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6978800000007

第7章 云消雾散

风利子和花见子二人面对面,坐在一个茶桌两侧。

在风利子已经花白的银发下,是布满皱纹的老脸。他的下巴圆鼓鼓的,脸上带着狐疑、不可置信和一丝冷笑。花见子此时面容十分严肃,全然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他们坐在房屋内,彼此间以锐利的眼神互相试探。花见子光是坐在风利子对面就已经感受到了风利子给他带了的压迫,但他此时的眼神不能有任何闪烁与回避。

良久,风利子终于放松了眼神:“花见子,你刚才说什么?”

花见子:“我想,师伯应该听清了。”

风利子:“你当老夫是三岁小孩吗?居然还想说笑。”

花见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光靠一张嘴是肯定无法说服固执的师伯:“师伯,这四幅锦囊是我师父萧闵在大军向川西开拔前给我的。”花见子说这话时,从袖口掏出了青、白、红、紫四幅都已经拆开了的锦囊,上面分别刺着字: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风利子将信将疑地先拿起了青龙锦囊,掏出里面的书信开始读了起来,不错,的确是师弟萧闵的字迹。他又拿出因触碰过雨水干后那皱巴巴的白虎锦囊书信,他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师弟萧闵书房内的几本兵书不是白读的。风利子接着拿起了朱雀锦囊,逐渐变得扭曲:“师侄,这······”

花见子没有答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风利子恍然大悟,原来花见子是靠着这么一条不为人知的密道才能以百来弟子攻下七八百山贼防守的七星大寨。记得刚收到花见子攻下七星大寨的消息时,花见子整个人暴跳如雷。原本以为快成功的宏图大业就在一瞬间再次破灭。煮熟的鸭子,居然自己飞走了。花见子怀着他那怀疑的心态,直接打开了“玄武”锦囊。里面写着五个清晰醒让风利子气得直接把书信撕了:

杀了风利子。

“啊!这该天杀的萧闵!真是狼心狗肺,畜生不如!”风利子手都在颤抖,他虽然与萧闵为敌,但他从没想过要害师弟的性命。他没想到萧闵表面上这么胸无大志的人,背地里竟然在酝酿这般大的阴谋。早知道之前有机会就该先下手为强。

风利子带着一丝防备的神色看着花见子:“那你怎么没趁机杀了我?”

花见子:“因为,您不是最大的敌人。我师父萧闵才是。”

风利子点点头。的确,如果花见子要杀他的话,早就动手了。从川西七星山回到骊均山的路上,花见子有很多次机会能够下手。就算不背地里动手,要是和花见子单挑,风利子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花见子在枪法的修为,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而风利子的确自叹不如。

风利子:“师侄,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难道就靠这四幅锦囊就要给你师父定罪?”

花见子:“这只是其一,我还有人证。”

风利子两眼一缩:“什么人证?”

花见子:“七星山,贾独霸。”

风利子:“什么?就靠一个草寇贼头?长老们会相信吗?”

花见子一时语塞:“就算不相信,也值得一试。因为这一切都是太蹊跷了。”

风利子:“难道你宁愿相信一个贼头说的话,也不相信你师父?”

花见子心中一沉,风利子这话说到点子上了。难道他真的要相信一只垂死挣扎的蚂蚱吗?风利子的话似乎还有另外一层意思:花见子此时背叛了萧闵来投奔风利子,怎么保证有一天花见子不会再背叛风利子?

花见子心思缜密,这点事情当然不难看透:“师伯大可放心。我忠心的对象是师门,不管任何事情发生,师门的利益才是最高的。如今反我师父,那是因为他是骊均山门有史以来最大的叛徒。现在虽然不知道萧闵想干什么,但是他图谋不轨这件事情可是板上钉钉了。我已经和师兄弟妹们约好了,让贾独霸与师父当面对质。如若师父真的是叛徒,那我们将义不容辞地将他一齐扑杀,为死去的同门报仇!”

风利子宽慰地笑了笑:“那,之后呢?”

试探!这是试探!风利子才不管萧闵是死是活呢:“还请师伯放心,我花见子不想当掌门这事儿在骊均山可是众所周知。弟子愿意让师伯做骊均山第七任掌门!”

风利子笑了出来,那只煮熟的鸭子又飞了回来:“那师侄想何时行动?”

咚——咚——咚——

风利子的房门处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花见子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朝风利子行了一礼:“就是现在。”花见子打开房门,窗外传来滴滴嗒嗒的雨声和午后的阴沉天。门外,花见子看着五长老戚申、戚执、赵秋、丁凌印、项影以及被项影捆住双手的贾独霸。他们六人脸上都写满了志在必得的决心。赵秋将花见子的金头雁领枪递给了他,众人在花见子的带领下,一齐穿过毛毛细雨,走向骊均山门内的正厅。

萧闵端坐在正厅居中的座位上,正品着一壶清茶。这是一壶梨花茶,将鲜嫩的梨花摘下后,与茶叶泡在一起便能散发出一阵淡淡的花香。这梨花茶的香韵瞬间充满了整个正厅。那壶茶刚刚泡好,壶口处还冒着若隐若无的水蒸气。萧闵头顶上传来雨水打落在屋顶时的响声,真是一个令人放松的午后······萧闵慢慢地将茶水倒在杯子里,闭上眼后缓缓喝下。他提起了茶杯,放在鼻子前细细地闻香,果然是心旷神怡。

滴滴——嗒嗒——

滴滴——嗒嗒——

萧闵点了点头:“嗯,终于来了呀。”

花见子带着弟子们给萧闵行了一礼:“徒儿们给师父请安了。”

萧闵睁开眼睛微微笑着:“嗯嗯,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你们几个可有兴致与为师一起品一杯茶?”

五长老戚申:“谢师父美意,但我们还是来聊聊正事吧?”

萧闵收起了笑容:“好啊,你们想聊什么正事?”

项影:“还请师父看看,这是何人?”项影将贾独霸推到萧闵面前。贾独霸与萧闵四目对视,彼此都没有说什么。众弟子紧紧盯着萧闵的表情良久,却一直没有任何变化。萧闵上下打量了一下贾独霸:“哦,这位是谁?”

戚执看萧闵此时还在假惺惺地在装蒜,不禁火冒三丈:“师父!事到如今就不要再装了吧!贾独霸,把萧闵跟你那笔买卖再重新说一遍,你不要怕,有我们保护你,不用怕我师父把你怎么样。”贾独霸深吸一口气,壮足了胆后道:“萧兄,别来无恙啊。”

萧闵:“足下是何人?怎么第一次就说别来无恙?”

