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让我降临到这个世界,而给予我生命的父母,却在我来到人世的那一个清晨相继离开了这个世界。生命是多么玄妙,除了生命本身,没有人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一觉醒来,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上午八点。如水几乎是弹跳式地从床上起来。打开卧室的房门,客厅的电视里正在播放彗星坠毁后引起的一系列问题。并报道说因为这次彗星的坠落,台湾岛板块向大陆方向整整移动了十五米。如水看了连连咂舌。倒是奶奶,很笃定的样子。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后来索性关了电视,并随手打开了音乐。一会儿,音响里轻轻地流淌出一首《BLESS THE BEASTS AND CHILDREN》。奶奶闭起眼睛,将头靠在了沙发上。直到如水洗漱完毕,用过早餐,奶奶似乎还沉浸在那里。脸上透着一种无比的宁静。这种宁静,独属于内心慈祥的老人。如水真不愿去惊扰此刻的奶奶。可奶奶仿佛知道一切,她睁开眼睛,站了起来。示意如水和她一起去花园里坐。
奶奶在一把虽然陈旧但依然完好的藤椅上坐了下来。一边看着清晨透彻的天空,一边感慨时光的飞逝。
那年,我在河边将你抱了回来,接着就买来了这把藤椅。抱着你的时候,我还经常踮起脚尖轻轻地摇晃。那时,你总会特别的开心,还常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就像在跟奶奶说话。
年轻人是很少会作这样的感叹的,每天对新奇事物的追逐足以让他们忽略时间的飞逝。如水早就等着想听奶奶的故事,所以就顺合着说:是啊,奶奶,时间就像奔腾的河流,将我们的人生从此地带到彼地,中间会经历很多很多的故事。奶奶,给我讲您的故事吧,我一个晚上都在期待着呢。
奶奶将自己的视线从如水的身上收了回来,然后闭上眼睛点点头。
那是九十年前的事情了,那年我三十岁。我第一次见到了你爷爷。在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那是一个夏天,那里的极昼现象使得刚到瑞典的我兴奋不已。我直觉,那里有我全部的梦想。如水,你只知道奶奶是研究生命科学的科学家,并在这个专业领域内有了很多新的发现。可你不知道,奶奶在年轻时还有很多其它的梦想。当哲学家、思想家、教育家、慈善家、社会活动家,总之很多事情我都曾梦想去亲身体悟和实证。但最大的梦想就是做一名伟大的文学家。
奶奶刚说到这里,如水便迫不及待地将话接了过去。
奶奶,我知道您那时心里在想些什么,您也曾梦想在世界当代文学史上写上光辉的一笔,并让全世界的人们都能见证您伟大的思想。
如水,你也许会笑话奶奶,原来奶奶也会在乎这些。可你别忘了,那是在奶奶很年轻的时候。那时,我认为良好的声誉是上天给予高尚者的礼物,也是给予勇敢者的奖赏。我相信,人们需要一些纯净、美善的作品。我也同样相信文学的力量。所以我祈祷自己的作品可以被世界上更多的人们知道。我之所以对这个奖项怀有敬意,也因了诺贝尔先生的那句临终遗言——要奖励那些创作了具有理想主义倾向的对人类有益的文学作品。这句话在很多年中一直令世人感到费解,我却颇懂诺贝尔先生的原意。事实上,‘具有理想主义倾向的对人类有益的’这一原则,也是每一个来到这个尘世的人所应具有的最高品格。特别是对于文学。我们不但要反映现实,更应给读者指出一条方向。真正的作家应该是具有道德良知的人类精神的向导,而不是只会晦涩地罗列个人不幸,一味的批判社会黑暗而无法使人们看到人性的光明。优秀的作家应该让人们在安逸中看到危机,在痛苦中看到希望,并推进人类对于其状况和真相的认识。否则,文学的存在对人类毫无益处,只是徒然消耗人类的时间和资源罢了。诺贝尔先生早在很多年前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我敬重他。但是后来,我已经不再将获得“诺贝尔奖”作为我人生努力的方向了,而是如何真正全心全意地为人类服务。你知道,人类永远都无法欺瞒圣灵的眼睛。我相信,只有无私和博大的爱才会感动天地,以及无处不在的神明。任何奖项都不应该是我们追求的目的,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就亵渎了它的神圣。神圣的奖彰只奖励给那些内心圣洁并对人类作出卓越贡献的人,而不是那些为了个人的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当我放弃了对它的追求而投入到为人类服务的事业之中,我享受到了比获得一个奖项更加真实的喜悦。
结果一切都变了,是吗?奶奶,是这样吗?
