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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书生铁扇

睡到半夜,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镜心惊醒,透过门缝向外偷看,只听得一声巨响,半扇门被人推断,倒在院子当中。

镜心推推天枢子,轻声在他耳边道:“道长,有人打架,快看看热闹。”

天枢子已睡死过去,动也不动。

镜心只要继续伏在门上偷看,只见一个衣着华贵,十六七岁白白净净的书生被围在中央,围着他的正是适才火炉旁取暖的人,店小二也在其中,他们手里握的都是长刀,形状极为凶悍。

而书生未带兵刃,只拿了一把黑色的折扇,他道:“诸位好汉,小生不过在此投宿,何必趁人酣睡之时,闯入房中。”

那店小二冷笑一声,道:“我从未见过哪位客官睡觉时衣服也不脱,穿得整整齐齐,怕不是投宿吧?”

书生道:“我不为投宿而来,又是所为何事?”

“不脱衣服,定是随时准备逃命。”店小二扬起长刀,趋近书生道,“我在关外就没见过像你这样的白面书生,定是在关内犯了大事,才逃到关外来。”

“他这般白白嫩嫩,招哪家大户人家的小姐喜欢,不是人家的男宠吧!”

又有人道:“对对,我看他身上鼓鼓囊囊,这书生享不了这等清福,定是偷了不少钱财,私自逃了出来!”

书生道:“钱上又没写名字,你说是偷来的,便是偷来的?”

店小二把刀一横,直逼书生脖颈道:“我说是偷来的,就是偷来的,我劝你乖乖把钱留下,免得连小命都保不住。”

书生从怀中掏出一袋钱来,掂了掂,道:“假若我不留呢?”

“那明年的今日的就是你的周年忌!”说罢,店小二一刀捅向书生胸口。

镜心看的心惊肉跳,差点呀得叫出声,还好反应快,一把捂住嘴巴。

那书生却面不改色,刷地展开黑色扇子,在月光下锃锃发亮,竟是把铁扇,书生用扇子护住胸口,挡住致命一击,接着手腕一抖,扇叶又是刷的合上,却把店小二的长刀死死夹在其中,任凭这小二如何发力,都无法拔出刀来。

那小二急得满头大汗,灵机一动,假装发力,另一只手却偷偷从腰后拔出把匕首,猛地刺向书生面门。

这招突如其来,书生反应也是极快,转身换手,扇子一展一旋,当当两声,一扇劈在小二手上,劈得小二的手骨断裂,匕首也飞出墙外,另一扇劈在他头顶,劈得脑浆迸出,登时毙命。

另外四位大汉见状也是一惊,不想这看似柔柔弱弱的一个书生,竟身怀武功,既然干得是谋财害命的买卖,也不用讲什么江湖规矩,四个人一起上来,从书生四面劈砍而来。

书生笑道:“一个一个收拾倒也麻烦。”说罢脚尖一点,在空中闪转腾挪,避开杀招,铁扇灵动,上下飞舞,如风中落叶,极为飘逸,闭闭合合之间,点、扫、劈、刺,招式快如雨点,须臾之间,四个大汉均已倒地不起,而书生已立定,摇摇扇子,长衫一甩,极为俊朗。

镜心差点忍不住拍手叫好,只听得大厅中传来低沉一声:“想不到这关外也是卧虎藏龙,真是人不可貌相。”一个高大的身躯从中走出,正是那刀疤大汉,他手抓一柄比他个头还高的凤嘴刀,这刀头部圆润,刀背开阔,刀柄之间用金鐏相连,大汉一杵一杵走到院子当中,地面也跟着一颤一颤。

书生转身回来道:“我也想不到,叱咤关内的长刀金三江,却要到碧霞山下,开一间小小的客栈,干这谋财害命的勾当。”

刀疤大汉嘴角一撇,道:“手上没有几条人命,谁会到关外来,这里皇帝不管,老天爷也不管,竖着的就是好汉,横着的就是孬种,我觉得这里挺好。”

书生冷笑一声:“怕是你来错了地方,哪里开你的黑店不好,偏偏要开在碧霞山下,可知道这里是璇玑门所在?”