贾独霸:“我是川西七星山的贾独霸啊!怎么,萧兄不记得我了?”

萧闵不禁大笑:“我萧闵从不过问手下败将之名号。怎么,你们几个人想欺师灭祖吗?”

贾独霸:“萧兄,虽然三十年过去了,但那天的一切还历历在目。你独自一人来到七星山,给了我一袋金子所订金,让我配合你杀了曲悠。之后,又让我率领七星山上下所有弟兄围攻骊均山,这样才好让你能当一把拯救师门的英雄。难道,你这些都忘了吗?”

萧闵站了起来,缓缓走到贾独霸跟前,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这个草寇要是再敢胡说半句,信不信我现在就宰了你?”

赵秋和丁凌印握紧了手中长枪,要是萧闵想动手,他们可得在第一时间抢下贾独霸,不然他们六人就真的成为了欺师灭祖的叛徒了!萧闵环视众弟子:“枉我含辛茹苦地传授你们武功多年,如今你们竟然因为一个贼头的话而怀疑师父?这到底是为什么?哦······我明白了,该不是我给花见子的锦囊里,写的计策都太过准确了?亦或是,我又是如何知道的密道?哼,你们竟然情愿相信那个贼头的一面之词而怀疑把你们收留在骊均的师父?我问你们,这个贼头可有任何证据?而你们又是怎么抓到他的?再来,如今你们竟然带着兵器入正厅,这是想干什么?想谋反吗!”萧闵说这话的时候不断靠近花见子,让花见子突然冷汗直流。师父说的有道理啊,这贼头是被他们擒住后才说的这一切,难保贾独霸不是为了活命才随意编造出来的。

萧闵脸都气红了:“我看,此事定是你花见子带的头。师父何时亏待过你?掌门之位都多次相让给你。你倒好,竟然去听信一个山贼的谗言,反过来想害师父,是也不是!“花见子两眼瞪圆了:“不!不!师父,弟子不是那个意思。弟子只是想弄清事实真相!”

萧闵:“看你这个架势,根本就是要编造个事实真相吧?你不是不知道门规,欺师灭祖可是要挑断脚筋的!来人啊!”赵秋、丁凌印和项影立刻下跪:“师父!为何不能把话说清楚了再做决定呢?还请师父三思啊!你不也常说花见师兄是百年一遇的天才吗?怎能狠心将他就这么门规正法了呢?”两名白玉宗弟子从正厅外跑了进来,萧闵指着花见子道:“将这个不仁不义的东西拉下去,门规伺候!”

那两名弟子一头雾水,掌门怎么会处罚花见师兄呢,他们立刻问道:“师父,您指的······可是花见师兄?”

萧闵大怒:“不然呢?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竟然勾结山贼想谋害于我,还不快把他给拉下去!”

“我看谁敢动我师侄!”门外传来了一个苍老却浑厚的声音,那人从正厅走了进来,是风利子。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两个准备想拉走花见子的白玉宗弟子,那两人立即退到一旁,不敢在风利子面前造次。在骊均山门内,弟子们无论违抗谁的命令也不敢违抗师伯风利子的命令。没准儿,师伯风利子会让他们受些什么惨不忍睹的体罚呢。

风利子看着萧闵道:“师弟,你说你给花见子锦囊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在最后一幅‘玄武’锦囊上让他杀了老夫呢?这岂不是把你徒弟往绝路上逼吗?他不杀老夫不是,杀了老夫更成了欺师灭祖的叛徒了!好在你徒弟不像你一样是笑里藏刀、口蜜腹剑之辈,不然老夫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萧闵坦然地笑道:“玄武锦囊里,我可没让他杀了师兄啊?我怎么可能干出这样的事儿呢?”

风利子见萧闵还死不承认,一把将玄武锦囊从袖口拿了出来:“师弟你看看,这不是你的字迹,又是谁的呢?”两名在旁的白玉宗弟子也隐隐约约看到了书信上的字,确实是师父萧闵的字迹。

萧闵:“天下能仿人字迹的人多了去了,就凭一张纸条就想嫁祸于人?手段也幼稚了吧?风利师兄,花见子欺师灭祖,如果你再拦,岂不是也要做山门的叛徒了?”风利子没想到,一直以来在自己面前忍气吞声的萧闵,这次却会顶撞自己,而自己居然拿他没办法。萧闵朝退到一旁的两名弟子说道:“你们两个,还不快把花见子拖下去!等什么呢?你们怕师伯,难道就不怕师父我吗!”两名白衣弟子在师伯和师父中间好似皮球般地被踢来踢去,此时只想快点离开。他们二人三两步跑了上来就想把花见子带走。哪知赵秋、丁凌印、和戚执三人如人墙般挡住那二位白衣弟子。

五长老戚申说道:“师父,你这么着急想处置花见子,不是想隐瞒什么吧?”

萧闵:“为师心中坦荡!不懂你在说什么。”

戚申:“弟子曾经听说,叔父戚枫在战场上可是死于师父的枪下。”戚执只觉得整个炸裂开来:“堂兄,你······你在说什么呢?”

戚申继续说道:“叔父戚枫曾经告诉过我,他看到师父在师祖梅洛冰的药里面下东西!”

萧闵:“荒唐!为师忠于师门,更忠于传授我武功的梅师父!你们栽赃为师也就罢了,竟然还想拿这种死无对证的事来诬陷为师,到底是何居心!”

戚执:“堂兄······此话当真?”

戚申点了点头:“不错,当年师祖梅洛冰得到曲悠师伯的死讯后,卧床不起。师父萧闵则负责为师祖煎药,但叔父戚枫便在药渣里找到了几幅相冲之药!那副药服用时间如果过长,就相当于服毒。在带领众弟子击败川西山贼后,师父的声望在山门内大涨!一日,戚枫叔父路过梅洛冰掌门的房间,竟然听到师父威胁梅师祖,要她传位于自己,否则就在汤药中下更猛的药,立刻将梅师祖毒死。师父萧闵每日照顾梅师祖起居,因此她没有机会让众弟子来救她。最后,梅师祖将她的信物交给了最喜爱的弟子,也就是为人刚正不阿的戚枫,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将萧闵绳之以法!叔父与师祖交谈之时正好被师父萧闵撞见。师父从此便放心不下叔父,正好趁川西山贼来攻之时将戚枫趁乱一同解决掉。不信,你们看这是什么!”戚申从袖子中拿出了一块紫色的玉,上面刻着一株梅花。

风利子看到师父的信物,不禁大惊失色:“这······不就是师父的‘冰梅玉’吗?戚申,你是从何处得来的?”戚执心中气血翻涌,要不是赵秋在后面拉着他的肩膀,他早就冲上前去想和萧闵动手了。又有谁想到,平日里隐忍颓废的萧闵竟然真的是山门的叛徒!

