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轩是个不谙风雅的俗人,但他听到“杨柳岸、晓风残月”这句时,猛然想起了两个字:柳永。
对,这应该就是柳永的词曲,可不能错过卖弄的机会。
“此乃柳永所作,只是词牌名忘记了。”韩子轩说道。
“雨霖铃。”李师师淡淡地说道。
韩子轩见李师师的眉目间充满了伤感与惆怅,知道不能再对李师师的问题置之不理,于是说道:“关于姐弟恋,本公子认为,只要是真爱,未尝不可。”
“公子真的这么认为么?”李师师向韩子轩投来热切的目光。
韩子轩继续说道:“在真爱面前,年龄不是问题。”
李师师的眼中闪过一道亮光,但旋即又消失了,她黯然说道:“积攒多年的银子都已捐了出去,如今我已孑然一身,再也无力置办嫁妆了。“
韩子轩笑了,说道:”有了真爱,没有嫁妆又有何妨?再说了,我眼下还买不起房。”
李师师眼中的光芒再次闪烁起来,她急切地说道:“买不起房又有何妨?我们可以租房。”
话一出口,连李师师自己都愣住了。这句话暴露了她真实的想法:她确实是想和韩子轩……
韩子轩的脸胀得通红,此时,他对李师师的想法已经了然于胸。怎么办?答应还是不答应?
忽然,他对李师师的真实意图有了怀疑,是不是想用爱情捆绑住自己,好让自己尽全力帮助她实现南渡的梦想?
这种可能性极大!一个浸淫欢场多年的女子,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动情呢?
想到这一点,韩子轩冷静了下来,他要让李师师明白这一点:无论爱与不爱,他韩子轩答应的事,都会尽全力做到。
于是,韩子轩冷静地对李师师说道:“方才我答应过道姑,等把滚地龙的银子拿到手后,我会尽全力送道姑出城。”
李师师眼中的光芒瞬间熄灭了,手中的瑶琴“当啷“一声落了地。
韩子轩无法判断是真的伤了李师师的心,还是戏演得太逼真。
他站起身,拱手向李师师道别。
李师师起身送韩子轩,走到门口时,一阵寒风吹了过来,李师师哆嗦了一下。
韩子轩脱下身上的风衣,披在李师师身上。
李师师苦笑了一下,说道:“哆啰啰,哆啰啰,寒风冻死我……”
韩子轩一愣,马上接了上去:“明天就垒窝。”
李师师大笑,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韩子轩笑道:“哟,道姑也知道寒号鸟的故事啊?”
“你我小时候用了同样的课本。”李师师道。
回到齐王府,韩子轩立即派人通知安插在金钱巷的两个卧底,镇安坊内有任何动静都要及时报告。
接着,他带了二十名弟兄来到金明池附近,找到一片荒废的空屋,在里面演练巷战。
韩子轩很清楚:用冲锋枪对付滚地龙手下拿刀剑和棍棒的打手,就像用菜刀劈豆腐那样容易。但他需要在最短时间内用最小代价结束战斗,因此有必要进行实战演练。
考虑到一百二十万两不是个小数字,韩子轩到龙威镖局,雇了四十辆重型镖车,每辆镖车用四头牛拉,能载重两千斤!
滚地龙宴请宾客的正日子到了,临近中午,韩子轩派人到遇仙正店察看,不一会儿,派去的人回来汇报说,店里已经开席了,整个酒楼上下三层,高朋满座,宾客如云。
韩子轩立即下令出发,他带着二十五名亲兵,后面跟着四十辆镖车。
他没有让唐新和徐公子一起去,因为韩子轩揣测留在镇安坊看家的打手最多只有一二十人,去太多的人反而不好。
另外,唐新和徐公子都是禁军的人,此次行动的直接后果便是触动了范琼和徐秉哲的奶酪,撕破脸恐怕在所难免。唐新和徐公子都是自己这边的人,但是,越晚摊牌越有利。
韩子轩另外派了五名亲兵去慈云观接李师师,到了金钱巷口,韩子轩让镖车在巷子外等候,他带着二十五名亲兵进了巷子。
镇安坊是金钱巷里最大的一所宅子,宅前有一株垂柳,柳条的枝叶几乎正对垂着珠箔的门帘,隔着围墙有一株樱桃将花枝伸出围墙,似乎在欢迎来客。
韩子轩让在巷口卖卤菜的卧底亲兵前去叫门,两个身材壮硕的亲兵一左一右隐蔽在大门两侧。
卧底亲兵掀开门前的珠帘,用力拍打着朱红色的大门。
“哪位?”
里面传来一个男子警觉的声音。
“巷口卖卤菜的,前两日断货的姜虾到货了。”卧底亲兵说道。
“下次再说吧,早晨老大出门前关照,今日一律闭门谢客。”门里的男子应道。
“咳,我算哪门子客?不就是一个卖卤菜的嘛?小题大做。你开下门,我将姜虾送进来,算我请客,不收钱。”
门里沉默了片刻,另一个男子的声音道:”老熟人了,怕个啥?你不要吃姜虾我要吃,就开一条缝把那姜虾接过来。”
说话间,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卧底亲兵双手捧着一个瓷盆递了过去。
门里一个汉子将瓷盆接到手上,还没等关门,隐蔽在大门两侧的亲兵冲了上去。
门里的人一见赶紧想关门,卧底亲兵立即用肩膀扛住。门里两个汉子用力推,眼见着卧底亲兵顶不住了,就在大门即将合拢的一霎那,两个冲过来的亲兵也到了,用力一撞,门被撞开了。门里的两个汉子跌倒在地,瓷盆掉落在地,发出“当啷啷“一声响,碎成几块,地上淌一地的清水,哪里有什么姜虾?
倒在地上的两个汉子已经明白了一切,大叫一声不好,当即扯起嗓子叫嚷起来。
从屋子里冲出十几个汉子,不是拿刀剑,便是拿棍棒。
此时,韩子轩带着人也赶到了。他让二十五个亲兵连同卧底亲兵在大门里面一字排开,然后关上大门。
亲兵将藏在便服里的冲锋枪拿了出来,子弹上膛,就等韩子轩的命令。
地上的两个汉子连滚带爬跑到自己人的队伍里,指着卧底亲兵,破口大骂道:”就是那腌臜泼才,骗开大门,将这伙贼人引了进来。”
韩子轩乐了,说道:“贼人?到底谁才是贼人?”
这时,不远处马厩里一匹马打了个响鼻,这引起了韩子轩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