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娘子怎么也没想到好好一件差事就落到了这种田地,也是她托大,自认为折返绣是她拿手好戏,就没想想王府家养的绣娘怎会比她做得差,一时间好好的一桩买卖变成了烫手的山芋,拿也不是扔也不是,硬着头皮又缝了一件,结果第三回不仅那叫阿顺的府兵来退衣服,身后又跟了个俊俏的“小公子”,不过这身伪装确实不太好,卫娘子一眼就瞧出了这是位姑娘家。
没等卫娘子请人上座,女扮男装的姑娘就开了口。
“卫娘子有礼,擅自登门拜访是愫宁冒犯,只是这烟云蝴蝶裙对我和娘亲实在重要的紧,有些话他们男人家说不清,只好我亲自来与您细说,多有打扰了。”
阿顺见卫娘子呆楞楞地站在原地,低声提醒道:“这位正是八王府家的二姑娘,请娘子借一步说话。”
卫娘子引着愫宁进了里头放置杂物的小屋,刚把门关上就听见这位千金贵女说到:“今日我来,并不是因为衣服不好来找娘子的麻烦,恰恰相反,娘子的手艺高明,只不过下人传达我的所求时会错了意,我要的衣服并不是越像那件烟云蝴蝶裙越好,要的是您能在这好中故意掺着点不好。”
“这……这话怎讲?”卫娘子着实有点糊涂。
“我自有我的想法,娘子照做便是,只要记住了掺假也要掺得高明,等这段时间过去,我自然不会亏待了娘子。”二姑娘说这话时嘴角始终噙着笑,“娘子手艺这么好,城东这间小店实在埋没了娘子,正好我娘亲的嫁妆里有间风水不错的铺子,地段也好,就在城中的青龙大街上,娘子若帮了我这一回,事成之后,这铺子啊,就是您的了。”
看着王府的马车远去,卫娘子才从巨大的震惊中缓过来,却是一点也搞不懂王府二姑娘的用意,亲娘害了病她却一直云淡风轻的样子,这话里话外透露的意思竟然是不想让侧妃恢复神智吗?
“这高门大院里的事我们平头百姓怎么能想得明白,左右真金白银进了口袋才是正经。”卫娘子摸摸怀里刚得的银票,转身进屋缝衣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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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愫宁的马车急匆匆地赶回王府,刚一进侧妃的芷卉苑,迎面就撞见了王府的主人,她的父亲八王爷。
看见李愫宁刚从府外回来的样子,登时就起了怒火:“你母亲病着,你不在她跟前侍疾尽孝,成日里往外跑作甚!”
李愫宁忙屈身福了一福,自己却不开口,她的大丫鬟云桥急忙为姑娘诉说着委屈,实在是为了侧妃治病的“良药”姑娘才来回奔波的。
八王爷也知道错怪了女儿,伸手抚摸了一下女儿的头顶,权当向女儿赔礼:“父王也是关心则乱,你母亲病得厉害,宁宁你一贯是孝顺的,多去陪陪你母亲聊天,说不定她那天就好转了。”
“女儿省得,朝中事务繁多,父王也要注意身体才是,您要是也病倒了,才叫女儿真的不知所措了。”李愫宁怎么敢怪王爷乱发脾气,她一向在家中就会扮乖,三言两语就让八王爷听得舒心极了,又叮嘱了几句就往前院去了。
李愫宁转身往她娘亲屋里走,门口的丫鬟婆子见是二姑娘来了,都默契地退了出去。她脚还没踏进娘亲卧房的门槛,就听见一声阴阳怪气也挡不住清脆好听的女声传出来。
“父王也要注意身体才是,您要是也病倒了,才叫女儿真的不知所措了……这酸到掉牙的话不知你是怎么说出口的。”
“娘亲还说女儿呢,你平日里哄父王的话可比女儿说的肉麻多了。”李愫宁施施然进屋落了座,目光投向了榻上斜倚着的美妇人,这本应神志不清认不得人的侧妃娘娘一脸宠溺地看着她的女儿,除了脸色苍白些,竟是一份病态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