戚申:“这是叔父在夜袭山贼前一夜给我的,他料到师父萧闵可能趁乱将他解决掉,所以便让我代为保管······直至今日。”

弟子此处,萧闵脸色变得更沉了。

贾独霸吞吞吐吐地说起了一句话:“梨花开,春带雨。梨花落,春入泥。”

风利子脸色大变:“贼头!你······你说什么?”

贾独霸将嗓门提大了不少,对着萧闵喊道:“梨花开,春带雨。梨花落,春入泥!”

风利子:“这······这是曲二弟生前最喜欢的词!你个贼头是怎么知道的!”萧闵原本变得得意的神色在此时消失殆尽,而众弟子的面上再次焕发出希望的光芒。

贾独霸盯着萧闵:“这是曲二侠在死前哼唱着的词句······还是应该说,是萧兄将长枪穿透曲二侠心脏前唱着的?”

丁凌印向前了几步,声音都在颤抖:“师父,您可是我丁凌印平生最敬重的人之一。您难道真的杀害了曲师伯吗?您难道真的勾结了山贼们吗?您——”

“快闪开!”

呲——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在场的所有弟子都没反应过来。尽管花见子、赵秋、丁凌印是武者,就连他们的反应都没有看清刚才那一下。正厅外,项影不知何时带来了四位长老。身经百战的他们心中也是一惊,都如泥塑一般瞬间定在原地,两眼呆滞。大长老看着萧闵那一根已经没入五长老戚申心窝的手指,瞬间暴怒!

“萧闵!竟然敢动我儿!看枪!”大长老无悔枪大步向前,将他的长枪不断刺向萧闵,而萧闵则闪身后撤,手指从五长老的胸骨内抽出,而五长老的身体也往后坠落。

“戚申师兄!”众弟子们悲切地喊着,本来萧闵想先解决丁凌印,但戚申师兄以身相挡,救下了丁凌印!戚申师兄被丁凌印托着,半躺在地上,最终不断吐出鲜血。风利子见状可,立刻上前点住穴道,封住心脉。但在几口血涌出了戚申的口后,戚申两眼翻白,瞳孔放大,再无声息。弟子们不禁泪如雨下!要知道,从小到大,最照顾他们的就是戚申师兄!戚执也放声大哭,没想到堂兄功夫如此高强,就这么死在了师父的手上!

萧闵的长枪片刻不离身,此时也不例外。萧闵拿起靠在墙边的长枪,将大长老的扎枪尽数卸去。二长老无愚枪、三长老无双枪、四长老无日枪也同时攻过来。风利子在旁看着以一敌四的萧闵竟然还处于上风,不由得感到后脊发凉。原来萧闵的功夫藏得那么深!还好之前风利子没有想过暗杀萧闵,不然可能死的就是他自己了。萧闵突然一枪幻化成四枪,一记千潮梨花枪的“梨花怒放”将众长老生生打退!戚执怒不可竭,大喝一声后抄起长枪就朝萧闵攻来!戚执的枪速从未如此快过,先是一枪“饿虎扑食”,再来一枪“玄龙镇海”将萧闵逼入防守态势。赵秋和丁凌印同时杀来,一阴一阳的力量将萧闵控制住。萧闵心中吃了一惊,一次与川西山贼的战斗就将这些小辈的修为提升了如此一大截!果然,实战才是最能提升修为的方式。但萧闵连四大长老齐攻都不畏惧,何况是三个小辈呢?萧闵轻松在空隙中将丁凌印一脚踢倒。

萧闵:“赵秋,你刚才使的是寻鹤枪吧?可惜啊,还未到大成境界。为师就再给你展示一遍!”说罢,戚执和赵秋的长枪好像砸入了棉花般,软绵绵地,根本无法将长枪抽出。这对力道控制的敏感度已经到达了炉火纯青的境界!戚执满身的力气此时居然使不出来,赵秋虽然也想以柔控柔,但她的修为和萧闵比起来完全是天差地别。

戚执和赵秋终于控制不住手中的长枪,两杆长枪在一瞬间“咣铛”一声掉在地上,还未来得及反应,二人被萧闵一枪“敲山震虎“直接扫飞,重重地摔在地上。随着一声清脆的“啪——”,二人都震碎了几条肋骨。呼吸起来痛苦难忍。萧闵不等他们起身,直接朝他们刺去!

叮——

“枪下留人!”

这声钢铁碰撞的声音来得正好,花见子的金头雁领枪在千钧一发之际挑开了萧闵的扎枪。花见子不愧是骊均百年不遇的天才,和萧闵此时对战竟然能抗衡无碍?二人的枪速不分高下,势均力敌!萧闵多次扎枪都被花见子轻松破开,而花见子已经控制好了节奏,一枪划伤萧闵的左臂。一抹鲜红飘洒在空中,萧闵全然没有知觉般,脸上木无表情。但接下来,萧闵双手用力一抖,枪速在风中飞舞得越来越快,快到花见子也逐渐招架不住!风利子看出来了,萧闵之前是在摸清花见子的劲力和走向。待到时机成熟了,花见子也无法招架。风利子看到大事不好,也加入战斗。花见子劲力足得很,三两枪猛虎枪已经将萧闵的虎口震得发疼!不愧为骊均山门的副掌门,内功确实深厚。看准时机,四大长老再次围着萧闵,六人入走马灯般终于将萧闵逼入逆境!

六人的枪路渐渐同步而融为一体,好似一朵怒放的梨花,开始吞噬这面前的蝇虫。六人攻防一体,终于将骊均山门最高深的千潮梨花枪同时使了出来。六人大开大合,其势如泰山压顶,终于压得萧闵喘不过气了。萧闵一声冷笑:“哼,今日算你们走运,先不与你们拖拉了。来日方长!”话音未落,萧闵猛向三长老无双枪进攻。三长老面退突如其来的威压,瞬间后撤。萧闵趁着这机会,破窗而逃!

