?”
咳咳——有人咳嗽。
哒哒——有人在敲马车。
齐楚涵掀开风帘儿,正巧和大皇子看了个对眼儿。
刚刚的对话让齐楚涵感到害臊。
“你们很缺钱?”
山山在车厢里,埋头就答:“老缺了。”
齐楚涵急忙扯了下山山的裙摆,“大皇子,我们开玩笑呢。”
山山吓得一个激灵,不敢再言语。
“缺多少?”
“不缺!”齐楚涵很有骨气。
大皇子看了眼跟来伺候的白胖管家,管家神会,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双手递向齐楚涵。
“多谢大皇子好意,真的不缺钱。”
“那就扔了吧。”大皇子甩下风帘。
白胖管家作势就扔,“哎,等等,再有钱也不能这样糟蹋啊。”齐楚涵下意识地伸手就拦。
管家顺势塞到齐楚涵手里,白胖身子灵活一扭一蹦,马车便飞快启动。
“借你的!”大皇子的声音飘飘而来,齐楚涵恨不得当场一头撞死。
有了大皇子的特意停车,齐楚涵得以顺利同行。可手里的银票重逾万斤,人家没说赠,说的是借,还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