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记忆,张昭来到府衙右侧的刑房,只见大堂中摆着四张书案,案后坐着三个和自己一样头扎方巾的书办正在忙碌着,紧靠大门的书案空着,张昭知道那就是自己得书案。
走到书案中间,张昭细声道,“各位同僚,都在呀”。
在座的书办们都抬头,露出惊讶地表情,自张昭调来刑房半旬时间里,还从没这么主动和他们打过招呼过。
“这不是孚敬兄吗,昨天没吓着你吧,这帮粗鄙的衙役,用刑也太不文雅了,看,都把孚敬兄你吓晕了”,其中一个和张昭同样年青的书办面带讥讽,接着道:“不过也不能太怪罪那些衙役,毕竟这些犯人大多奸恶耍滑,不给他们用刑,他们不会老实交代的!对了,我昨天已经狠狠的训斥宋班头,孚敬兄,你不会再和他们计较吧?”
看着眼前的年青书办,通过前身的记忆,张昭知道他叫宋青,仗着是宋同知的侄子,平时没少欺负前身,自己虽然软弱,但文笔极好,宋青经常叫自己替他书写文书,而这次把自己推倒导致自己晕倒的宋班头则是他的同族。
“多谢宋书办的“关照”和“关心”,孚敬会铭记在心!”,张昭面无表情地答到。
“孚敬,你也在呀,正好,知府大人刚才命我把王府失窃案相关文书转给锦衣卫,你把昨天的刑讯文书润色一下吧”,门外走进一人,从袖里拿出一份文书,递给张昭道。
此人身着绿色鹌鹑服,张昭一眼就认出这是刑房李推官,并答到:“是,大人”。
坐到自己书案前,打开文书,“正德十六年二月”几个字映入眼帘,张昭突然想到了什么,心脏怦怦的跳了起来。
“正德十六年、正德十六年..”,不断地默念这几个字,对了,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就是这一年三月,正德帝崩驾于豹房,然后兴王府现在的王爷朱厚熜继位,年号嘉靖。
当看完整个文书,张昭汗流浃背,阴谋,这个案子可能是个天大的阴谋,只是这次是奔着兴王府去的。如果张昭能知道钱师爷在知府大人面前的那段分析,肯定会大叫:吾道不孤!
自己该以什么角色参与这个案子呢?张昭不断的问自己。想起另一世自己的从政经历和那令自己刻骨铭心的阴谋,结合自己熟知这段历史,张昭既不安又激动万分,自己来到这个朝代,难道就是做个旁观者吗?不,自己要做个历史的创造者。
张昭按照另一个世界的方式仔细的润写着文书,一个字一个字的推敲着,以至于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才写好。
再次看了一遍文书,确认没有问题,张昭才拿起文书给李推官送去。李推官一会低头看看张昭送来的文书,一会又抬头看着面前的张昭,越看越是惊奇!以前张昭写的文书文采虽好,可绝没有像眼前这份文书充满了智慧。
临近晌午,拖着一身疲惫,张昭回到自己的小院。
小翠蹦蹦跳跳迎了上来,那圆圆脸庞上挂着一对好看的小酒窝,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时滴溜溜转动着,仿佛会说话。
看着眼前散发着青春气息的少女,张昭心情立马大好,用手指头弹了一下小翠地额头。
“少爷就会欺负我”,摸了摸额头,小翠小声嘟哝着,接着道:“小翠以后不理少爷了...”。
“嘿嘿,小翠,你每次都这么说”,小五在旁边打趣着。
“死小武,臭小武,看样你又想讨打了,让你跑,再跑,今晚就不要吃我做的饭”,小翠一边追着小武,一边发狠叫道。
小睡一会,张昭在院子里,先是摆了一会儿形意拳三体式,接着开始打起五行拳。在另一个世界,据祖父说:形意拳分三个层次,明劲、暗劲、化劲,至于有没有更高的层次,他也不知道。自己打小开始练习形意拳,在20岁时就已经进入暗劲,可后来由于工作繁忙,慢慢就放了下来,这令祖父一度很是失望。
“少爷,门外有人来拜访”,小武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身边道。
“知道是什么人吗?”,张昭好奇问道。自张昭搬来安陆府后,还从来没人上门过。
“那人不肯说”
看了看大门口,有人正站在门边向里张望,“叫他进来吧”。
“张书办,不好意思,你乔迁之喜,未能登门拜访,失礼之处,还望不要见怪”,那人还没进门,尖细的声音已经传来,只见远处一个身姿摇曳的身影向前走来,往近一看,恰是一个面目清秀正眉眼带笑的中年人。瘦小的身子衣着一丝不苟的锦服,腰身自然而然微弯着。
“你是?”