大长老本想继续往外追,但二长老无愚枪一把拉住了他:“大哥!穷寇莫追!”大长老一直以来的不苟言笑在此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大长老回头,远远地看着躺在地上失去呼吸的戚申,心似乎都在滴血。他扑通一声跪在戚申的身体旁,再到直接趴在戚申未寒的尸体上。那苍老的凄惨哭声,响彻云霄。试问,骊均山上下,有几人见过大长老如此撕心裂肺过。原来,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大长老也有感情啊······

······

天地万变,唯无常不变。

这个道理居然要让弟子们在未及弱冠的年纪就体会到,未免太过残酷了。川西一战,百来二百弟子的性命,割草一样地就没有了。几日前,居然连五长老戚申也·······

哎·······

丁凌印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酒,一个人坐在星空下自斟自饮。他不停地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眼神中一直透露着厌恶的神色。他讨厌自己,讨厌自己做的一切事情。他讨厌上天把他生在世上。为什么当时自己不能就在街头饿死?为什么义母要将自己救起?为什么义父要把报仇的大任放在他的肩膀上?为什么来到骊均山那么多次都不能狠心将杀父仇人萧闵杀掉?也许,五长老戚申师兄就不会死了吧······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难道在这里自哀自怨就能让戚申师兄死而复生了吗?他看着大长老哭到死去活来的样子,不禁想到了义母当年目睹义父重伤而亡的样貌。丁凌印听说,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此时,天上的繁星漫漫,丁凌印无论怎么看都像是死去的师兄弟向他索命来了。丁凌印再也受不了了,他此时此刻只想在面前的悬崖一跃而下,结束这荒唐且充满谎言的一生。

“师门平日内禁酒,你难道不知道吗?”赵秋突然坐到了丁凌印的身边。

丁凌印努力地睁了睁眼睛:“哦,是师姐啊。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呢?”

赵秋:“你让我怎么睡······”

是啊,此时骊均山上下的弟子又有几人能够安心入眠呢?掌门竟然是师门最大的叛徒,那么多弟子浴血奋战于川西竟然都白死了。赵秋心中也是难受的很,五长老对她来说,是个武道上的引路人。毕竟,就是赵秋的一生,就因为五长老而颠覆了:

那是十年前的一个冬天,成都城内正下着鹅毛大雪,街头上几乎没有一个人。但一名身穿单件紫色外袍的男子却在街头上走来走去,无所事事。诺大的金盛大街放在平日里肯定是人满为患,各地商贾带着新奇玩意儿来到此地做着买卖。这紫袍男子估计是走累了,坐在街头,看着这纷飞大雪,从怀中掏出一葫芦酒。他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喝着酒,一动不动。他将双腿盘起,两眼闭上,进入了冥想的姿态。紫衣男子此时看起来与世隔绝,实际上却是将耳根放到了最大。每一丝白雪乘风而落都被他听得清清楚楚。他听得到街头对面的房子内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他也听得到身后屋子内噼里啪啦的柴火声响和搓手取暖的居民;他还听得到,金盛大街东侧传来了一阵追逐的声音。

嗒——嗒——

几个男孩子在鹅毛大雪里不知道被什么追着,声音都恐惧到了极点。是恶犬吗?不像,喘息的声音太轻柔了,脚步的频率更像是人。紫衣男子睁开了双眼,朝声音来源处看去。果然,几个衣不遮体的八九岁男孩子被一个比他们都矮的女孩子追着跑。那女孩子虽然瘦小,但是两眼如炬。紫衣男子飞身上前,将那女孩子拦住,问道:“小孩子,不知道这几个男孩子是怎么得罪你的呢?”

那女孩突然被高大的紫衣男子拦住去路,不由得更恼火了:“好狗不挡道!快给我让开!他们几个抢了我好不容易才讨来的饼!”

紫衣男子:“哦,那你又是怎么一个人将他们打着跑的?”

那女孩冷笑着:“当然是用拳头啊!”说着,一拳挥向紫衣男子的面庞。那紫衣男子也不躲闪,右手轻轻接住那女孩的一拳。紫衣男子道:“哟,劲儿还不小。你家人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街上乱跑?”

那女孩收回了拳头,淡淡道:“我······我没有家人。从小就在这街头长大······”

紫衣男子一阵微笑:“那你想不想有家人呢?”

那女孩抬起了头,一阵兴奋划过她的双眼,却又立刻消失:“哪里来的什么家人嘛?”

紫衣男子:“这样吧,你跟我走,回骊均山。那里有吃的有住的,也有很多师兄师姐。胜过你在这里的街头抢食物了!如何?”

那女孩不可置信的看着紫衣男子:“你该不是想骗我吧?哼,我在街头上见过的骗子可多了!”

紫衣男子笑而不语,从怀中掏出一个素饼递给那女孩后,便转身离去。那女孩接过后看了看后,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无功不受禄!你让我去骊均山,我得做什么?”紫衣男子回头:“在骊均山门学好功夫,保护人不受欺负。”

那女孩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心底涌现。是啊,自己这些年受的欺负可够多的了。雨天没有片瓦遮头,雪天还要被人抢食物和衣服。街头生存的确太难了·······如果自己会功夫,还怕其他人欺负自己吗?己若懦,人人欺。己若强,无人欺。女孩朝紫衣男子肯定地点了点头,道:“我愿意跟你去骊均山!但是大哥哥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紫衣男子:“什么?”

那女孩:“要是以后有人欺负你,就叫我帮忙揍他!”

紫衣男子发出了一阵大笑,随即点点头。

······

往事涌来之间,赵秋不尽留下了伤心的泪水。

自己竟然连当年这么简单的承诺都无法实现······

丁凌印:“师姐,我们练功到底为了什么?为了保护朋友们吗?川西一战,有多少弟子因为师伯风利子一句话而失去了生命?戚申师兄练功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刻苦,但他不还是因为而死了?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呢?戚申师兄不在了,骊均失一栋梁啊······”

赵秋:“师弟千万不可这么说!如果不是戚申师兄超人一等的反应,他又如何能够保住你的命呢?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许这就是他的命吧······而我们都有各自的命。我们今生能成师兄姐弟妹,都是多少世修来的福?我们还有未完成的事,因缘不成熟,事情也永远做不成。”