是啊,这就是命运或者说天意。仿佛早就安排好了,要让我与你爷爷在那里相遇。只是借了另一个理由。梦,有时是桥梁,是红娘。我在诺贝尔的故乡遇到了你爷爷。因为他的出现,以及伴随着他而来的一系列不可思议的事件,我的生命中又有了另一个梦。这个梦想使我决定暂时放弃文学,转而开始研究生命本身。更确切地说,如何使人与自己、人与自然更和谐地相处,能够在善待自然的同时使自己获得最喜悦、最有尊严的生活。原本这只是一个梦想,但是在你爷爷的鼓励下,它真的成为了现实。并且在这个过程中,我又了解到了更多曾经不为人知的秘密。在于常人看来,这些事情属于神话,而我却真实的经历了。
说到这里,奶奶停顿了下来,似乎在回忆。而如水那张年轻生动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兴奋而急切的期待。她的目光牢牢地盯着奶奶的脸。啊,奶奶的两颊似乎泛起了浅浅的红晕,使得她显得异于常态的饱满与滋润,同时又散发出一种令人肃然起敬的安详与高贵。
过了一会,只见奶奶给了如水一个温和的笑。接着又缓缓地叙述道。
当时正好是夏天。我去的时候,正逢上那里的极昼。虽然是夜晚,但整个城市依然跟白天一样,风光明媚。对于一直生长在昼夜分明的国土上的我,那种惊奇与兴奋不言而喻。加上时差的关系,我在到达瑞典后的前三天,几乎不曾入睡。直到我最终虚脱昏迷在斯德哥尔摩公园的一个长椅上。等我醒来,已是我到达瑞典的第四天傍晚,也就是说我足足昏睡了一整天。睁开眼睛,我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头还有些微微的发胀。环顾房间四周,是我所喜欢的素雅的布置。只是床对面的墙壁上挂着的那幅画像,令我恍惚中生出错觉,这是在梦里么?那油画上的人分明就是我。于是我将自己的目光移向窗外。透过薄纱笼罩的落地玻璃,我看到一片生机盎然的绿地,渐次是各种奇花异木,有些是我叫不上名来的,但分外的讨人喜爱。难道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景象?我让自己的目光重新回到室内,回到那幅油画上,更仔细地去端详她。她的皮肤像凝固的羊脂玉,温润纯净。从她的眼神里,可以看到她内在坦荡无求的宁静。是,可以打破一切又挽留一切的宁静。我努力回忆着,难道在我的生命中,会与这个女人有什么关联吗?或者她就是我。那饱满的额头,上扬的嘴角……除了那身旗袍。啊,那一身白得像雪柔得像云一样的旗袍,上面绣着一枝亭亭玉立的荷花。除了那袭精致而特别的旗袍,一切都是我所熟悉的。
奶奶,这太神奇了。在这个世界的另一个国度,却挂着您的画像。莫不是有人偷偷地画下了您的像,然后又卖到了那里。
傻孩子,不过你的这个想法,在那一刻我也曾经有过。但是很快我就知道,那不是事实。
事实是什么?难道这个世界上真有一个与您一模一样的人,在一个你曾经完全陌生也从未抵达的地方?
如水,有些故事在我的心里已经深藏了很多年,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起过。因为我曾经觉得你还很小,你可能无法理解奶奶所说的一切。但是现在,我必须得讲了,我想我的时日也不多了。
故事得从一百二十年前讲起,那是1922年6月的一天。据说,那天是中国农历二十四节气之一的芒种。整个村庄都沉浸在黎明之前的漆黑之中。我的父母也如所有的中国平民一样,将夜晚当作上天给予贫穷者最好的礼物,不用在田间劳作而可以呼呼作睡,不思维、不奢望,也不被痛苦所困扰。
然而,俩人却做梦也没有想到,一个灭顶之灾正在迫近。就在东方露出第一缕鱼肚似的亮白,一块巨大的火红的陨石便从天而降,直接穿透我们家的草房掉落在了父母熟睡的大床上。
只听“砰”的一声,还没等惊醒后的母亲反应过来,草房已经开始燃起了大火。火光映红了母亲因妊娠而有些臃肿的脸。她在火海中大声喊着我父亲的名字,极力寻找着他的身影。可她只看到一块像山一样的什物横亘在她的面前,滚烫得难以触碰。求生的本能使母亲从混乱和恐慌的情绪中清醒过来,拼命冲出火海。然后疯了似的拼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地呼救。凄厉的喊声伴随着熊熊的大火响起在原本沉寂的乡村。入睡的村民被纷纷惊醒,并以最快的速度循着呼救的声音和火光发出的方向奔跑而来。
在“吱吱呼呼”的声响中,人们闻到了油脂被烤糊的焦味。跌倒在地的母亲此刻正手扶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痛苦地呻吟着。男人们都自觉地加入到了灭火的行列中。剩下的那些女人们忙着照顾我即将临产的母亲。其中一名有经验的妇女蹲下来摸了摸我母亲的肚皮,随后用急促的语调喊道:“要生了!要生了!”