“璇玑门又如何,不躲在山上好好打坐念经,跑到山下管什么闲事!”念经是和尚的事,金三江故意消遣,是为激这书生。

书生果然大怒道:“今天这闲事我便管定了!”话音未落,抖开扇子,脚尖一点,两步已飘向金三江。

金三江右掌一拍,刀柄扬起,左掌接过,双手持刀,哗哗作响,他大吼一声,挥刀怒斩过去,刀身未出,而一片银白闪亮的刀影划过地面,带着划开的烟尘直奔书生面门。

书生大惊,此时已在空中,无法避开此招,只好舞开单薄的扇子,硬接这重刀,哪知这刀碰到铁扇,铁扇竟然纷飞破散,扇骨四散变形,七零八落,而书生的袖口也被这强烈的刀锋撕碎,书生在地上滑动了近一丈远,在地面留下两道深陷的脚印。

书生惊魂未定,金三江另一片刀影已是接踵而至,书生已无兵刃,无法空接此刀,于是双手画圆,手掌之间如同流出金色半透明的丝带,那丝带四处扩散,瞬间形成一张圆弧形的盾牌,将身躯挡在“盾牌”后,只听得“当”一声巨响,刀影如火花四溅,消失无影,而书生又是被沉重的大刀震得滑动两尺。

“天罡金鳌功!”金三江咬咬牙,“看你能挡几刀来!”凤嘴刀哗哗作响,挥斩之间,一片又一片刀影飞向那金色盾牌。

当!当!当!一声又一声巨响,每一刀撞击在盾牌上,书生便退两尺,一直被逼到墙角,当!又是一刀,书生撞击到墙面,几片瓦当掉落下来,书生后背震得剧痛,仍是强忍用双掌撑住盾牌。

镜心心惊肉跳,匆忙摇晃天枢子,道:“道长,他会天罡金鳌功,他快被刀疤脸打死了!”

天枢子仍是死死睡去,动也不动。

镜心啪啪两巴掌打在天枢子脸上,天枢子仍是肚皮圆滚滚地吐气。

当!门外书生又猛撞到墙面上,烟尘四起,墙面也已凹陷。

镜心急得直跺脚,慌乱地拔了道长一撮胡子,道:“道长,你快醒啊,他不是你的徒弟就是你的门人,你不要装死啊!”镜心哪里知道,天枢子睡眠之中,一吸必一吐,以使得气息畅流,与关离山一战,折损修为太多,天枢子白天赶路,夜里便靠这呼吸之法固气疗伤,一吐不完,如同死尸,决然不会醒来。

当!书生再挨一刀,撞击墙面,墙体轰然倒塌,他摊在砖瓦之中,口吐鲜血,那金色盾牌瞬间雾化,无影无踪。

金三江大笑一声:“看来这天罡金鳌功也不过如此。”他举起大刀,一刀又是将要挥下。

“住手!”只听得侧方传来稚嫩的孩子的叫声,正是镜心,眼见情况紧急,他也顾不得这么多,只想拖延片刻。

镜心一脚踹开柴房门,又道:“大刀疤脸,你胆子不小,天枢子的徒弟都敢下杀手,你不怕与整个璇玑门为敌吗?”

金三江先是一愣,只见一个低矮道童,放心下来道:“小屁孩,你那穷酸的师父呢?”

“你也敢叫穷酸师父?”镜心装作得意道,“你可知道你所说的穷酸师父,便是璇玑门掌门天枢子!”

那书生也是一惊,从砖块中爬出,心中道:“师伯?”

金三江大笑道:“若是天枢子真在,为何不出手救他那小白脸门人?”

镜心道:“这小白脸功夫太差,败在你这样的二流货色的手下,真是败坏璇玑门的名声,你杀了就杀了吧,不过你们打打杀杀,吵得他老人家睡不好,他叫我来提醒你们一声,再打就把你们杀了喂野狼。”

金三江心想这孩子满嘴胡言乱语,分不清哪句真话,哪句假话,不过这头一句“杀了璇玑门的门人,便是与整个璇玑门为敌”倒是真,今日索性做到底,杀了书生,杀了这孩子,也顺便杀了那灰衣老道,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以免璇玑门人再来找他寻仇,现在只见孩子,不见灰衣老道,便试探道:“孩子,你所说的璇玑门掌门呢,为什么不出来会上一面?”

“要我与你说上多少遍,我师父正在休息,不要打扰他休息,要是他真生气了,怕是再来十个你,也不是他的对手,你知道关离山吗?”

“关离山……莫不是锦衣卫高手。”

“一个月前,关离山与我师父在京城约战,道长用了三招,打翻他三次,那关离山当即拜服,差点磕头拜天枢子为师,和我成了师兄弟,你和那关离山相比如何?”

金三江见他死到临头,仍是面不改色,倒是心里有些发虚,趋步向柴房道:“让我见识一下天枢子的真容。”

“荒唐!”镜心大叫一声,慌张之中退后了两步,“天枢真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金三江见这孩子拦在面前,面色惶恐,已心中知晓了八九分,道:“孩子,要行侠仗义,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说罢飞起一脚,正中镜心小腹。

镜心只感觉腹部如同炸裂,随后整个身子不自主的向后翻滚,撞在墙上,头晕目眩,昏死过去。

书生道:“金三江,你要杀要剐,朝我来便是,对一个孩童下手也这般歹毒?”

“这便是歹毒了?”金三江冷笑一声,“我让你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歹毒!”说罢他挥舞起凤嘴刀,猛地向书生双腿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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