丁凌印心中涌起了一阵压抑的情绪。赵秋说得对,每个人都有未完成的事。但丁凌印已经过够了这种表里不一的生活,这种生活让他感到恶心。如今的丁凌印,到底是为父报仇的孝子,还是忠于师门的骊均弟子呢?他不知道,这个问题似乎永远都没有答案。川西一战虽然让骊均山门折损了不少弟子,但他们根基未伤。这样的日子似乎一眼望不到尽头,丁凌印无奈地叹息了一口气,仰头喝了一大口酒。他双脸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得红彤彤的,一阵清风将丁凌印稍微吹醒了一点。赵秋拿过丁凌印的酒,也喝了一大口。原本想借酒消愁的师姐师弟,心中情绪却变得更复杂了。接着,赵秋站了起来,朝着满天繁星举着酒壶说道:“师兄弟们,我们打赢山贼了!梅师祖、曲师伯,我们终于为你们找出了山门的叛徒。各位可以含笑九泉了!”说罢,赵秋将酒从左到右地倒在地上。赵秋就这么呆呆地站在夜空中,一动不动地抬头仰望着所有繁星。赵秋身后是一片寂静,接下来丁凌印将长枪杵在地上的清脆响声。丁凌印说道:“师姐,时间不早了,趁着天未亮睡一会吧。”

赵秋摇了摇头:“还是师弟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再陪陪大家。”

风吹过树叶,带来了一片的沙沙声。

丁凌印道:“师姐,刚刚忘了说,风利子师伯说有事找你。”

赵秋:“师伯要找我?好吧,我知道了。”赵秋回头,就朝风利子师伯的屋子走去。

······

“师伯,弟子赵秋,您有事找我吗?”

咚——咚——咚——

赵秋敲了几次门了,师伯的屋子内虽然亮着灯,却没有人来开门。赵秋轻轻一推,进入了师伯的房间。房间内布置得倒是整齐,赵秋看了看茶几和书桌,都没发现师伯。她将门带上后,慢慢朝师伯的卧室走去。“师伯,您睡下了吗?”

赵秋走到了卧室内,见师伯脸朝另一侧侧躺着,便放低了声音:“师伯?”

怎么?莫非是等我太久,自己先睡着了?罢了,把等熄灭了就回去吧。赵秋走到风利子床头的烛灯前,吸入一口气,准备将灯吹灭。

嗯?赵秋从进门到现在一直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这房间怎么那么安静?难道师伯······

赵秋深吸一口气,将师伯拉到平躺的位置:“师——啊!”

风利子暴毙于榻上!两眼翻白,嘴吐白沫。

师伯怎么这样就死了?赵秋探了探风利子的呼吸,确实断气了。等等!刚才那一喊的声音是不是太大了?这难道······是什么人想陷害我?

咚——咚——咚——

门外传来了一青壮男子的声音:“师父!我是王泽啊!您睡了吗?”

糟糕!完了!完了!完了!

赵秋立刻离开风利子的卧室,正欲从窗外逃走的时候,竟然被一只大手拉住了肩膀。赵秋惊恐地回头,王泽两眼一缩:“赵师妹,这么晚了,在我师父这里干什么?”

赵秋:“我······师伯叫我来有事。结果我刚来就发现他······”

王泽诧异道:“发现他怎么了?难道······哼!”王泽把赵秋拉着一起走进风利子的卧室,竟然看到风利子惨死的样貌!

“师父!”王泽大惊失色,同时却又立刻想明白了:“赵秋!我看,就是你干的吧!”

赵秋:“真的不是我!我进来的时候就发现师伯这样了——”

没等赵秋把话说完,王泽不由分说便挥拳打来。赵秋连忙后退,不断防守。直到最后,赵秋抄起桌子上的一碗茶就朝王泽泼过去。王泽只顾着接连进攻,看着茶水却没反应。茶水蒙住了王泽双眼,另王泽睁不开眼。“赵秋!你······”

赵秋抓紧机会,立刻跑出风利子师伯的房外。她没敢回头,一直跑到了山门外的瀑布旁。果不其然,王泽再次追来,这次,王泽将放在风利子房外的长枪一把拿起,挥枪便接连刺向赵秋。赵秋手头没有兵器,此时又因为酒劲上来了而十分疲倦,瞬间被刺出数个伤口!接着,王泽一脚将赵秋踢倒在地上。鲜血开始蔓延在赵秋的黑衣上,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渐渐模糊起来,痛楚并没有让她感到更清醒。手臂上的伤口和腿部的伤口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受到撞击的头部一阵发麻······

王泽也喘了口气,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悲伤,大声道:“赵秋!你难道不知道谋害师长是什么后果吗!你要被打断全身经脉,废掉所有武功后赶出山门。我就不明白了,你与我师父虽然多年来不合,但是也并无深仇大恨。为何要下此狠手······难道说······你是为了花见子能当上掌门才杀了我师父?这就说得通了呀!花见子虚情假意地跟我师父求和,说好了一起对付萧闵,然后趁着我师父没有任何防备再解决他!”

赵秋趴在地上,费劲地喘气。此时她听到王泽对花见子的污蔑,用尽全身力气想反驳王泽,为师兄正名:“不······不是的······花······花见师兄······不是这种人·······”

王泽完全无视了赵秋所说的一切,亦或是她声音太小,根本听不见。王泽继续自言自语地说道:“原来花见子藏得如此之深!多年来一直在推辞着不要掌门的位子,说什么自己就想一个人闲云野鹤游走于江湖。真是心机歹毒!防不胜防!”

“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泽此时竟然听到赵秋的笑声,不禁感到一阵气血翻涌:“你笑什么!”

“我笑你王泽竟然能如此天马行空,你为何还要在骊均山门?真是屈才了啊!你也不想想,师兄风利子显然是被毒死的,我赵秋又怎么会使用毒药?真是可笑!”

王泽闭上了眼睛,不再听赵秋胡说八道:“赵秋,说什么都晚了!受死吧!”王泽一枪寒芒破风而至,赵秋也闭上了双眼。那股寒芒映在自己的眼睛上,席卷了她整个人。她准备好了,自从川西大战以来,以幸存者独居的她心里何时好受过?难道她不曾像丁凌印一般,质问自己为什么能活下来,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吗?如今,这种将她里里外外腐蚀得干干净净的愧疚感随着这股寒芒的袭来二消散无踪。赵秋面带微笑,她准备好了。

叮——

什么声音?难道是······

赵秋猛得睁开眼睛,一杆金头雁领枪拦下了那股寒芒。

是花见师兄!他挡在王泽和地上的赵秋之间,好像一张无法击破的盾。

王泽也是心头一惊:“花见子?你怎么在这儿?”

花见子:“王泽!这话该我问你吧!你竟然对同门痛下杀手,究竟是何道理!”

王泽:“那你为何不自己问问你的师妹,她为何杀了我师父风利子!

花见子惊讶不已!赵秋怎么可能杀了风利子?

