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她还没接着,王嬷嬷便将茶盘摔了,还说是自己没接好,媳妇茶没敬着,却领了老太妃一顿骂,说她目无尊长,果然是个商户女,一点规矩也没有。
这一次,她可不能再蠢笨了。
王嬷嬷无语地看着手脚出奇伶俐的孙雪衣,半晌,找回话来,“王妃,老太妃还没让您起身,您怎好自己起来!”
她的声音像老木桩似的,听着就让人想到破烂屋中的老旧陈设。孙雪衣抿抿嘴,十分羞赧:“我娘说过,王府不比别处,让我格外地敬老,我瞧着嬷嬷端着茶盘受累,故而心中不忍,一时越礼了,是我的不是。”
王嬷嬷的脸色随着她的话,时而黑,时而红,最后极轻微地哼了声。王府毕竟有规矩,她到底是个奴才,明面儿上不能越过了孙雪衣去。
“噗嗤”一声,有人娇笑了出来。
孙雪衣看向出声的人,那是个年轻女子,肤色微黑,相貌并不是十分出众,却满头珠翠,打扮得十分耀眼。
这便是老太妃的独女,孙雪衣的大姑子——成安县主褚行珊。
褚行珊看着她的眼里满满都是嘲笑与鄙夷。孙雪衣却不外乎,反正她上辈子,已经受了这女人几十年的白眼与嘲笑,现在这一丢丢也不算什么。
褚行珊道:“弟媳,你在家没规矩就罢了,今后进了我们家门,可不能再这么没规矩呀!”
孙雪衣不说话,一双眼只盯着老太妃。
老太妃还能怎么着?总不能再让她跪回去吧,接过孙雪衣敬的媳妇茶,嫌嫌弃弃地喝了,又说了好些规矩道理,句句都是意有所指。
无非是你出生不好、攀了我们高枝、你得感恩戴德云云。
孙雪衣窝囊了一辈子,现在终于回过味儿来,嘴皮子上面的事儿算什么,她抬头挺胸地站着,任他们嘴皮子搭身上说,自己立得稳,走得正,怕什么?
说说又不会掉二两肉。
于是她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了。
老太妃看她默默无言地站着,心里头嘲笑,这新媳妇是个没嘴的葫芦,心里也安下了心,都说商户人泼辣,不好惹,现在这么看来,也不尽是,有了这么一个媳妇,往后家里的花销日用,又可以撑起来了。
于是,第一天婆媳见面,老太妃便伸出手来,“拿来吧。”
孙雪衣抬起头来,“拿什么?”
老太妃不说话,褚行珊也不说话,倒是旁边的王嬷嬷会意,接茬道:“王妃,自然是新库的钥匙。”
新库,是孙雪衣嫁妆搁置的地方。因她的嫁妆太多,宁郡王府小小的宅子根本放不下,因此娘家索性在京里买了栋宅子,全用来放嫁妆了。
孙雪衣却没像上辈子一样唯唯诺诺地把钥匙交了,只是淡淡反问:“交钥匙做什么?”
老太妃有点不高兴了,王嬷嬷继续道:“自然是要家用的,咱们王府什么地方?吃穿用度,一日就抵得上寻常人家一年了!老太妃这是为你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