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半日,便出了落仙林。
虽然沧胤提前同她讲过,但月澈还是惊讶不已,记得上次出来是茵茵草地,远处是灌丛,那群人族骑兵便是自灌丛那边来。而这次,她看见的是,高大的巨石筑墙,宏伟壮观,墙上有门,大门洞开,行人来往。
月澈看得眼珠都差些掉出来,这比青丘的护栏高了十余倍吧!
“此曰‘城门’。”沧胤告诉她,“此乃人族沐歌皇城。”
“人族是不是很厉害?”阿胤好像什么都知道。月澈再回头,发现身后的深林竟真的神奇的不见了。
“人族凡胎,除沐歌强盛之外,还有一些零散部落,但皆无法力,无化形,寿百年,你所看到的便是他们的本体,”
“无法力,无化形,寿百年……”月澈念叨着,陷入沉思。
洞开的城门有几个侍卫把守。沐歌正值太平盛世,可进城检查得依旧严格,必须出示证书方可进入。但是,今天却出了一件奇事。时值隆冬,墙头街角都还堆着雪,皇城的百姓都裹着厚棉袄在赶腊月场。忽,冰雪消融,温暖如春,墙头的枯树抽出新枝,屋檐下的枯草绿成一片,玉兰花开,春燕绕堂。
此情此景之下,人族沐歌皇帝的八皇子诞生,圣心大悦,道八皇子乃仙神降至,天之恩赐矣,命城门大开,举国同庆!皇城百姓褪去衣袄,家户报晓,欣喜若狂!
月澈沧胤两人也混在人潮中挤入城内。人族沐歌的街道不比灵族的石街,两旁林立的茶楼商铺全是木结构,雕花细致,工艺复杂,青石板铺砌的路面平整宽阔。因这千年难遇的奇景,万人空巷,比灵族青丘还要繁华热闹几分。
“你看那个,山植串,青丘也有,很好吃!”
卖糖葫芦的老伯笑呵呵地走过来:“小娃子,我这可能和你们那地方的山植串不一样,我们这个叫糖葫芦,山植面上呀还有一层糖衣,吃起来酸酸甜甜!”
“请给我们取两串吧。”沧胤让老伯取两串。月澈赶忙阻止:“不要不要,我们不用,谢谢你!”
“两串。”沧胤不听她的。
月澈赶紧拉过沧胤,悄声道:“我们没有贝币,也没有可置换的货物!”
虽然小声还是被老伯听了去,他笑起来:“你们是说没有钱币吧?没关系,你们还不知道吧?今日长安宫内八皇子出生,春回大地,乃祥瑞之兆,举国同庆!你们吃的都不用给金珠,自有皇廷之人来为你们置付。”
说着老伯取下两串递给她们:“来,给!”
“哈哈,真是托了阿胤的福!”月澈开心的接过:“谢谢老伯!”却生害怕别人反悔似的,拉着沧胤一溜烟跑,累得气喘吁吁才停下来。沧胤却不动声色地看她一眼:“你要吃什么,我还是能付得起的。”说着伸出手,掌心多出一袋大大小小的金珠:“是这个吗?”
月澈瞪着眼睛,将黄金的珠子放进嘴里咬:“这是真的?”他笑笑,丢给她:“还能骗你不成。”
月澈一把接在手心:“哇!你简直是太厉害了,灵族的青君都做不到如此呢!”
“自然。”
“那我们便吃一碗这个吧!”月澈指了指旁边桌上客人正吃着的拉面,机灵的店家连忙搭上她的话:“好勒,二位客官请坐!”
月澈拉着沧胤,两人相对坐到长凳上,月澈一副窃喜的表情:“我以前在灵族可没见过这种食物!”
沧胤看了她一眼:“我也从未吃过。”
“小点声儿!”月澈赶紧让他压低声音:“被别人听见了,他们会笑话你的!”
“有何可笑,未尝过便是未尝过!”沧胤一身正气的驳回月澈的说法,引得周围一片诧异眼光。月澈抚额,只想赶紧终止这个话题,一转眼就看到不远处的彩色风车,春风吹,哗啦啦的转,转得人眼花缭乱。
“老伯,那是什么呀?”月澈看得入迷,寻问卖面的店家。面馆的店家打量他们一番:“想必两位极少出门吧!俗话说,和风吹四季,风车转不停,四时皆顺顺,兆兆丰年运!那是能够带来一年好运的八卦风车,竹篾圈成轮,代表一年,十二个风叶,代表十二个月;风叶是四色彩纸,代表四个季节;八卦风轮装在乾坤杆上,乾坤杆高三丈六尺五,代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乾坤杆迎风,风轮转动,你们瞧,就像那样转起来!”
“原来如此,多谢店家解惑。”月澈看得入迷,沧胤替她道谢。
“公子不必客气!不知两位打哪里来?这三日是腊日,皇城会有一年一度的祭祀盛典,壮观得很,你们不妨去观赏观赏!”
“祭祀?”月澈立马拉回思绪。
“好喽,两位的面来了!”店家端着两碗阳春面过来,神神秘秘的看了看周围才压低声音道:“两位不出门怕是不知道吧,沐歌虽值太平盛世,但皇城这段时日可不太平。各城门口都严守把关,若非今日天降祥瑞,八皇子诞生,怕是连只苍蝇都进不了这皇城!”
“哪里不太平了?”月澈斗笠压得低,却听得仔细。
“皇城这半月,接连发生孩童失踪案,无缘无故丢失,次日精血流干被挂在柳树上。真是怪象连连,邪门得很啊!连官府都破不了案,也无人敢声张,所以皇城将五月的大祭祀提前到了这腊日举行,百姓们都会去祈福。”店家叹了口气,将两碗阳春面移放至桌上:“今日八皇子这喜事也不知能否冲掉这晦气,现在天幕就快降临,安全起见,二位还是快些找个客栈住下吧。”
月澈听得一愣一愣的,沧胤提醒她:“赶紧吃了。”她这才低头看到桌上热腾腾的洒着绿葱花的阳春面,拿起竹筷便挑起吃:“嗯,真好吃,我从未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在灵族也有许多美味的食物,可是她唯一吃过的便是阿婆做的栗子红薯饼。
沧胤学着她,握起双著,可那面条似乎总爱与他作对,怎么也挑不起。月澈瞅着他,或力大夹断,或太松滑下,好不容易挑起一根放到嘴边,还没来得及吃,又掉了,只尝到竹著的味道。
月澈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也有你办不到的事呀!来,吃一口!”说着挑起自己碗里的面条递给他。他盯了她一眼,不理会,自顾拿起竹筷继续尝试失败。
月澈看在眼里,乐呵呵:“好啦,不逗你,我教你!”她起身,如先生般负手走到他身侧:“右手握著。你没对,拇指、食指、中指三指轻握。握长一些,再长一些。哎!是这样!”月澈感觉与他说不明白,便附身握住他的手。骨节分明、触手温凉,感觉竟如此好!
因为身高差距,月澈几乎全身都贴在了沧胤身上,他衣襟处竟还透着丝缕淡雅的檀香气息:“对,食指放在这里,再往上拿一些,力度适中……”她的声音吐在他的耳际,细腻柔软。
沧胤微微不自在,推开她:“好了,我已会了。”月澈被一把推开,微愣了片刻,继而她清脆的笑声就咯咯响起来:“不如阿胤待会儿带我去做身衣裳?”然后回到位置上,继续奋斗自己碗里阳春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