花见子:“师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秋挣扎着站了起来:“师兄!我怎么可能杀了师伯呢?丁师弟告诉我说师伯找我有事相商,但是没想到我一进去就发现师伯已经暴毙于榻上!没等我来得及通知师兄弟们,王泽就进来了,硬说是我杀了师伯!真是血口喷人!”

王泽:“真是巧舌如簧!大半夜的就你一个人在房间里,不是你又是谁!花见子,我知道我的功夫不如你,但如果你硬要阻拦,别怪我不客气!如今,师门中你的声望最高,师兄弟们必定会推举你做掌门的。不管你想不想当,这个位子都是非你莫属。若是今日之事传扬出去,你花见子以后还如何在江湖中立足?骊均第七代掌门花见子包庇杀害师长的同门······依我看,你就别管了!一人做事一人当!”

的确,花见子如今没有第二个选择。要么将此事查清,依王泽的性格肯定会等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就将赵秋除掉。要么就拼死阻拦,而师门的威严丧尽。哪个都不好选啊!

王泽:“花见子,想好了吗?”

花见子身后,传来了赵秋的声音:“师兄······”

赵秋不知道何时站在了悬崖边上。花见子心中大叫不好:“师妹,你要干什么!”

“不麻烦师兄为我冒险了······师兄保重!”说罢,赵秋朝后腿了半步,直接跌落悬崖。王泽和花见子都追到悬崖边,之间赵秋直接坠入百丈瀑布······绝对不可能活下来的!

王泽心中后悔极了,为何不在刚才有机会的时候直接结果了赵秋?赵秋死得太过便宜了,真是可恨!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花见子整个人都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师妹!”悲切的声音,撕裂了夜空。

花见子朝天哭喊,泪水中的星星,似乎也在为赵秋而哭泣。

······

百丈瀑布下,赵秋被冲上湖边,不省人事。瀑布还在轰隆隆地从天而降,水气冲天。

迷糊中,赵秋感觉有人将自己拖上一匹马之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来到了一座海岛上,晴空万里。她走在这海岛的沙滩上,鞋底的细沙十分松软。温暖的海风向自己缓缓吹来。赵秋往岛中央走去,沿着一条小路走进了一片树林当中。自己仿佛在找寻着一样东西,但到底是什么?树林深处传来流水声和清脆的鸟鸣之音。一股香味随风飘来。她快步跑过去,在树林的另一头原来是一片花海!是被树林隐藏在这岛屿的世外桃源!

赵秋面前有盛开着满山遍野的梨花,没想到在这个海岛上居然也有骊均山十里白玉的梨花林。她连忙跑过去,张开双手投入那花海的拥抱。她笑了,那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笑。海风再次吹来,将数不胜数的花瓣吹到空中,太阳准备落山了,一抹斜阳打在花海之中。映出最美丽的温暖。

一片白色花瓣飘过赵秋眼前,飘到那夕阳的方向。

夕阳中站着一个男子,道骨仙风,一身白衣。是花见师兄啊!

赵秋喜形于色,大声叫道:“师兄!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花见子回过头来,脸上也洋溢着笑容:“师妹,过来吧!看看这里的风景多么美!”

赵秋来到花见子的身边,眺望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梨花海:“师兄!这里是哪里啊?为什么和骊均山的白玉林如此像呢?”

花见子:“再看看,这里还漂亮吗?”

赵秋看着花见子,一脸不解:“师兄这是什么意思?”

花见子右手指向山谷下方,赵秋顺着那方向看过去。原本的白玉林不知何时变成了排得整整齐齐的白衣骊均弟子。躺在山谷的草地上,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呼吸。

赵秋:“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花见子:“别着急,继续看。”

骊均弟子们身上不知道何时开始泛出了血红的颜色,也是一望无尽。

赵秋脸色大变:“师兄,这······到底是哪里啊!”

花见子:“师妹,你看,那不是曲悠师伯和五长老吗?”

赵秋再次顺着花见子的手指看向山谷下方,果然是曲悠和戚申二人。赵秋从来没见过曲悠师伯,但是师父萧闵的房间内有挂着一副曲师伯的画像。此时,曲悠和戚申二人回头,看到了花见子和赵秋。二人走上山坡,来到了赵秋面前。

赵秋自己也奇怪,曲悠师伯怎么会在这里呢?戚申师兄不是死了吗?但赵秋身体却不受控制般,朝二人行了一礼:“见过师伯和长老!”

曲悠:“赵师侄,戚申都跟我说了。花见子要是没有你的辅佐,根本无法揭开萧闵的真实面目。如今,你踏上了江湖之路,一个人别忘了江湖险恶。待时机到了,你自然而然会回到骊均山门的。”

戚申:“师妹,这些年来看着你从一个小妮子到现在亭亭玉立的骊均少侠,师兄心里也甚是欣慰!永远待在山门里怎么成?你也该到出去江湖闯荡闯荡了!别忘了,骊均山的未来,永远需要你!”戚申说罢,和曲悠二人哈哈一笑,转身走回山谷下。

赵秋:“师兄,师伯和师兄要去哪里啊?”

花见子:“九泉之下。”

赵秋点了点头:“那师兄为何在这里?”

花见子微微一笑。

“我是来跟你告别的。当明月当空之日,梨花怒放之时,我们会再见的!”

赵秋不懂:“师兄?你在说什么啊?师兄?”

“师兄!”赵秋猛然坐起······原来是个梦。她赵秋只觉得头部传来一阵阵的如针扎般的疼痛。赵秋双手掌根用力压着两侧太阳穴,却仍然挡不住那种汹涌的痛楚。她四肢酸痛,根本没有力气叫出声来。

过了一会儿后,赵秋头上的痛感慢慢消散了一些。她看了看四周,这是一个小屋,屋内生着火,正在煮茶,传来“咕噜咕噜”的水沸声。她此时躺在床榻上,身上的衣服不知是何人帮她换成了一件崭新的白衣。赵秋转身坐在床边,身体感到十分虚弱。

长枪呢?自己走到那里都拿着的长枪呢?对于一个骊均的弟子来说,没了长枪就相当于失去了一切意义。

记得刚入门的时候,大长老曾说过:“江湖上的任何一个枪客都要做到枪人如一。你们以后做人要像枪杆一样,正直、勇敢、不论受到任何打击都要挺身而出,勇往直前!身为骊均弟子,长枪就是你们的命。任何一个物件都有它的灵,如果你让长枪去欺负弱小,滥杀无辜。迟早有一天,长枪也会负你。但如果你们让长枪去行侠仗义,铲奸除恶,长枪只会让你更为强大!记住,枪在人在,枪亡人亡。枪人一体,耀世锋芒!”大长老当时发人深思的那番话,赵秋到此时还念念不忘。

枪人一体,耀世锋芒······

自己离那样的境界到底还有多远啊?此时别说枪人一体了,自己身上都伤痕累累,长枪也不知所踪了。但赵秋此时更好奇的是,到底是何人救了自己?