火势终于渐渐变小了,直到一盆水泼在那最后一小撮火苗上,随着发出一声长长的“嗤”,火完全地熄灭了。
这时,已近清晨六时。天色渐亮。人们可以看清现场那些残留的物件,最吸引人们的是那块与他们平时见到的迥然不同的大石头。它通体透出诱人的光泽,像一个天外来客,矗立在火灾的残骸中傲视着这个陌生的世界以及脸上充满了好奇和无知的人群。
顺着石头往下,人们看到了一只如焦碳一般的手连着一截同样被烧焦了的手臂,其中一个男人像女人一般地尖叫起来:“啊,老铁被压在石头底下了。”
于是很多目光都齐煞煞地落在了那块石头下。似乎忘了背后那个正在痛苦呻吟和嘶叫着的女人。村中的老芋头喃喃地道:“铁头,终究还是肉做成的,挡不住一块石头。人啊,到这个世上,就是来受罪的。造了什么孽呀!”
豆大的汗珠汇集成片后染湿了母亲那头乌黑的长发,还有那件被大火烧出几个洞的花布睡衣。她无力而绝望地呻吟着。一个曾经与她朝夕相处的生命在顷刻间突然离她而去,而十个月来一直在她体内成长并与她骨血相连的生命也将脱离她,抛下她。她是那么绝望。一个新生命的到来,在她看来,是又一个痛苦的开始。从此踏上一条不能预知无法掌控也回天乏术的漫漫长路。
下体的血水将那条原本洗得发黄的睡裤染成一片红色。这时一名瘦小的妇女喘着粗气急急地赶来。是住在村子最边缘的李寡妇,也是村里唯一一名受过私塾教育的女人。她嫁到夫家不久,丈夫就得了一种叫“肺结核”的病去世了。那年她还不到三十岁。照理,以她这样有文化的女人,是可以选择再嫁的。但自从她丈夫年轻轻的去世后,她就有了一个不太好听的名声——克妇。加上她嫁到夫家三年,也没有为夫家生下一儿半女,人们背后的议论就更难听了。但她很超脱,在经历了那样一场痛苦多于欢乐的婚姻后,她似乎想通了。女人若不能依靠自己找到真正想要的幸福,期望于一个原本陌生的男人,那种幸福犹如烟花一般,是很快就会消失的。从那以后,她将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学生们的身上。
她看了一下我可怜的母亲,赶紧吩咐大家:“快,快将她抬到一处不见风的屋子里去。”
全场一片寂静,在长达几分钟的时间里没有人应承,她愤怒了:“你们都突然间死了吗?刚才还叽叽喳喳的,现在怎么都没声响了呢?谁家离这里最近,就抬到谁家去。”
终于有人出来说话了:“李寡妇,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呐。说得倒轻巧,谁知她肚子里装得是个什么祸根,还没出生,就引来这样的灾难。既然你这么热心,何不抬到你家里去。”
母亲听着他们的争吵,挣扎着要起来,只听“哇”的一声,孩子降生了。人群一下骚动起来,男人们也都围了过来的。其中有些妇女就大喊:“去,去,爷们儿凑什么热闹,想趁机占便宜不是?”
只见李寡妇脱下身上的外套,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碗片,在自己的衣服上擦拭了一下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利索地割断了孩子跟母亲之间连着的那根脐带,并将孩子放在自己的外套上,又轻轻包上,整个过程沉着而冷静。大家刚刚都屏住了呼吸,看到这里都松了口气。忽然人群中又有人问:“是小子还是丫头?”
其中一个妇女抢着回答道:“我刚刚看到了,没有那个把柄,应是个丫头。”于是人群中又传来“嘘”的声音。还有人说“这是个赔钱货。”有人不甘落后,随即跟上一句:“我看是个丧门星。”
这时,母亲突然昏厥了过去,下体崩盘,血水就像洪水一般地涌出她的体外。李寡妇大声喊道:“你们还有没有人性?人家命都不保,你们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你们是不是都准备见死不救?”
