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恪说的话让我陷入新一轮沉思,谁死了八年?我把他当成谁了?
我去星光广场是因为那个广场晚上时候上千盏星星灯亮起,十分壮观漂亮。
我为什么转学?因为我初二学习压力大,神经衰弱生了一场大病,我妈说医院下了几次病危通知书,最后我竟然奇迹般地好了,不过也留下了后遗症,就是如今一压力大就头疼,记性也不如以前好了,所以高三背书时候很是折磨,别人背几遍就记住,我得反反复复背十几遍。
长州三中离家有点远,我爸看我身体实在娇弱,托了个朋友把我转到了离家很近的高新一中。
我并没有因为他身上有谁的影子才喜欢他,我当初喜欢他,是真真切切喜欢他。
初中时候的陈恪很混很酷,好多女生喜欢这样的男生。我转学成了他同桌,他经常欺负我,说不喜欢女生和他做同桌。
我们打打闹闹初二就结束了,后来我转学也没告诉他,他跑到我们学校门口说喜欢我,要和我谈对象,我吓一跳,心想他是眼瞎了还是脑子疯了,就没搭理他,谁知道他越挫越勇,每天翘最后一节课提前等我们学校门口送我回家,他惯会哄女生开心,我最后也没抵挡住他的糖衣炮弹。
已经快十二点,我漫无目的的走到街上,像初一那年一样。
我也不知道自己漫无目的的走了多远多久,看见一家酒店顺脚拐进去想休息会。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反反复复琢磨陈恪的话,琢磨的脑仁疼。
有些事情就要连在一起,可是缺了个重要的因素。
好像是一个人。
一个很重要的人。
这个人是田漫爸爸口中的男孩,是陈恪口中的替代影子,是王畅的欲言又止,是向暖的避而不谈。
这个人应该在我的生命里很重要。
可我对他没有一点印象。
难不成我也得了韩剧女主角常发生的车祸失忆?
现实中哪有这样的事情。
早上天刚微微亮我就在迷迷糊糊中醒了,洗漱了下,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睛红肿面色憔悴,真是惨不忍睹,这样丑的我去见夏迟他会嫌弃的吧。
可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必须去见夏迟。
匆匆收拾好已经快七点,忙下楼打车去市大礼堂门口等着。我站在树下,从七点半等到中午一点半,睁大眼睛不放过每一个人,可是里面没有夏迟,打他电话他依旧不接。
我不敢走,蹲在地上继续等,一点五十多,他和几个人说着话走过来。
西装笔挺,身姿挺拔。
我咬咬牙,喊了他一声,他回头看,眼神落在我右脸上,愣了下。
我说,“我找你有事。”
他看看旁边人,那群人说,我们先上去,你赶紧上来。
我们走到树荫下,他看看表,淡淡说,“我还有五分钟开会,给你三分钟时间。”
穿西装的夏迟十分英俊挺拔,他就适合穿成这样谈笑风生。
我咬咬唇,垂眼不去看他,小声说,“今晚在丽景等你。”
说完我转身落荒而逃,看东西有点模糊,可能是因为我出门走的急忘了戴隐形眼镜。
回去的路上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我刚说话几乎是嘴唇在动,声音细如蚊子,他听清了吗?
他没听清该怎么办啊。
(删)
对着镜子看,右脸还有点浮肿。
镜中这张脸让我十分厌恶。
我慢吞吞往南门走,去前台要了房卡,锁上门,躺了一会,很累,却没有饿的感觉。
洗了个澡,换好内衣,裹了件浴袍坐在镜子前化妆。
我想了想,夏迟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呢?想的头疼也没想到,他口味挺复杂多变的,我把握不准他的心思,画了个稍微浓点的妆,正好遮住脸颊的浮肿。
我听说男人都喜欢性感成熟的。
性感成熟是什么样子?
我要努力性感点,成熟点。
我从下午三点等到晚上九点夏迟也没来,我有点焦灼不安。
夏迟不来了怎么办?
不会的,他应该会来。
可是如果他不来呢?
