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春容睁开眼,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只觉得周遭阳光正好,迷蒙中看见杨末语伏在床沿边,侧脸露出好看的眉眼,纤长骨骼分明的手盖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牵着。樱春容连忙躺了回去,闭上眼睛,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她知道,这只是个梦。
所以得让自己睡的更久一些,才能让这梦再长一些。
可事不如人愿,越是想要睡着,却越是发现自己的睡意却越是浅薄,仿佛窗外一阵风便能拂醒一般。樱春容自己知道这梦是长久不下去了,暗自叹了口气醒了过来。
“小春,你终于醒了。”意潇潇闭目养神间,感到身前有动静,睁眼樱春容都坐了起来。不由喜从心来,泪上眼眶。
“你哭什么呀。”樱春容从未见过她哭过,知道必然是因为牵记自己,心里生了愧疚,握住她的手,“我不是都说是老毛病,不碍事的嚒。”
意潇潇只是眼中含泪的点头,并不多言语。
昨天派出去的小厮,嚎了一夜走遍整个春城,却只是带回来些热心肠的大夫。面对樱春容的怪病,他们皆是束手无策,来了又走,实在没了法子她只能干守着,期望她能逐渐暖和起来。
“这是你的瓷瓶,”意潇潇起身将那装了毒药的瓶子递给她,并不多问为何她随身带着毒药,以及为何她的血液能够解这毒:“你要吃什么,我去吩咐厨房做。”
樱春容接过后,见她的手掌绛紫,大惊:“你这手!”意潇潇双手交叠,这双手如今已是毫无知觉,笑着摇头:“不打紧。你先休息着吧。”说完匆匆出了厢房。
从前一双纤手,能抚琴能作画,如今却变成这样,或许这也是报应吧。意潇潇心里这样想到,并不悲戚。
跑过二楼廊桥,却突然见潇湘阁的大门由外向内的裂开迸了进来,跟着大门一起飞入的正是十点,五点两兄弟,他们刚跌到地上,一白衣男子从外飞了进来落地,藐视着地上的那两人。
“哪来的人,赶来砸潇湘阁的场子,你是不想活了吧!”五点虽然倒地,但那嘴上功夫气势仍在,与此同时,这潇湘阁内楼四门中涌入众多打手,手持木棍将那男人团团围住。
这些打手都是金老板花了钱亲自从码头那挑回来的精壮的小伙子,专为不动声色的解决那些喝了黄汤妄图闹事的浪子。
五点见人到齐,半爬起身躯扶他哥,嘴里喊道,“兄弟们!上啊!”
这群打手纷纷抄上木条就要向那男人砸去,可还没来得及下棍,只见那男人仅是手缓缓握拳,从内就生出强大的内力,将那方才还围的严密的打手们震开,离他最近的那人,八尺二寸的身长,被震飞到木梯扶手,跌落了下来,不由吐出一大口血来。
“请问这位客人,潇湘阁是与你有何冤仇,你要下如此重手?”意潇潇见此景,又想到金凤昨日病倒今日定是不会出面,只得出面问道。
秦轻寒看了她一眼,沉声说道:“没仇。”顿了一下,又说:“找人。”
“公子所寻何人,不妨说来听听,说不定我们也能帮上忙。”
“樱春容。”
找小春?意潇潇心头一动,想他来者不善,又想小春是那林教的人,该不会是来寻仇的?意潇潇思索之际,秦轻寒已借桌椅飞至二楼。
“潇潇姑娘小心!”十点无力去拦,只得在楼下提醒。
意潇潇大惊却已闪躲不急,秦轻寒站在她身侧,问道:“你认识?”她深呼吸了一下,笑道:“她是我的朋友。不知公子是她的甚么人?”
秦轻寒不愿受她笑眼的迷惑,别开眼说道:“与你无关。”
“那请恕潇潇不得提供殷姑娘的行踪,公子请回吧。”意潇潇向后退了一步,这男人离自己太近,近到他一够手便能掐上她的咽喉一般。
“那我便自己找!”秦轻寒几步越过意潇潇直往房里冲,意潇潇跟在后边,连喊着这样不合规矩,会打扰到我们客人的休息,果不其然,秦轻寒踢开的第一扇门,便见一红杉肚兜的女子,身如藕断般白皙,坐在铜镜前点唇描眉,她的客人正躺在床上,见是年轻男子闯入,那女子也不避忌反而正过身来媚笑道:“哟,这是哪来的小俊爷这么迫不及待。”
秦轻寒哪见过这样的阵仗,连忙将门拍上,脸上一阵红一阵青。意潇潇见他如此纯情,心里知了深浅,低头笑了下便说:“就说公子这样不合适吧。我见公子也不是恶人,何不告知来意呢。”
秦轻寒看了眼意潇潇,又连忙转眼去了别处,想了下便道:“师妹。”
“小春是你师妹?”意潇潇反问,见他点了点头,心想那这人也是林教之人?可瞅着他并未佩戴腰牌,何况昨日林教中人怎会对春城的商家大打出手,他定不隶属林教,更别提是樱春容的师兄。心意已定,盈盈一笑后便说道:“昨日小春身体抱恙,寻来的大夫都治不得,今早见她稍许回复些意识,便连忙让她出城去求医了,公子晚来一步呢。”
秦轻寒一时无法断定她所言真虚,只觉听她细声慢语浑身难受的要紧,视线更是不知该往何处放,正胡乱瞟的时候,却见她手掌异色与她极其不衬,伸手扣过她的手腕细细打量,居然是冻伤!
如今虽是乍暖还寒季节,但也不能冻成这般模样。
“你这手再不治疗,怕是就要废了。”秦轻寒扣着她的手腕,居高临下的看她。意潇潇知她话中的意思,却只是看着他笑,秦轻寒见她这般却仍是守口如瓶,也敬她一番,放柔了语气:“我确是樱春容的师兄,若是她在这里,叫她出来一认便知,若她确如姑娘所说出城治疗,姑娘便给我指条路,我去寻便是。”
秦轻寒这话说的情深意切,意潇潇打量着他心中不知是信或不信。在这青楼中浮沉多年,见过说谎拙劣的,也见过比他更高明的,一时之间真是难以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