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宣郑重的拍拍辰宵的肩膀,单手叉腰道:“大哥,你是不是会错意了,也许少爷并不是让你把衣服拿来让我洗呢?”
辰宵不容置疑的口吻:“可不是吗,我也以为我会错意了,所以找少爷确认了好几遍,最后一遍,少爷那悲痛的目光让我意识到,实在不应该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否则善解人意的辰宵就真的离少爷远去了。”
烟雨宣长长的“哦”了一声,嬉皮笑脸的祈求道:“那你回去告诉少爷,这不是快决斗了吗?我要把时间用在练功上,恐怕来不及洗这么多衣服了。”
辰宵一本正经的:“少爷说了,以你的资质,不需要刻意去练习,干干体力活就相当于锻炼了。”
烟雨宣似笑非笑,牙关紧咬的音调:“少爷什么时候,把我的资质都看清楚了?我倒是毫无发觉。”
“这你就不清楚了吧?少爷看人的眼光厉害着呢,无论什么时候,周遭的人的细小动作,他都能看的清清楚楚。”说着,辰宵忍不住露出崇拜的表情,“好比他在练功,你远远的走过来,他都能知道你走了多少步后才停下。”
烟雨宣的确吃了一惊:“这么厉害?”
辰宵继续以崇拜无比的语气:“这其实不算什么,还有更厉害的。”
烟雨宣惊呼道:“还有更厉害的?!”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心里直发毛。
“表面上他对周围人事毫不在意,实际比专心观察的人还要细致入微,从你的眼睛里映入他身影的那一刻,他就能清楚的读懂你眼睛里隐藏着什么样的情绪。”辰宵话音刚落,烟雨宣毛骨悚然的惊叫了半声。
所谓半声,是及时用手捂住吸入大量冷气的嘴巴,因此显得极为怪异。
恰巧,去找青青拿搓衣板的小石头回来了,烟雨宣怪异的惊呼正好传进他的耳朵。
他腋下夹着搓衣板迅速跑到烟雨宣面前,大惊小怪的问:“姐姐,你是不是噎到了!”
烟雨宣双目圆瞪,忘了把手从嘴上拿开,木讷的摇摇头。
“怎么会呢?”小石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我每次噎到,都会发出这种怪叫,眼睛睁的大大的,双手掐脖子!”一面说一面有样学样,他突然发现,烟雨宣的目光看向辰宵的刹那,充满了复杂的意味。
小石头瞬间明白什么似的,转过身怒视辰宵,像探子终于发现真凶的冷冷逼责和愤怒。
“我知道了,是你把姐姐害成这个样子的!辰大哥,我一直尊重你,把你当成亲哥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太可恶了,我要替姐姐报仇!”小石头挥起又长又宽的搓衣板猛打辰宵,“叫你欺负姐姐,叫你欺负姐姐!畜生!”
辰宵边跑边嚷:“我什么都没做……烟雨宣你怎么回事,倒是说句话啊!”
烟雨宣看他被打,心中没来由的痛快,虚虚的唤了一声:“小石头,辰大哥没你想的那么坏,下手可要轻着点~”
望着一盆厚重的衣服,烟雨宣两眼绝望,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一定是被楚门发现破绽了,自己每次接近他的时候,由于他没有注视自己,便满怀愤恨的盯着他。
怪不得每次帮他收拾床铺或者端茶倒水的时候,他都静悄悄的,仿佛是个不存在的人,敢情一直监视自己呢。
距离较远都能把一个人看透,距离很近的话,不会发现自己身上带着毒药吧?
刚开始那段时间,烟雨宣想每次在他的茶水里放入微量断肠散,试图用这种缓慢的方式把他解决掉,但很快就放弃了。
一则碍于四长老医术高明,万一哪天给楚门把脉的时候被她发现中了慢性毒,自己第一个有嫌疑;二则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把楚门耗死,干脆另辟奇径,大好的青春不能浪费在那个丧尽天良的大魔头身上啊。
他现在不会是感到断肠散的药劲了吧?
所谓的竹林决斗,就是个噱头,就是想把她弄死而已,才用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占据她练功的时间,还可以大量消耗原先的体力。
烟雨宣边汗流浃背的搓衣服边咬牙切齿咒骂:“小楚子不得好死!碎尸万段死无全尸早死早超生啊小楚子,你姑奶奶我祝你早死早超生!”
转念一想,祝他早死早超生似乎太仁慈了。
烟雨宣正想咒他下辈子投胎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视线突然落在木盆旁边,有一只悠哉前行的大大的臭虫。
烟雨宣举起搓衣板,咬牙切齿的冷笑:“好,就祝你变成这个,本姑奶奶一个神拳拍死你了事!”
搓衣板重重落下,拍打在地面,传出一声渗人的“啪嗒”声。
搓衣板上的皂角沫夹着水滴溅向四周,旁边的丛林里立刻发出一阵骚动。
采荷抹抹被溅满了皂角沫的脸,气的跳脚,直奔朝露轩。
烟雨宣居然敢咒骂少爷?哼,这可是个好机会!
采荷添油加醋的把事情告诉了梅夫人,夫人一向对待少爷的事犹如对待自己的事,肯定会把烟雨宣赶出追月山庄,或者直接杀了也说不定。
采荷忽略了一件事,梅夫人对楚门好,那是在之前,经过那个狼狈逃回朝露轩的夜晚,夫人就变了。
梅夫人听到采荷的回报并没有暴怒,反而笑笑:“光天化日之下,烟雨宣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敢如此出言不逊,肯定是你听错了。”
采荷不甘心,急切的解释:“奴婢听的再清楚不过,平时少有人到井屋浣洗,所以她尽情骂,也未必有人知道,夫人现在去,准能抓她个现行。”
“鲜少有人去,那你去干什么呢?”
“奴婢,奴婢……”总不能说为了打烟雨宣的小报告吧?
伫立在梅夫人身旁的采芹拼命给她使眼色,看不出来夫人袒护烟雨宣吗?再说下去,恐怕倒霉的不是烟雨宣,而是你!
采荷会意些许,怯怯的:“也许真得是奴婢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