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态王东那件事后月凌然几天都吃不下东西,觉得无论是什么吃的入口后都有一股血腥味,她还时常不分白天黑夜的做噩梦。梦中的事情断断续续,有一些是她经历过的,有一些是她没有经历过的。
但她终于弄清了梦中的巨响是什么,那是枪声。
总是出现在她梦里的那个女孩子,中枪了。
*****子身处异国,站在人山人海的街上等人。满街的树灯在黑夜里亮的像繁星,不时传来欢快的圣诞歌声。身后突然一声枪响。她满身是血的倒在路上,一个模糊的白色影子从街的对面跑向她,几次差点被疾驰的车撞到。
那个人抱起她,揽了一手一身的血。
每次当她要看到梦中这两个人的容貌时,就会马上惊醒,反反复复。
时间长了她就讨厌进食和睡觉,时常睁着一双眼躺在床上,不爱说话也不爱理人。
住院期间齐云一直守在她身边,他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因为凌然时而会说出和那次枪击时同样的话,虽然是在她的梦中。
昏睡的她不知道在她断断续续的梦呓中,他却如身处无间地狱一般,不停的想起那天的情形,和她一样变得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总是在她的床边看着她,一看就是一夜。
她想和齐云聊聊自己的梦境,可心里总好像是有个声音在跟她说,不要告诉他……
梦醒后,她觉得那个梦中女孩的背影十分的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而且,那声枪响离自己极近,仿佛……像是打在自己的身上!
她多次在齐云出去,病房中只剩她自己的时候,猛地拉开睡衣左看右找。可胸口雪白平坦,没有任何遭受枪击的伤痕。
那个女孩到底是谁?和她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自己会频繁的梦到她?
她想不通,所以遵循了平时的那套行事方式。想不通,就不想了。
由于这场绑架事故,月凌然住院的半月以来,外面已经闹翻了。
她的粉丝纷纷联名给法院上书,要求必须重判王东。出庭的时候因为她是公众人物又因为她住院,所有的事情都是齐云在替她办。虽然她不感兴趣王东被怎么惩治,但看齐云的神情就知道王东肯定不会好过。
莫甜大约两天来一次,每次来怀里都会抱着一堆剧本。说是给她解闷用的,她也就随便看看。
可不知怎么的可能是因为这次事故,好多给她的剧本中十个有九个都是那种警匪片,要不就是动作片。
自那以后,月凌然看到与血有关的什么都会难受。包括剧本上的血字,她看了就想吐,还会想到那个没有结果的梦。
索性直接让齐云看到抱着剧本的莫甜就直接劝退她,告诉她自己最近不打算接任何工作。
她有点累了,想回家了。
月妍回家看女儿,不出所料的看见了守在她床边的齐云。
她因为组织里的事时常不回家,也算是给了他接近然然的机会。
放下包,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请你马上离开,我不想再看到你。”
齐云欲言又止,只说:“她在做噩梦。”
“有我在,这里没有人需要你。”
“我……”
“你以为这次是因为什么?你们这次去罗马尼亚旅行连我都不知道,媒体更不知道。那么,你说她为什么会出事?如果你连自己都管不好的话,就请你管好自己身边的人。我已经查出来是谁害了我家然然,必百倍千倍奉还。”
齐云在年少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有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离经叛道的赌圣兼情圣老爸。
而这样的老爸在自己面前也完全没有办法,只能在喝醉的时候到处和别人说他小时候的糗事。
后来长大了,面对与他有着匪夷所思关系的Ameir家族时,他也以为他是无所畏惧的,更不会屈从于任何人。
时至今日他却清醒的发现,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毫无反抗之力。
因为他不想反抗,更因为他害怕反抗会给凌然带来伤害。
他最后看了一眼在床上皱着眉睡着的凌然,月妍侧身挡住了他的视线。
就像多年以前在国外的病房里,她同样吝啬于让他再看哪怕只有一眼。