我不敢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漫长的让人心慌。
九点。
十点。
十一点。
十二点。
我精神紧绷,又有点发困,迷迷瞪瞪中,听见滴滴的响声,开门声。
我惊醒,看见夏迟进来,把手臂上搭着的西装外套挂衣架上,然后向我走过来。
他的浅蓝色衬衫扎在西裤里,腰身修长板正,我闻见他身上散发的酒味烟味。
他站床边看着我,我看着他,脑子乱糟糟的想他又去了什么样的酒局。
(删)
他买了我喜欢的章鱼丸子和大阪烧,还有杨枝甘露。
看到杨枝甘露,我的心又开始疼得发苦,一阵一阵的翻涌恶心。
我起来,洗漱了下,拉了个板凳坐在桌前默默吃。
我不知道他在我身后干什么,我也不想关注他。
吃了几口就不想吃,我默默喝糖水。
手机响,我准备去拿,却看见手机在他手里。
我不知道谁给我打的电话,也不敢去拿。
他抬眼,淡淡问,“小星星是谁。”
我说,“是楚楚。”
他冷笑了下,“你接电话。”
他把手机递给我。
我没接。
他把手机扔床上,朝我伸伸手,“过来。”
我坐着没动。
手机又响。
他下巴点了点,说,“接电话。”
我摇摇头,想去挂断。
我很想接阮行电话,这是他去法国后第一次给我打电话。
可我决定再也不要联系他了。
放他身上那颗心我也不要了。
我再承受不住来自他的打击。倘若我们还能在一起,不知前路还会有什么样的不测。我不想让这些不测发生,我本能远离他。
夏迟翻身把我压床上,“看来我真冤枉陈恪了。我看完了你和小星星的聊天记录。”
他戏谑的看着我,“怪不得田漫和你掰了。阮公子的大腿坐着舒服吗。”
他绝对能说出更恶心恶毒的话。
我冷冷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密码?”
他嗤笑一声,满是鄙夷,“就你那脑子,我两次就试出来了。”
他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表,看了眼,一伸手甩墙上,玻璃和金属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想杀了他。
我起身,他一只手把我推倒,拽下我手腕的黑曜石手串,一伸手又甩墙上。
那些珠子散开,叮叮当当滚了一地。
“你不接,我帮你接。”
他甩开我的手去拿手机,我崩溃了,泪眼模糊,“夏迟求求你,不要接电话。我以后听你的话,求求你了。”
他按住我的双手,说,“行。”
简直像噩梦一样。
醒来的时候夏迟又走了。
我拿起手机,看到通话记录里四十三秒的通话记录彻底崩溃。
我要杀了他。
我砸了房间里所有能砸的东西,歇斯底里。
捡起手表,它还好好的,我把它放在胸口,它暖不热我,我也暖不热它。
我蹲在地上一颗一颗捡珠子,一小块陶瓷碎片扎破了我的手指,我去洗手间冲了好一会,用化妆棉摁住。
三点多的时候夏迟发来一条消息,明天早上八点政教处门口等着。
我离开酒店的时候,大堂经理叫住我,局促不安的说,“请留步。”
我说,“那王八蛋不是你们的VIP吗。我砸了你们东西,你们找他,给他打电话。”
前台小姐姐给夏迟打电话,嗯嗯的应着。
挂了电话告诉我,“夏先生说他十点左右过来处理。”
我摁了电梯下楼。
我要杀了他,我只有一个想法。
我走的匆忙,并未发现陈恪在我前面走着,直到走楼道里我才发现他,他回头看了我一眼。
夏迟在办公室坐着谈笑风生,我听见他说,“改天我请客,都得来啊。”
里面有个人看见陈恪,说,“没你事儿了。你走吧。”
陈恪看见夏迟,眼睛瞬间冒火,手上的青筋都暴起,他指着夏迟说,“出来,你他妈给老子出来!”
夏迟看都没看他,继续和里面人说话。
我在陈恪要进去时候一把拉住他,原谅我控制不住自己,眼睛起了水雾,“陈恪,你来,我和你说几句话。”
他定定的看着我的眼睛,好一会,胳膊放了下来。
我们走到外面花园边,长久的沉默之后,我说,“你现在是不是特恨我,讨厌我。”
他头扭一边,没说话。
我说,“你讨厌我也行,恨我也行,但就是不要喜欢我。对你,对我,都是负担。我们不该成为彼此的负担。”
他恼恨的看着我,咬牙说,“宋笙远!”
我继续说,“我们分手后早该断了的,再不联系,再不见面。你不该一次次靠近我。”
他吼我,“闭嘴!”
我自顾自说,“找庄妍爸活动下,你和王畅去同一个地方,让他好照应着你,你太直。”
“今年都是去北边的。北边冷,你怕冷,多带些厚衣服。”
他眼睛有点红,打住我,“别说了!”
我眼泪掉下来,“等到你回来,你就再也不喜欢我了,是不是?”
他伸出手想像从前那样摸摸我,可他手终究没伸过来,头扭在一边,一字一顿的说,“是,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我说,“那就好。你再也不要喜欢我了。”
他哽咽,“同桌啊,我真喜欢你。”
他说,“我不该说那些话,我后悔了。我多羡慕王畅。”
我说,“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我们此生此世,再也不要见面了。”
他眼睛湿润,“好,再也不见了。”
我站在原地,看他一步步走远。
我的少年时代也走远了。
夏迟出来,搂住我,趴我耳边说了一句让我全身发冷的话,“我不介意过两天去医院看看都体检哪些项目。”
我抬头看他,笑,“医院有什么好看的,看我。”
他冷哼一声,“脸皮一如既往的厚。”
他开车速度极快,半个小时就冲到了元济街。
我躺床上准备睡会觉。
我说,“我累了夏迟,我需要休息会。”
他没搭理我,换了身衬衫西裤,拉上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