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现在谁最惬意,那一定是宋榷,这边他刚指使云铎给他沏了杯茶细细品着,就听见敲门声响起来,云铎跑去开门,门口站着的可不是一身丫鬟打扮的李愫宁嘛。
“姑娘……”云铎正要开口,李愫宁一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你去城东转转,听听风声,小心些别惹上事端。”
云铎自是不同意姑娘一人和宋榷独处,刚要反对就被李愫宁推出了门,嗒的一声,门栓都插上了。
李愫宁看着端坐在石桌前的男子,也在纳闷他究竟是何意,午间在茶楼碰见难道不是偶然?不然他怎么会知道这小院儿的所在。
“你到底是谁?我自认从没有得罪过你,为什么要跟踪我?为什么对我家的事这么感兴趣?”李愫宁心里有点打鼓,她最不喜欢变数,偏偏面前的这个男人貌似对王府的破烂事很了解的样子,这让她感到很慌张。
“二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在下今天才跟您介绍过我的名字,怎的姑娘还不清楚我是谁?”宋榷又恢复了他一贯的无赖样子,仿佛李愫宁今天想不起来他叫什么谈话就不能继续下去。
“我自是知道你叫宋榷,只是单凭一个名字我又如何知晓你的身份?这京城里姓宋的人家多了,我又如何知道你是哪个?”
“可我单凭一个名字就知道姑娘的身份了不是吗?”宋榷并不在意李愫宁言语里的咄咄逼人,反正他有一百种方式让李愫宁不痛快:“我知道李二姑娘是王府贵女,虽不是嫡出但是深得王爷宠爱,册封郡主是迟早的事,可稀罕的是,二姑娘好像对王府感情并不深,不然怎会将能撼动王府根基的把柄光明正大的说给天下人听。”
“宋公子慎言,你说我要害自己家可有证据?仅凭那八个字的批文?”李愫宁突然笑了:“那不过是提醒我父亲注意身边小人的一句告诫之辞,怎么成了我要害他?”
宋榷大半辈子都活在满是男子的护国寺,就算他总偷偷下山在市井街边打转学得油嘴滑舌,但这么和姑娘打交道还是头一遭,没成想这世间的女子还有这样巧言善辩的,满肚子的坏水愣是叫她说成了好意。
怕是再逗弄她也得不到什么好果子吃,宋榷收敛了一点无赖的模样,正色道:“二姑娘不必与我兜圈子,若在下真有歹意,现在坐在我面前对谈的就得是八王妃了,我和姑娘也算有缘,今日来其实只是给姑娘提个醒,你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可委实不太高明。”
“二姑娘想着借说书人之口将这丑事宣扬出去,事情闹大了王府自然有人会遭殃,而此时王爷并不知情,归根究底也就是个教子无方,王府也不会就此败落,不过姑娘可曾想过,就你那平庸至极胆小如鼠的长兄,可是能办下这等伤天害理之事的人?跑了个心腹就将他生生吓出病来,这种有损阴德之事主谋怎可能是这样一个人?”
李愫宁听了这话不禁陷入了沉思,照宋榷的说法,李伯骁就只是个替死鬼了,可他堂堂王府世子怎甘心做他人的傀儡?若这事真的牵连到了连李伯骁都不敢惹的人,可当真难办了不少,说不定未达天听就得被拦截下来,真要细细查下去,王府遭殃就不是从李伯骁这里了,倒霉的就是她自己。
她不得不承认这男子虽然行为举止颇有些不正经,但是脑子确实是好使的,自己只想着将此事借由他人之口闹大传到父亲那里去,传到皇上那去,确实忽略了闹得天下皆知实在难以收场,所以便发自肺腑地向宋榷讨教,态度也温和了许多:“那依公子看来,此事可还有转圜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