“英国皇室Ameir家族的礼仪,我记得有一条叫做守信,希望你能够铭记于心。”
齐云脚步一顿,苦涩一笑:“那个姓氏我从初生起,就没有拥有的资格。”
最近月凌然依然在重复的做着那个女孩被枪击的梦,虽然还是看不清人脸。但梦中的一些场景和女孩的一些行为,总让她觉得万分的熟悉。那条街好像她走过无数次,她知道那个女孩吃冰淇淋总会选择先从下面往上吃的方式,她真的觉得这个梦一定跟她有关。
这一天女王不在家,她在女王大人房间的隐秘角落发现了一本日记,那是她在国外上学的时候写的手账。
她家女王大人从来不会干涉她的私事,就因为这一点常被她的同学们奉为史上最开明的妈妈。
可自己的手账却被她放在这么隐蔽的地方,若不是自己误打误撞根本就找不到。
她好奇的翻开这本手账,很奇怪,她对这本手账毫无印象。
关于手账的外皮,内容,全部毫无印象。
里面大多记载的是她和齐云在国外上学的事,还有一些陷入恋爱的花痴话。这些花痴语她是熟悉的,学生时代她就喜欢齐云。因此做过的傻事,真是不计其数。
她翻到了最后一页,日期标注是圣诞夜,上面写着:今天要见云,等他给自己答案。
但是凌然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关于这一天的记忆,反复确认这本手账确实是自己的,笔迹也是自己的。她心中的怀疑越来越多。
她将手账按照原样放回了原处,随手翻开了书架上的书,看进去之后才发现这是一些关于心理学犯罪的书籍。
其中有很多心理学家抹除被害者记忆的情节,结合种种她怀疑自己的记忆或许也被人做过手脚。
可这毕竟是文学作品,难道现在的心理学真的可以做到抹除一个人的记忆吗?
可惜在国外上学的时候,所有心理学相关的报告都是齐云给她写的,对于心理学来说她了解的并不多。
于是,她找了很多个心理学家问抹除记忆这件事是否可行。可是国内的学家给出的答案都十分保守,好像还有所顾忌。
她开始小心翼翼地绕过女王大人和齐云来寻找国外的心理学学者。
第二天,也许是她看到了那本被女王大人藏起来的自己的手札,也许是还没有从那恶心的血色酒杯里走出来。
她再一次被噩梦惊醒,双手乱抓,慌乱中抓住了一双柔软温热的手。
这是一双从小拉着她到处学习各种在学校绝对用不上的知识的手。怎么用枪、怎么出拳、怎么辨识迷药……
月妍轻轻地拍着女儿的手,温声询问着:“又做噩梦了吗?不要怕,妈妈在这里。没事,没事。妈妈永远会保护然然的。”
月凌然盯着与自己很相像的脸:“妈,你有没有骗我?”
月妍心下一紧,“为什么这么问?谁和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我最近总在做梦。梦里有一个遭受枪击的女孩,身上流了很多血。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她就是我,可我几年前是出的车祸,不是吗?我检查过我的身体,根本没有枪击的伤痕。这一切都让我感到困惑,妈,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沉默的片刻,月妍伸手替女儿拨开脸颊的碎发。
“都是妈妈的错。你要不是月家的女儿就不会经历这么多可怕的事了,你爸爸也不会因为月家的事被杀。你知道的,他只是个傻傻的高中老师。因为我,都是我,让你们遭受了这么多的不幸。”
月妍的眼红红的,再说几句话就要哭出来了。
月凌然慌忙坐起抱住了她,妈妈是很少哭的。
“不哭,没事的,我和爸爸都很幸福。因为我们身边有你,我就是做个噩梦,过一阵就好了,不说了,不说了哈。”
月妍的眼泪止不住的流,然然向来懂事。记得在她丈夫的葬礼上时,她为了不让家里人和外人看笑话,强撑着一滴眼泪也没掉。当宾客散去,只剩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根本就哭不出来了。
那时候然然还在上小学,她摸着黑走到自己的身边,小小的身子抱住自己,眼泪流到她的脖颈里。
“呜呜呜……妈妈,不哭,然然替妈妈哭,妈妈不要伤心,还有然然……陪着你……”
这样好的一个孩子,月妍真的不想让她变得和自己一样。不顾家里人的反对硬是要和一个高中教师结婚,害死了最爱的人。因此,她才不愿让齐云和然然在一起。
若能保全自己最爱的人,一别不遇,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