来人交叠于身前的手指正翘着微微的兰花指,细声细气的自语道:“杂家黄锦,王爷听说张书办乔迁之喜,特命杂家前来拜访,顺便看看张书办这里还有什么需要帮忙添置的。”
等来人近身,一股骚味混杂着香料味若隐若现的传来,张昭猜想到;这人莫不是嘉靖年间著名的大太监黄锦。
“不知是黄公公驾临,小生未能远迎,还望莫怪”,躬身行礼,张昭满脸笑容道。
看着张昭未像别的读书人那样看不起自己,反而很尊重自己,自尊心得到很大,满足的黄锦笑问道,“杂家冒昧登门,没有打搅张书办清修吧?”
把黄锦迎入正堂,各自安座。小翠过来上完茶水,退出正堂。黄锦从袖里掏出一张银票推到张昭面前,“王爷知道张书办初来安陆府,生活多有不便,特命杂家送来少许银两”。
“那多谢王爷厚爱了”,未做推辞,张昭道。
“那就好,不打搅张书办了,杂家告辞了”,黄锦起身兴奋道。
送黄锦出了大门后,张昭转身回到正堂,小翠也跟着进来。“太好了,少爷,这可是500两的银票呀”,小翠拿起银票,高兴到。
“小财迷,银票你收起来吧”,张昭对着小翠说道。
“少爷,这张银票真的能放在我这吗?”,紧紧的抓着银票,小翠惊喜道。
“当然喽,你可是少爷的小管家”,摸了摸小翠的头,张昭笑道。
等小翠一蹦一跳的出去后,张昭的面容变的严肃起来。自己在那份文书中故意淡化方库使与方王妃的关系,就想到兴王府会有所动作,只是没想到兴王府的动作来的如此之快。看来自己还是有点小看古人的智慧了。
由于李推官的特许,张昭不用去衙门当值,便在院内继续练起十二形拳。在这个时代,医疗水平低下,说不定一场小伤风就能要了人命,所以张昭特别注意强健身体。
也许是穿越的原因,张昭发现自己这具身体变的非常强壮,以前很多相对困难的动作,现在都能轻松完成。练着、练着,张昭很快就进入到了明劲中后期,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再次进入暗劲阶段。
临近傍晚,张昭带着小翠、小武游走在街道上。街道上人流熙熙攘攘,有坐轿的,有骑马的,有挑担的,有赶毛驴运货的,有推独轮车的……一直延伸到城门口。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小商贩就地叫卖着。眼忘已挂在城墙头的血红残阳,张昭禁不住停下脚步,复杂的眼神意欲要穿透回自己那个500多年后的时空。
“少爷,看,这根簪子好漂亮呀”,小翠一手摇着张昭手臂,一手拿起身边小摊上的簪子道。接过簪子,张昭把簪子插到小翠头上,“不错,你看好看。那就买了吧”。小武在旁边接着道,“小翠带上这簪子真漂亮!”
“这种路边的簪子怎能配得上小翠姑娘呢?”身后突然又有人道。张昭转过脸看到,来人是老熟人“宋书办”。
宋青好像没看到张昭一样,接着道“小翠姑娘,你还是跟着少爷我吧,跟着我,可以穿金戴银,不像某些窝囊废,连路边摊都舍不得买给你。”说着,宋青就要伸手去拔小翠头上的簪子。一只手突然握住宋书办得手腕,用力的扳开。“张窝囊,你给本少爷放手,疼、疼、、、”,宋青大叫道。
想到眼前的宋青以前因为看上小翠,要买小翠做小妾,而自己没有答应,没少欺负自己,张昭心中一阵火气,噌的一脚把宋书办踹在地上。
看着趴在地上的大声痛呼的宋书办,小翠、小武及宋青带来的两个男仆都惊呆了!这还是以前那个胆小的少爷吗,这还是那个懦弱的张窝囊吗?相同的疑问在他们脑海里冒了出来。
“宋二,你们俩个混蛋,还不快来把少爷我扶起来,发生么呆呀?”,宋青趴在在地上咒骂道。
宋二两人赶紧上前把宋书办搀扶起来。“宋二你们给我狠狠的打,出了事情,少爷我担着”站起来后,捂着胸口,宋书青叫嚣着。
宋二两人一左一右向张昭扑来。张昭一脚抬起踹飞宋二后,一手拉住另外一人手臂向自己得后背一带,同时后背猛地发力,另外人也被顶飞。这一切都发生在瞬间,等小武想上前帮忙时,一切已经结束了,只剩下地上二人不断地痛呼。
“张窝囊,你给我等着,我非得叫叔父罢你的职,治你得罪...”此时色厉内荏的宋青边继续叫嚣着,边向后退,然后转脸就跑。地上宋二二人,看主子跑了,也赶忙爬起来跟着跑了。
“少爷,你没事吧?”小翠和小武一边焦急的问道,一边左右看着自己得身上。
“少爷我,能有什么事呀,看少爷这个动作”,看着小翠他们关心的表情,张昭安慰两人道,还潇洒摆出一个“黄飞鸿的经典动作”。
“少爷,我以后能和你一起练武吗”,“可以呀”,“好呀,以后小武,你保护少爷,小翠我照顾少爷”。夕阳下,主仆三人的影子被拉的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