就在此时,门外进来了一个穿黑衣服的男子,赵秋看不清他的样貌,怕是追杀自己的人,便惊恐地缩在墙的一角。

赵秋:“别过来!你别过来!”

“师姐,是我。”赵秋定睛一看,原来是丁凌印。

赵秋见到是丁凌印,便松了一口气:“我的长枪何在?这又是在哪儿?我只记得跳下了一个瀑布·······再然后,就不记得了······”

“这是项影师妹在北山外的落脚小屋。湿了的衣服也是她帮你换的。你的长枪帮你放在卧榻下了,帮你用黑色的布袋紧紧包好,不让枪头生锈。”赵秋心中刚才的担忧也放了下去,丁凌印从卧榻下把赵秋的兵器拿了出来。赵秋结果长枪后,心中泛起了一丝失而复得的喜悦。

“师姐,请喝茶。”丁凌印从火炉上的壶中倒了一杯梨花茶给赵秋。茶的香气扑鼻而来,赵秋缓缓喝下,十分清甜醒神。

丁凌印继续道:“师姐,你已经睡了好几天了。在这段时间里,戚执师兄接过了他堂兄五长老戚申的衣钵,继任长老的位置。花见师兄在众弟子们的推举下做了掌门。副掌门之位现在也空缺了出来,长老们商量过后,决定让王泽师兄担任。”

赵秋心中不解:“长老们是怎么想的?骊均第六代弟子们已经有了师父和师伯之间的相斗,为什么如今他们还要让第七代弟子们重蹈覆辙呢?”

丁凌印点了点头,解释道:“师姐你想想,山门中虽然所有弟子都认可花见师兄的武艺,但风利子师伯在门内弟子仍然居多。你想想,师伯的其他弟子们难道不想要他们的大师兄当个掌门吗?王泽师兄和花见师兄之间的摩擦其实来源于师伯风利子和师父萧闵之间的矛盾。如今他们上一代的恩怨已了,但愿这一代的弟子们能学会互相容忍,齐心协力将骊均山的威名传于天下吧······对了,现在师门中留言传得沸沸扬扬,说赵师姐杀了师伯风利子。是真的吗?”

赵秋慢慢回忆起来了,随后露出了十分苦涩的表情,说道:“昨晚,你告诉我师伯要找我,有要事相商。我到了他房间后,他已经暴毙于房中了。我看是毒杀······师弟,师伯是什么时候告诉你他要找我的?”

丁凌印回想起来:“是我去饭楼偷酒前告诉我的,但我当时心情苦闷至极所以就没放在心上。”

赵秋:“那么说来,师伯是在见过丁师弟后,和在我找他之前中毒身亡的。但这么长时间内,谁下的手都有能了吧······”

丁凌印不禁点点头:“是啊,也不知道谁和风利子有这么大的仇恨,竟然要痛下杀手。换言之,风利子一死,师门中也没有什么人会获益。我看只有一种可能了!”

赵秋似乎也想到了一个人:“是师父萧闵?”

丁凌印犹豫了一下,微微地摇了摇头:“白玉宗弟子把守山门如此森严,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让师父给刺杀了呢?”

赵秋叹了口气,不禁摇了摇头:“罢了,我们如此想也是无凭无据地乱猜而已。”

良久,丁凌印问了问赵秋:“师姐,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赵秋没有说话,她知道自己的年纪与修为都与王泽差距甚远。还好花见师兄来得及时,不然王泽定然将她置于死地。不说王泽,骊均弟子无弱者。虽然赵秋在众弟子中的修为颇深,但仍然双拳难敌四腿。如果青云宗五六名弟子找到了她,也能将她置于死地。更何况还有凌驾于赤血、青云以及白玉三宗之上的骊均四长老,其中任何一人也比自己厉害得多。赵秋一个人能跑多远?

瞬间,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望。

丁凌印:“师姐,我们赤血宗负责保卫山门才得以留下,但巡逻的同门迟早会寻来。”

“我知道。”赵秋道。

丁凌印:“不如这样吧,师姐先在此地休息两天。等身体好了,再离开骊均山。”

赵秋沉默不语,她从没离开过川地。外头到底是什么样的世界,赵秋全然不知。

赵秋:“等我能走路了,我会离开,前往荆州。”

丁凌印:“师姐,川荆五侠平日里都在荆州,青云宗随随便便都会搜到荆州去——”

赵秋:“非也。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永远是最安全的地方。”

丁凌印顿了顿:“依我看,要不投靠古庭宫——”

赵秋以一种错愕的表情凝视着丁凌印:“师弟,你怎可说出如此悖逆之话?师门对我恩深似海,我怎可投奔师门的死敌?想当年,师父萧闵和古庭宫上任宫主齐归海本是结拜兄弟。而齐归海居然因为私心作祟,因为想将奇药‘闭泉膏’占为己有而暗算于师父。你难道忘了吗?况且,古庭宫远在北海,千里迢迢。他们的剑法阴狠无比,尽是小人作风。”

丁凌印沉着头:“师姐教训的是。但师父如今真面目已现,也许这件事,就是师父捏造出来的呢?”

赵秋沉默不语,但是’古庭宫’三个字在她耳里实在太过刺耳了。这时,丁凌印从怀中掏出一个圆鼓鼓的袋子,有拳头般大小,递给赵秋。“师姐,这里有我的一些积蓄。拿着这些银两,去建州吧?那里物产丰富,山美水美。去那儿某个营生吧。”

赵秋惊讶道:“师弟,你········哪里来那么多银子?怎······怎么能给我?”

