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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洒脱的刘伶

左手一瓶“张华酒”,右手一瓶“刘伶醉”,我把一帮政客抛在徐水县城,独自打车前往遂城镇张华村。

路上,那的哥找话说:“你是不是拜访刘伶去?”

我把“张华酒”当做喇叭“吹”了一会,然后才说:“我来看看他和张华。”

的哥说道:“他们都很寂寞。”

车轮滚了一刻钟,就到目的地了,而“张华酒”早已被我喝去大半。的哥手指村南高约一米的土台:“那就是刘伶墓。”

刘伶墓为一单体墓,始建年代不详。据《徐水县志》记载:“乾隆二十三年,安肃县令谢昌言因公至遂城,访伯伦之遗迹,见孤冢倒塌将为种麦之场。他推崇刘伶的为人,故倡导地方为其封墓,又置酒德亭于是处。”

如今,石碑尚存,碑首线刻二龙戏珠纹饰,正中楷书“万古流芳”;碑阳楷书“重修刘伯伦墓新建酒德亭碑记”,可惜由于风雨侵蚀,碑文已经漶漫难认了。原来的酒德亭不知毁于什么年代,如今的亭子是新建的。明代郑洛曾来吊刘伶墓,有诗为证:

高冢荒原问伯伦,风流旷达已沉沦。

何年自失乘车路,此地真埋荷锄人。

千岁夜台含酒富,几声山鸟送杯频。

起君欲共壶觞兴,异代萧条倍怆神。

(《吊刘伶墓》)

挥别的哥,我忽忽悠悠地跑到刘伶墓前,席地而坐,开始品尝绵甘醇和的“刘伶醉”。

据谢昌言《刘伶墓碑记》记载:“伯伦生于晋,本沛人也。志载其与张华善,访之而卒于此地,遂葬焉。”

刘伶是魏晋名士,“竹林七贤”之一,海拔六尺,貌甚丑悴,沉默寡言,不善交游,以酒闻名,曾为建威参军。晋武帝泰始初,他应对策,大谈无为而化的道理,晋武帝认为无用,未加任用。

刘伶为人狂诞,土木形骸,不修边幅。刘伶经常乘鹿车,携一壶酒,令人拿着锄头跟随,并对跟随的人说:“我死了就地埋我。”大有随时为酒献身的气魄!一日,刘伶醉酒之后,脱得一丝不挂,在屋中手舞足蹈。有友人瞧见,吓得不轻,问他:“你这是怎么了?”刘伶流着哈喇子,边笑边答:“我以天地为栋宇,屋室为禈衣。诸君何为人我挥中?”意思是说,我把天地当做房屋,把房屋当做衣裤,你们为什么进我裤裆呢?由此可见,刘伶简直就是一个酒痞子,酒醉之后,装疯卖傻,随心所欲,畅所欲言,见谁说谁,所向无敌。还有一次,刘伶醉了和别人争吵起来,那人十分气愤,捋起袖子准备暴打刘伶。刘伶满脸从容,不慌不忙地说道:“我这如同鸡肋一样的身体实在是承受不起你的拳头。”那人大笑而去。

出于健康的考虑,刘伶夫人多次劝丈夫戒酒,捐酒毁器,涕泪相谏。于是乎,刘伶受了感动,答应戒酒,并提出:为慎重起见,须举行一个戒酒仪式向神起誓;既然是仪式,必定少不得酒肉。夫人见丈夫真的下了决心,自然喜出望外,将酒供在神前,请刘伶祝誓。且听这位酒人的“戒酒词”:“天生刘伶,以酒为名。一饮一斛,五斗解酲。妇人之言,慎不可听!”紧接着,便饮酒吃肉。誓词言犹在耳,誓者偃然已醉。不难想见,面对着神龛下酩酊的丈夫,刘伶夫人心中的恼怒与脸上的无奈。打着“戒酒”的幌子纵酒,将一场戒酒仪式,弄成一次酣畅的盛宴——这种“馊主意”,大约只有刘伶这样的“嬉皮士”才想得出来。这便是刘伶的怪:机智,却深藏着狡谲;荒诞,偏有些幽默。

刘伶为何如此嗜酒如命呢?在他遗留下的《酒德颂》中有隐晦的表现。

文中所写的“大人先生”虽出假托,实际上却是刘伶本人的化身。这位“大人先生”的饮酒醉态活脱脱是魏晋名士纵酒任诞的狂态。之所以要这样狂放,一方面是由于魏晋时期,尤其是正始时期,仕途十分险恶,统治集团的斗争异常残酷,名士少有全身者,他们不能不佯狂纵酒以免祸。另一方面,从汉末到魏晋,整个时代精神发生了很大变化。就整体而言,士大夫对现实的态度由“入世”进取,转为“去世”逃避,由对功名、道德等外在之物的肯定,转为对内在自我人格、自我精神的肯定,转为追求逍遥抱一的精神陶醉。与这种价值观相适应,理想人格美也发生了变化。饮酒放诞,洒脱不羁成为时代精神的象征。刘伶嗜酒当属此类。

曹操爱喝“杜康酒”,刘伶却好“张华酒”。刘伶不满朝廷的专权横暴,便千里迢迢来到遂城,拜访张华。张华以自酿酒款待,刘伶饮后大加赞赏。

据《徐水县志》记载,刘伶当年常“借杯中之醇醪,浇胸之块垒”,并乘兴作诗。他在《酒德颂》中写道:“捧瓮承槽,衔杯漱醪,饮此美酒,无思无虑,其乐陶陶。兀然而醉。豁然而醒。静听不闻雷霆之声,熟视不睹太行之形,不觉寒暑之切肌,利欲之感情。”刘伶果然“止则操卮执觚,动则挈榼提壶,唯酒是务,焉知其余”,后以寿终。

想到这里,我把剩下的“张华酒”留给刘伶,然后带着“刘伶醉”去拜谒张华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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