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子》说:太初,始见气也……
在异人的世界观中,“炁”最开始指的是天地之中一种懵懂的灵机,一种随着宇宙转动而萌发的灵机。
随着生灵降世,便有一缕氤氲之气被炼化而出,如烟如雾、似元气与灵光混合动荡的样子,这氤氲之气在生灵体内呈阴阳未分的状态,前人发现之后,将此气命名为“先天一炁”。
这元炁,内蕴阴阳三才四象五行八卦之机,只消打散,便能转化阴阳,划分五行,乃是天地间万气的始祖。
上古练炁士们,以一点后天元气为根基,追溯先天,依照自身道果法理重新组合,便能以后天返先天,先天返混沌,衍化混沌祖气,先天一炁。
异人们认为,先天一炁是天地之根,有无穷玄妙,是构成天地万物的本源物质。
也因此,异人们演化出了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手段,修行的目的,从长生羽化,到逍遥自在,谁也说不清有多少种想法……
练炁,本身讲究的就是一个天赋,感应到炁,就是拿到一个进入异人圈的资格证。
有些人不用任何法门,天生就能感知到炁的存在,但大多数人几十年、甚至一辈子都感受不到炁的存在。
所以一般来说,接受正确的指导,两周以内没有任何进展的,就会被认为是没有这个资质。
但是,拿到了通行证,并不能代表你能走多远,这就需要“修行”。
无论任何异人手段,都是首重在炁,就仿佛武侠小说中的内力一样,炁涌生到了一定境界,手段自成。
内力妙用无穷,但却要有一个积累的过程,修行得太慢固然是大忌,但内力长的太快,导致一时间只会积累而不知梳理,也一样会走火入魔。
一般是感知到炁的存在后,就要学会如何梳理,而这种刚刚入门的初始阶段至少要持续一段时间,接下来才会到学习“手段”的阶段。
这个时间段,因人而异。
至于所谓梳理炁的方式,最开始的时候,是按照一定频率呼吸的同时,配合一定的动作来完成的。
上古时期最早的那一批练炁士,只能靠着贴近自然,凭空摸索出炁的规律,从而诞生出最原始的手段。
有的练炁士为了“天人合一”,甚至会把自己搞的疯疯癫癫——这也是最原始的“巫”的由来。
巫者,顶天立地之人也。他们是那个时候人族最后的的脊梁,是在族群最艰难的时候,苦苦求存的信仰。
但受困于时代的发展,巫也有着自身的局限性,在今天看来,他们血祭邪神、屠杀无辜、压迫族人、蔑视弱小、残忍血腥、野蛮落后……
所以说,巫是敬畏和挣扎,屈服和反抗,野蛮和文明交织的一个时代。
随着时代的发展,练炁士们也在逐渐改变,逐渐进步,然后发展出了无数条道路。
而不肯进步的那些、糟粕的那些,就逐渐的泯灭在时光长河中了。
异人界的历史,既有封神之战这样你死我活的理念之争,也有诸子百家那样诸贤并举的思想盛世。
到了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更是异人们激烈交锋的时代,甚至不再拘泥于一国一地的内斗,更是在世界范围内,国与国之间的争锋。
可是有些东西,纵然是发展了数千年,也是不会变的。
比如说现在最常用的梳理炁的方式,经过千锤百炼、无数人的检验,最是朴实耐用。
虽然大门大派自有一套流传千年的打坐静功传下,但最原始、最本质的那些手段,还是以呼吸法配合身体运动的手段。
很显然,在武学体系中,我们称之为“桩功”。
在运动的过程中,让炁流通到全身四肢百骸,一点一点壮大。
在道门,这一步也叫做“炼精化炁”。
在武者们看来,练得就是身体中的一股劲,而在这个过程中,就需要消耗人体内大量的精力,对人的身体素质和营养进补有着一定的要求。
如果普通人能够达标的话,这样练习下去,即便无法感知到炁的存在,也足以强身健体。
因为炁虽然对天资有着要求,但它是切实存在于每个人身上的。
除此之外,每个门派梳理炁的方法都有差别,其中的差异就在于梳理的同时能将炁练出另一种“神髓”出来,让炁带上独特的“属性”。
比如在形意拳中,对应的动作就是形意十二式和五行劲,在梳理炁的同时,还能让炁带上独特的特性,像轻灵、沉重、坚韧、威势……等等……
在宫先生的讲解下,杨铭十分耐心的接受着全新的“世界观”。
就仿佛接受了一个全新游戏版本的设定一样,内心毫无波澜……
个鬼啊!
三观都差点崩了好嘛!
“我今天告诉你的话,你不能跟任何人提起。记住,是任何人。”宫先生认真的嘱咐道。
“弟子明白了。”
杨某人仗着自己年纪小,还是那一副没有表情的样子。但他实际上至少有一半的想法是“卧槽牛比大了!”、“这特么是什么鬼!”、“大哥你说的是真的?”、“闹呢吧……”之类的念头。
如果不是他本来就有种莫名“心大”的特质,恐怕现在能不能保持镇定都要两说。
尤其是宫先生说的,要感悟“炁”的存在——那可比做俯卧撑、深蹲、杠铃、卷腹、平板支撑什么的难多了。
杨铭十分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涉及到了一些唯心的理论,甚至“信则生”什么的……
按照宫先生教导的方法,杨铭盘膝坐好,配合着另一套呼吸法的频率,不讲究什么“神思空冥”,而是将注意力全部用来感受身上的细微变化。
没过多久,他已经能感受到身上浮现出一股微弱而又温和的气息,极其微弱,却又仿佛能生生不息。
尤其是自己体内小腹之中,居然也腾升起一股莫名的热气,杨铭自己觉得连呼吸吐纳也悠长了几分。
“这……这是……”
杨铭从打坐的状态中舒缓过来,他此刻明显感觉到,自己“不一样了”。
他分明看到了这种力量的存在。
以丹田为源头,腰腹为中心,循着经脉向四周扩散,逐渐覆盖了全身。
其状态,如烟如雾,捉摸不定,没有实质,亦不可见。
似乎它们本就在那里,只不过突然有一天,他突然就能看见它了。
这就是炁?
杨铭有些惊奇的抬头,随即,瞳孔便是一缩。
宫先生就那么站在那里,浑身上下,无处不是放松状态,但身上的炁却如同流水一般,深沉而厚重,轻盈而灵动,两种特质同存,偏又不显得违和,又给人一种随时可以凝结成实质的感觉。
这……是炁?
见杨铭的神色变化,宫先生身上的炁逐渐隐匿不见,接着又对他一通教导,叫他戒骄戒躁,不可自满,也不可能仗着本事欺人等等。
宫先生这种做法,杨铭心里十分理解,有哪个师父教徒弟,不考虑“心性”的?
毕竟修行之路,一步一个坎,心性便显得十分重要。
尤其是异人的修行,并不要求清心寡欲,而是要看破“我执”。在这一过程中,因为异人的特殊性,往往需要的是修行者自我本身的约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