丁凌印:“这是打川西山贼时自己找到一点银两,至今没用。师姐这些年对师弟我照顾有加,这些银两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了。”丁凌印语气近乎恳求,真诚的目光使得赵秋不得不收下。

赵秋:“那······多谢师弟了。来日定当报答今日救命之恩。”

丁凌印点了点头,起身慢慢走了出屋子。

外面天色正亮,屋内只剩煮茶的炭火还在“噼啪”作响。赵秋缓缓躺下,闭上双眼,运气调息。屋外,竹林的叶子发出沙沙声,一切又变得如此祥和。

对于赵秋来说,她的一副江湖画卷才刚刚展开······

同类推荐
  • 古武狂刀

    古武狂刀

    传言得狂刀者,可上九霄长生,可窥过去未来。一支强大的契武队伍,应当包含远武者、近武者、战武者以及影武。契武江湖,违约者死。直到两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出现,这江湖就彻底乱了……。看他们如何以一己之力组建一支超强的古武战队抵御外敌?他们要如何去撼动这个根深蒂固的大陆而让他们团结一致?他们最终要如何才能去探索到未知文明,守护住一方安宁?我守护的是这整个天下……。
  • 龙归诀

    龙归诀

    三界中人人觊觎的奇书也是灾书的《龙归诀》重现,玄天盟奉经弟子南宫斐应劫而生成为《龙归诀》的唯一传人,究竟是福是祸?而那个关于“龙归一现,灾祸重生”的预言又会是什么,南宫斐究竟要如何阻止这场祸乱三界的浩劫?
  • 蛊术江湖

    蛊术江湖

    前世,他是自私暴戾的苗疆蛊师的关门弟子,最终被当成试验品,于不惑之年惨死降头术下。生平坎坷,一直活在世界的黑暗面里,所以他腹黑、自私、冷血、残忍、恶毒…而今,世界大不同,诸子百家,江湖朱门,女侠如牛毛满天舞,豪客悬长剑遍地跑。身为偏远山县的二世祖,无武脉傍身,无家族背景,唯有满腔恶毒仍如故。(故事不一定良善,但一定符合人性。)
  • 大争之世王者变迁

    大争之世王者变迁

    王者荣耀的故事,争斗,生存,成为最强者。武则天,一位大唐帝国的女王,有她的铁血,又有小女人心,一位权力追随者与小女人的结合体。嬴政,自负过头的强君,囚禁了帮他统一大陆的兵器,改造的白起静静的沉睡着。路痴宫本武藏寻找敌手,身为剑圣的他会与剑仙成为兄弟吗。三国之世,黑道大哥刘备为了祖上基业会怎么样,为了守住黑心刘邦的天下,与刘邦达成了什么协议。铁血曹操为得天下而努力,与刘氏一族擦出什么火花。我们拭目以待。
  • 大唐女侠传

    大唐女侠传

    ----------新书《宋誓》即将发布,敬请品读-----------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上鸣。但凡谈起江湖,总是些虬髯豪客,一饮千觞;白衣书生,羽扇纶巾;沙场名将,横刀立马;武林世家,身兼数艺;而女侠者,虽众人作品皆有提及,也鲜见为女侠树碑立传者。拙作别开生面,以初唐为背景,以写女侠为主,庶几可一新读者之耳目云!本文属传统武侠,文风古雅简练,主要叙述残月(岳婵)、韩英女、梅傲霜等女侠,为大唐皇室尽忠,反抗武则天的残暴酷吏统治,及粉碎地狱门、玄阴教等江湖野心家统一江湖的野心,维持江湖正义的英勇事迹,恩怨情仇……
热门推荐
  • 绿茵锋狂

    绿茵锋狂

    PS:新书《野兽球王科斯塔》已发布,欢迎大家追读! 曾经中国篮坛上最耀眼的新星——李玉明在遭遇“断手”后,果断选择走上足球的道路。一个篮球天才是如何从中国迅速踢向欧洲五大联赛的?亲情,友情,爱情,在一个球员的职业生涯中又会充当着一个怎样的角色呢?欢迎大家来《绿茵锋狂》中寻找答案。
  • 十里清风不如你

    十里清风不如你

    你看见的他不是那个他,推开了窗还是看不见他,关上窗便是再不可见他。奈何桥头的那碗汤究竟该不该喝?她记得但他忘了,又同真的忘了有什么区别?三生三世,她始终痴心。可三生三世,她终究是错付。几番轮回,她对他眷恋依旧。而他始终注视着的前方到底是何人在那?当她的魂魄飘渡至忘川河畔,他才猛然惊觉,原来这漫漫三生中始终有一朵小白莲追随着他,不离不弃,至死方休。--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殷冬以致

    殷冬以致

    自小懒散的木冬以为能一辈子的悠闲自在,可谁知天降灾难摧毁了家园。木冬挑起了族中重任,带领众人前往松州寻安身之地。可一路哪有想象中的安全…
  • 马云传

    马云传

    从顽劣少年到“创业教父”,从英语教师到新经济领袖,马云是如何完成这场完美逆袭的?本书以时间为线索,讲述了马云的成长、创业和缔造“阿里帝国”的过程,描写了他遭遇过的困苦、经历过的辉煌,解剖了他的奋斗精神和管理智慧。想创业的年轻人,正在人生事业上勇攀高峰或艰难跋涉的年轻人,都可以从马云身上汲取力量,从马云身上学到人生的智慧,为自己补充正能量!
  • 海贼快乐风男

    海贼快乐风男

    一个LOL死忠粉,混迹在海贼王世界里冒险的故事……
  • 天下三分终归蜀

    天下三分终归蜀

    三分天下,若你身处其中,能不能让结局有所不同?
  • 宠妻到底

    宠妻到底

    ◇◆他,男颜祸水前途无量。少年时期便沉稳寡言,却不曾料到她会无意间闯入他的黑白世界。自此以后,那一眼就是他的一生。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乔家公主,善良、单纯、娇气。从未曾想过她会跟冷面阎王似的他会有什么瓜葛,更不曾想过她会踏上这条道路。他,与她青梅竹马,时时刻刻守护在她的身边,原本以为她会顺理成章的成为他的老婆,不料半途杀出来一个---苏妖孽。
  • 春兰馥

    春兰馥

    一觉醒来,竟身处异地。这个世界的她居然是在大火中被烟呛死的,为了回到现代,三番两次去找线索,结果被人绑走当丫鬟,居然要她刷碗洗衣服!!!得知自己是当今六王爷棠王的老相好,心生一计想要离开这里。
  • 平成骑士在异世

    平成骑士在异世

    穿越于二次元世界的假面骑士Mixer,在获取平成骑士的力量的同时、看见了什么。
  • 缘定七界

    缘定七界

    缘由天定;爱有心生;诺言是何依据?话由口出;意由念定;为何如此执着!仰望苍穹;回眸大地;人生毫不称意!岁月沧桑;颠沛流离;只为心有所依……在广阔无边的大陆的上面并非只有一个汉王朝的存在,分别东北方的汉王朝。西南方的韩王朝。西北方的欧阳王朝。还有就是东南方的紫叶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