有一个长相憨厚的中年男人从队伍中站了出来说:“李老师,要不我们去请临村的郎中过来吧,请他瞧瞧。”大伙也就都跟着附和起来。有人建议索性直接将人抬了过去可能更好。于是左邻右舍分别从自己家里背来了破弃的竹榻,旧棉絮,还有人拿来了绳子、竹杠等一些担架必要的物件。等一切装置完毕,人们正要将母亲抬上担架时,母亲突然睁开了眼睛,将目光转向李老师后,从她微微张启的嘴里传出了几句话:“李老师,我……我恐怕不行了。孩子……孩子就拜托……拜托您了。”说完,头一歪,就咽了气。
这时,一轮彤红的太阳正好跳出了地平线,东方刹时成了一幅美妙的图画,一片绛紫色的云彩从太阳升起的地方进入人们的视线,那像是巨大的云朵,可更像是一个由云彩汇合而成的妇人的身影,栩栩如生地在人们的视线之中飘移。人们唏嘘不已,认为那是孩子的母亲死后升天了。
哇,太神奇了。奶奶,您讲得是神话故事吧!
如水,这故事听起来的确像个神话,但那是真的。那个孩子就是我。上天让我降临到这个世界,而给予我生命的父母,却在我来到人世的那一个清晨相继离开了这个世界。生命是多么玄妙,除了生命本身,没有人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躺在斯德哥尔摩陌生的床上,看着那张油画,我想起了我从未见过面的母亲,以及李妈妈曾经给我讲过的那个故事。我的出生以及我后来所遭遇的种种,在一系列看似意外的事件中,仿佛背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操纵着一切。并且祂就那样看着你,而你自己却常常一无所知。面对着画上那个陌生的自己,我想象着,难道又会有什么故事发生吗?
如水伸长着脖子,等待着奶奶的故事继续往下,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般的神话。可是奶奶似乎并不急着往下讲。于是如水伸手推推奶奶的手臂,然后撒娇似地催促奶奶继续讲下去。
正在我思绪之际,有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他有着一头卷曲的银发,上身穿着一件蓝色的衬衣,配着一条磨得发白的牛仔裤。哦,如水,叫我怎么说好呢,总之他令我惊讶极了。我觉得自己的心在‘突突’的猛烈地跳动。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个人存在,我曾经无数次在梦里见到过他,我曾经很奇怪自己为什么总是不断地梦见同一个男人,且还是有着一双蓝色眼睛的男人。他每次都那样默默地注视着我。我也作过无数的猜想,为什么他常常来到我的梦中?难道他是我梦中的情人?可他分明已是一头银发,而我,却风华正茂。
而今,他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的面前。眼见着一切的谜底即将破晓,可我分明又像置身于一片荒野沼泽里,不敢跨前一步。我害怕深陷进去。然而我的直觉又告诉自己,我终将会深陷于此。
我半躺在床上,用警觉的眼神注视着他,最后却觉得自己所作的一切都是多余。他的目光是那么的温和,如一层柔柔的光,把我的整个人都包围了。他走到床的一侧,距离我很近,几乎不能再近,然后单膝跪下。我侧过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我害怕,我不知自己在害怕什么?只听到他轻轻地叫唤着:“天儿,天儿,你终于回来了。你怎么一走就走了三十年呢?你总是那么任性。你什么都好,就是太任性。”
我觉得有一个什么东西堵着我的喉咙,胸口也在隐隐地作痛,眼睛涩涩的,我意识到自己也许掉进了他曾经的故事里。我又想起了我的梦。曾经在梦里,也是这样的场景,他用自己宽厚温热的双手为我抹去脸上的泪水。
可我不是天儿。我跟他解释道,我叫天匠。我跟他讲起了这个名字的由来。
这是李妈妈给我取的名字。在那些乡人的心里,我的命比李寡妇的命还硬,他们将我当成是一颗定时炸弹,没有一个人敢伸手来抱我一下。最后,是李妈妈将我抱回了家,也是她出钱给我的父母下了葬。
从此,我与李妈妈相依为命。我叫她妈妈,她叫我天匠。她说,本来想给我取“天降”两字。一来,我的到来犹如神兵天降;二来,又寓意着“天降大任于斯也”。可又怕这样的名字日后遭来别人的议论,最后才决定叫我“天匠”。意寓天具匠心,让我以那样的方式降落到这个人世。也希望我能顺从天意,在人间有所作为,做什么都能别具匠心。
李妈妈不但是将我抚养成人的慈母,也是将我引领进知识殿堂的第一位恩师。她对我的影响不仅仅在于她教会了我很多书本上的知识,更重要的是,她教会了我如何成为一个真正的人。只可惜,她也早早地离开了我。
奶奶,这位李妈妈好伟大。就像您是上天派到我身边来救度我的,而李妈妈就是上天派到您身边来呵护您的啊。
是啊,很多时候,我们不明白自己的人生为何会这样?但是上天早就知道了一切。有时看起来残酷的事情,在背后却隐藏了无限的慈爱。这种爱,人常常是无法理解的。但是上天允许这些发生,因为在这一切的背后,彰显着生命的神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