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轩知道,这件事快要成了,于是赶紧说道:“方才说到那个滚地龙,通过打家劫舍聚敛了不少的钱财。我打算带几个弟兄劫了这批银子,用来作为抗金的基金。如今得到可靠消息,滚地龙将不义之财都藏在密道里。镇安坊乃是道姑的旧居,想必知道密道的确切位置……”
说着说着,韩子轩停住了,因为他看到李师师的脸胀得通红。
韩子轩怕李师师难堪,只好将头低下,看着自己的脚面。
哪知道李师师很快便恢复了平静,说道:“好,我带二位公子去,只是,贼头既然放了许多银子在那里,必定会派好多人看守,公子去取他的银子,难免有一场恶仗。”
韩子轩陷入了沉思,这对他来讲本来不是个问题,带上几个兄弟,肩挎冲锋枪,魔挡杀魔,佛挡杀佛。
然而,在京城如此大动干戈,一定会惊动范琼和徐秉哲。此二人都和滚地龙有着利益上的瓜葛,听到动静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无论是徐秉哲带着开封府的捕快来,还是范琼带着禁军来,对韩子轩来讲都不是好事。虽然不至于会吃他们的亏,但至少银子是拿不着了。
虽然韩子轩早晚会和这两个人摊牌,甚至大动干戈,但至少眼下还没到摊牌的时候,时机还不成熟。
所以,动静越小越好,最好不杀人,如果一定要杀人,杀的人越少越好。
韩子轩正在沉思,徐公子笑了起来,说道:“我早就有了安排,两日后滚地龙便要在遇仙正店大宴宾客,他手下的喽啰肯定也会去。看守镇安坊的喽啰虽然肯定有,但一定比平日少许多,正好可以下手。”
韩子轩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小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原来是得了这个消息。
不过,韩子轩还是有疑问,他问徐公子道:“滚地龙为何要在遇仙正店请客?”
“前些日子官府在民间搜刮银子,遇仙正店被搜刮得连伙计的月钱都开不出,而且还欠了卖菜的不少银子,加上百姓没钱去饭店吃饭,于是只得闭门歇业。正在此时,滚地龙找上门去,连骗带吓,将这家店买了下来。经过重新装修,打算过些日子开业。后天是宴请城内的达官贵人,据说还请了几个驻守在外城的金军万夫长。”
“他连金军都请?简单无耻到了极点!”韩子轩愤怒地说道。
“此时还不是发火的时候,”徐公子道,”回去筹备一下,确保万无一失。”
于是韩子轩和徐公子向李师师告辞,两人走到门口时,韩子轩感觉袖子被拉住了。
他回头一看,原来是李师师红着脸拽着他的袖子。
韩子轩一愣,这是几个意思?李师师有事?那也没必要红着脸啊?
最奇怪的是:一个在欢场上浸淫多年的女子,见过无数的悲欢离合,早就百虫不侵了,竟然也会害羞?
此时,徐公子也看出了端倪,他哈哈一笑对韩子轩说道:“兄台且留步,道姑有话对你说,在下先走一步。”
徐公子自顾自大踏步走了,留下韩子轩窘迫地站在厢房门口,竟也满脸通红。
李师师回到案边,将摊在桌上的字收起,然后给韩子轩斟了一杯茶。
“韩公子,请喝茶。”
韩子轩觉得,作为一个大男人,应该落落大方才对。于是,他坐了下来,陪李师师一道喝茶。
李师师一边喝茶,一边笑吟吟地看着韩子轩,把韩子轩看得脸红心跳。
韩子轩鼓起勇气说道:“道姑将我叫过来有事么?”
李师师低下头去,小声说道:“公子可曾婚娶?”
韩子轩愣住了,李师师为什么会打听自己的隐私?
“我……我……”
李师师抬起头,用热切的目光注视着韩子轩。韩子轩一咬牙,一跺脚,豁出去了。
“不曾,本公子单身狗一枚……”
“单身狗?哈哈哈哈……”
李师师笑得直不起腰来,韩子轩羞得面红耳赤。
李师师继续问道:“公子对姐弟恋怎么看?”
李师师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韩子轩心里充满了疑惑。他突然想到,李师师今年已是二十好几的人了,而自己刚刚二十一,难道……
难道李师师看上了自己?如果真是这样,那还有什么话好讲?
李师师的美,真是一言难尽,用宋徽宗赵佶的话来讲,如果让李师师和嫔妃们站在一起,即便不戴首饰不化妆,李师师那独特的魅力与气质也能使她在人群中被一眼认出来。
皇帝能对李师师这样比喻,可见是喜欢李师师的。但是慑于传统礼教,他不可能迎娶李师师入宫,只能偷偷约会。
现在,李师师问韩子轩对姐弟恋的看法,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最大的可能是:李师师喜欢自己!
当韩子轩意识到这一点时,他简直是又惊又喜。喜的是,如果真的能娶到李师师,那简直是实现了男人的一切梦想!若能得此佳人,夫复何求?如果嫌这种说法太文绉绉,那就直白一点说,娶了李师师,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但是,宋徽宗赵佶和李师师是长期情人,如果真的娶了李师师,那不是和赵佶成了连襟?那样的话史书一定会这么写:靖康二年,大宋宗室被金军一网打尽,仅有二人逃脱,一是康王赵构,二是道君皇帝的连襟韩子轩……
喔,天哪,那个在上大二历史系的表哥一定会指着宋版线装古书上的文字,不怀好意地问韩子轩:“宋徽宗赵佶的那个连襟韩子轩是你吗?”
李师师见韩子轩始终沉默不语,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她从墙边的琴架上拿过一把瑶琴,开始弹唱:
寒蝉凄切,
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都门帐饮无绪,方留恋处,兰舟催发。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