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乾胆子很小,对于这一点,他从不否认。
所以李四刚一拿起解剖刀时,赵乾便拉着那个自称认识马寿的伙计溜之大吉,毕竟他可不想做噩梦。
显然,这个伙计和赵乾存着同样的想法,二人走了一段路后,那伙计就眉飞色舞的给赵乾讲起了有关于马寿的事情。
不过赵乾此刻却没有心思去听,因为这条街上实在是太安静了,这让他不由得暗暗担心起了陈小乙的安危。
陈小乙要真是有个好歹,恐怕自己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吧?
没等赵乾想明白这个问题,走在前面领路的伙计就停下了步子,指着不远处那一座很是破烂的农家小院说道:“赵公子,这就是那马寿家了。”
赵乾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朝小院走了过去。
当他二人走到小院外时,赵乾突然停下了步子。
小伙计见他行为古怪,于是问道:“赵公子,这地上的脏东西有什么可看的,咱们还是赶紧去见正主吧。”
赵乾并未理会,仍旧自顾自的凝视脚下的那片残渣。
残渣中有一些鱼骨,显然就是马寿他们吃剩下的。
不过,让赵乾感兴趣的并不是这残渣中的鱼骨,而是这残渣中的另外两样东西。
甘草片这个东西,赵乾曾经在后世的超市里见过,但这残渣中的另外一种东西赵乾并不认识。
小伙计见赵乾居然伸手去拨弄那肮脏的残渣,赶忙制止道:“赵公子,这东西脏得很,你弄它作甚?”
赵乾笑了笑并未解释,用了从袍摆下撕下一块残布,小心翼翼地将残渣中的甘草片和另外那个不知名的植物包好,递给那小伙计,说道:“你将这个交给李老爷,让他找人辨认辨认,千万别弄丢了,这可是至关重要的证据。”
小伙计虽然嫌脏,但赵乾可是李家未来的姑爷,他一个下人又怎敢违背,只好接过。
见他站着不动,赵乾催促道:“快去啊,还愣着干嘛?”
小伙计不解道:“赵公子不是要去马家的吗,小人怎能丢下你一个人,你可不知道,那马寿的老爹老娘可是泼辣的很,要是冲撞到你,小的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放心,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的,况且就连刘三刀那种悍匪都被我一刀剁了,难道本公子还会怕一个疯婆子,你快将这东西带回去,不用担心我。”
小伙计还是有些犹豫,赵乾只得沉着脸道:“怎么,你非得要我发火吗?”
小伙计无奈,只得一步三回头的跑了回去。
赵乾整了整衣袍,刚想推开那扇虚掩着的院门,却听见门内传出几声哭嚷,而后便有一个东西被人从屋内扔了出来。
赵乾赶忙闪到一边,一个陶碗在他脚下“当”的一声,化成了碎片。
还好老子闪得快,要不然脑袋非得开瓢不可!
“好你个疯婆娘,老子今天非得把你休了!”
“去啊,你这个腌臜泼才,大字不识一个,还想写休书?今天你要是不把老娘休了,你就是老娘养的!”
“你给老子等着,老子这就去找人替老子写休书!”
院中的话音刚落,就有一个中年男子气冲冲的踹门而出,见赵乾站在门口,那人先是愣了愣,而后冷冷问道:“你小子是谁?站在老子家门口做啥?”
赵乾见过这人,知道他就是马寿的亲爹马栓,连忙挤出几分笑容,说道:“我是李家的下人,李老爷派我来是……”
没等赵乾把话说完,马栓就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痰,骂道:“快滚快滚,老子瞧见李家的人就来气!再不走,老子就敲断你小子的腿!”
“您先别生气,让我把话说完后,再赶我走也不迟。”
马栓见赵乾态度诚恳,不耐烦道:“有屁快放,老子没那鸟功夫和你闲扯!”
赵乾强压住心中的不悦,说道:“马寿的死,我家老爷也很是同情,但人已经没了,咱们再这么僵持下去也是于事无补,所以李老爷让我来问问您的意思,毕竟这事,总得有个说法不是。”
“说法?”
马栓挑了挑眉,怒道:“我们家大郎的死谁来给老子个说法?”
“马老汉,再这样,可就显得您太没有诚意了吧?”
赵乾的语气变得有些阴沉,他知道,现在该是他硬气一点的时候了。
马栓摊开手掌,举到胸前,说道:“五千两白银,一个子都不能少,否则老子就去官府告你们!”
“五千两?”
赵乾冷哼一声,又道:“马栓,你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吧,我知道你们背后有人撑腰,不过你要知道,就在昨天,我赵乾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了他钱虎好几个耳光,你看看,我现在不还活得好好的吗?”
“老子不管,反正五千两白银,少了一文,这事都不算完!”
马栓虽然仍是嘴硬,但底气却是明显不足。
马寿的老娘马张氏此刻竟也推门而出,叉腰帮腔道:“没错,你回去告诉李宝德,就说要是他不答应,老娘就去刨了他家祖坟!”
马栓也立刻应道:“没错,要是不答应,老子不仅要去告官,还要刨了他李宝德的祖坟!”
看着重归于好的马家老两口,赵乾不禁冷笑一声,说道:“还真是有其子必有其母,你们和马寿真是一样的蠢,你们该不会真以为钱家会护着你们吧。
真将这事闹到官府,恐怕真相大白之时,就是你夫妻二人丧命之日吧。
可别忘了,那鱼里的东西可是马寿从钱府拿回来的!”
赵乾说到最后,故意将音量提高,为的就是从马栓夫妻二人口中诈出一些有用的线索。
听了这话,马栓夫妇二人的脸上明显有些发白,赵乾虽和他们隔着两三米,但能清楚的看见马栓的额角有一滴冷汗,悄然滑落。
夫妇二人对望一眼,由马栓开口道:“这……这个……这个,少点也不是不行,这样,就三千两吧。”
见赵乾默不作声,那马张氏又赶忙尖声道:“三千两可不能再少了,要不然我们家大郎泉下有知,定会怪我们的。”
赵乾又是一声冷笑,“泉下有知?呵呵,你放心,要不了多久,你们夫妇二人就可以去下面陪你们家大郎了。
真不知那钱府给你们家许了什么好处,不仅让马寿甘心赴死,就连你们夫妻二人也愿意替他们卖命。
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否则,咱们就公堂上见吧!”
说完这话,赵乾便作出想要离开的举动。
那马张氏急忙冲了出来,一把拉住赵乾的袖子,说道:“这位小哥儿,两千两也行,两千两也行啊!”
赵乾顿时无语,一把将袖子扯出,刚要迈步,却被那马张氏死死地抱住右腿。
“这位小哥儿,你就行行好吧,一千两,一千两真不能再少啦!马寿那个小畜生欠了钱家一屁股赌债,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小哥儿,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听了这话,赵乾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狡黠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