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掌座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我今天才闭关结束,还没来得及跟师父说。”林淮竹倒是不怵,坦然说道。
唐明清很是无语的黑着脸看她,这种事她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五年前的新弟子入门,她就代表过两仪峰要了一名弟子过去。
这名弟子是金木火土四灵根资质,是那种放在人群中都不会多看一眼的人,当时大家都不看好她,暗地里幸灾乐祸的人还不少,整个宗门上上下下就没有人认为秦江澜会应下她的要求。
就连掌门都准备好随便编个理由把这名弟子要过去,好给两仪峰留个面子的时候,被秦江澜发现他是天生剑体,是剑修的好苗子,于是人就这么留在两仪峰,正式拜入他门下,成为清远道君第二个弟子,同时也是清远道君真正意义上的真传弟子。
这件事在宗门内轰动一时,成为佳话流传了数年,所有人都感叹他的运气真好,被林淮竹误打误撞的带回了两仪峰,最后还被清远道君收为真传弟子。
没有人觉得这是林淮竹的功劳,大家都认为她不过是刚巧遇上罢了。
林淮竹为此相当不服气,她还真不是随便选的人,是殷璃看出他的天生剑体,她才把人带回两仪峰的。
然而殷璃的存在是不能透露的秘密,这种想说却不能说的感觉已经很久没体验过了,林淮竹足足憋了一个月的闷气才开解好自己。
如今她早就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会又开始打起新弟子的主意。
“你过一个时辰后再来吧,我还得默写规训,没空理你。”唐明清心塞的冲她挥了挥手说道,作势赶她。
林淮竹见他确实很忙的样子,没有多言,对他送上一个同情的眼神后慢悠悠的晃回了两仪峰,打算先回去跟师父说一声,晚点再去须弥阁。
她这么执着是有原因的,两仪峰这满山的雄性生物,看的她也快忘记自己是个女性了。
殷璃:“这会回去正好还能把那只大鸟赶走。”
林淮竹不以为然的说道:“它应该早离开了吧,我都在须弥阁坐了好一会了,该够它吃饱了。”
殷璃啧啧两声:“别这么乐观,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林淮竹根本就没当一回事,结果没想到被她一语成谶了。
“你这只臭鸟!”林淮竹一踏进院子,发现它没走,居然还埋头在灵田里穿梭,经过的地方灵稻莫名消失,只剩光秃秃的杆,顿时明白了什么,气的她单手快速掐了一个法诀,灵田地里便迅速伸出数条藤蔓,将见势不好扑朔着翅膀乱窜的那只鸟围在其中,并牢牢缠住它的翅膀跟脚,让它无法移动。
见这只偷吃的鸟被抓住,林淮竹黑着脸走上前,双手叉腰,冷笑道,“好啊,你现在还学会用储物袋了!”
言语中,颇有要好好算账的味道。
大鸟感觉不妙,想跑,但身体被锁住动弹不得,只好努力歪着脖子,眨着一双黑豆眼,讨好的看着她。
“拿出来吧。”林淮竹不理它的讨好,伸手到它面前,凉凉说道。
大鸟眨眨眼睛,呆呆看了几秒,突然侧头蹭了蹭她的掌心,假装听不懂的样子。
“再不交出来小心我拔光你屁股上的毛,让你裸奔!”
林淮竹这句威胁一说出口,鸟身一顿,它低着头,安静了片刻,方抬起头,一脸沉重的……挪过屁股对准她,表明了它死也不交出来的决心。
“啪”的一声,林淮竹脑海里紧绷的那根弦断了,她伸手夺过大鸟的两只爪子,将它倒提起来,气势汹汹的往两仪宫走去。
她治不了它,不还有师父呢嘛!
***
昨夜又是十五,因为林淮竹打着闭关修炼的名头待在自己的屋子里,秦江澜便跟以前一样,坐在阵法里盘腿打坐了一夜,天亮方才起身。
“怎么样?”司澈一早就候在大殿里,见他出来,停下抓着糕点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问道。
秦江澜表情淡然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然只那一眼,司澈便已明白他的意思,气馁的说道:“又滋生出新的魔气了?看来光是抽走还不行,这方法治标不治本,还是要尽早把那东西从你体内取出才行。”
秦江澜继续沉默。
司澈也没管他,而是继续在一旁侈侈不休地说道:“那丫头能吸收你的魔气,不知道能不能帮你把那玩意弄出来?话说这埋入你体内的玩意到底是什么,我翻遍了所有古籍都找不到,也不知道当初那老贼上哪寻来的,这么邪门……”
“师父!”
司澈话音未完,殿外突如其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同时伴着林淮竹清脆的声音传进大殿,打断了他的话。
两人均是抬头看向殿门,只见原本空无一人的廊下出现一道穿着水蓝色长裙的身形,手里还倒拎着一只鸟,一脸薄怒的走进来。
“它又怎么你了?”司澈指了指她手中那只半死不活装死的鸟,挑眉问道。
虽然他大致也猜得出来发生了什么事。
“道君。”林淮竹见司澈也在,粗粗向他行了一礼,并未理会他的话,而是快步走到秦江澜跟前,提起这只鸟,满心忿忿的跟师父告状:“它又去我院子偷吃我的任务灵植了!”
秦江澜视线缓缓向下,与那只大鸟无辜的黑豆眼对上,沉默两秒,眼底含着一抹无奈。
他也不知道这只守护兽究竟看中他徒弟灵植什么了,两仪峰上下数十人它不偷吃,非要去偷吃林淮竹院里种的。
而且,这只大鸟在宗门的时间比他年龄还要长,修为高深,就是他自己也不能擒住它,他见林淮竹三天两头把它赶得抱头鼠窜,四处飘散着绒毛就知道它只是逗着人玩罢了,不伤及性命,让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出手制止它。
“它不一直这样吗?”司澈单手抵着脸颊见怪不怪的说道,“大不了你多种一点就是了。”
“多种一点?道君怕是不知,我如今也才筑基一层的修为,灵气有限,现在种的就是我能顾得上的最大面积了,再多,就忙不过来了,也是白种。”林淮竹被它气的心里郁结,加上早就跟司澈混熟了,因此也不怕他的直接呛道。
“那你打它一顿出出气?”司澈摸着下巴建议道。
“打它有用吗,我都威胁它要拔光它屁股上的毛了,它竟然把屁股对着我,一副拔了就不许再计较的无赖模样,真是、真是……”林淮竹一时想不到什么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只好恨恨提着这只鸟使劲摇了摇,又摇掉了几根羽毛下来。
大鸟用翅膀护住头,待她抖完后,晃了晃发晕的脑袋,又继续保持姿势的装死。
司澈连忙低下头,肩膀抖动,像是在哭的样子,可是在场的另外两人都知道,他是在憋着笑呢。
林淮竹瞪了他一眼,话没说完,又继续说道:“而且它今天更过分!偷吃就算了,居然带了储物袋去收割我的稻子!不仅吃了还要打包带走,这么恶劣的行径,我就算把宗门的药园灵植园全都种满了也不够它塞牙缝的啊!”
秦江澜与司澈皆是一愣,两人动作一致的默默看向她手中倒提着的鸟,见它怡然自得的用喙一下一下理着身上的羽毛,顿感无言。
这么执着于偷吃弟子种植灵植的守护兽当真世间罕见啊,不,这应该是唯一一只了。
秦江澜无语的接过这只鸟,帮着林淮竹把它私藏的储物袋弄了出来,林淮竹带着储物袋瞪了大鸟一眼才稍微消了气的离去,秦江澜放开大鸟,任它站在塌中间抖着羽毛,跟司澈两人一左一右的坐在它身旁,默默注视着它。
林淮竹离开后,大鸟也懒得理他们,秦江澜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说,只好保持沉默。
倒是司澈,在安静的大殿内目光诡异的打量着这只鸟,视线猥琐的往它身下看去,满脸的好奇。
“干什么?!”大鸟感受到他的打量,忙张开一边翅膀挡了挡下身,目光不善的问道。
司澈看着它,冲它一笑,也不说话,只是那一脸“放心交给我”的神情,看的大鸟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江澜,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司澈抬眸看着正坐在他对面的人,痛心疾首的谴责道。
秦江澜有些意外他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不由的轻抬了一下眉毛,不解问道:“我怎么了?”
“这还用问吗?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司澈手随意的搭在腿上,一本正经说道,“你执掌两仪峰数百年来,这里居然没有一个异性,你看把它憋的,都素了几百年,现在好不容易看见一个姑娘,甭管是不是同种族,可不得先去招惹一下再说。”
话音一落,气氛凝固了三秒,秦江澜端着茶盏的手一僵,预感不好,生怕被殃及池鱼的悄悄往后挪了挪,明确表示出要与此人划分界限的态度。
随后他侧眼看了一眼大鸟,发现它对着司澈浑身的毛都炸裂了起来,一双黑豆般的小眼珠仿佛燃着熊熊烈火,鸟身陡然发出凌厉气势,恨不得咬死他的模样。
司澈平日里同秦江澜没正形惯了,忘了这只鸟祖宗脾气不太好,现下反应过来见势不好,刚准备想跑,下一秒便听见它一声冷哼,整个人就被丢到大殿外的石头地板上,实实在在的与地面来了次亲密接触,速度快到他完全来不及施展法术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