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慢慢迷离,有些难过,痛苦地闭上眼睛。
他的父亲,自始至终最关心的人都不是他和母亲。
“李伯,你多派些人手,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找到那个孩子,他……他毕竟也是李家的孩子。”
话音一落,李青涯就睁开了眼睛,恢复了往日温雅模样。
李伯低头应是,抬起头还想再说什么,却见李青涯又陷入沉思。
李伯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看着这样的李青涯了,他的心里有些心疼起来。
只希望若真的寻回墨盈的孩子,那孩子莫在和青涯少爷争什么才好,否则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孩子,哪怕稚子当属无辜。
———场景分割线———
翌日清晨,太阳缓缓从东边升起,慢慢爬上了云帘。
屋里,一个身影七歪八倒地躺在东边的床上,一个身姿端正双手交叠放在腹上地平躺在西边的床上。
忽然,西边床上的人儿猛然睁开了眼睛。
他愣愣地看了看天花板一会儿,才慢慢起身下床,穿戴好衣服,微微整理一下,刚准备走过去打开房门,一个扫眼看到了东边床的少年。
他看到被子大部分滑落掉在了地上,微微露出了少年的肚脐处,他有些羞涩地扭过头去。
不知道是什么促使了他即使歪着脸不看,也抬起脚走了过去,伸手慌张地从地上抓起被子,轻轻盖回少年身上。
而就在这时侯,少年突然翻了个身,吓坏了抓被角的他,他连忙松开了手,退后了几步直接转过身转过脸。
等了许久,也紧张了许久,他才转过脸,看到少年均匀的呼吸,他这才长呼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阿月……”
他听到从少年嘴里吐出来的这两个字,有些惊讶住,不知道少年为什么突然叫他。
少年缩了缩腿,蜷缩在被子里,继续喃喃道:“阿月,我饿了,我想吃你昨晚做的糖醋排骨了……”
说完,少年又继续抱着被子呼呼大睡起来。
宋沧月静静地看着林逍,嘴角悄然弯起。
直到他站了许久,确定了林逍是真的没有醒过来,他才从怀里掏出那枚雕刻着牡丹花的玉佩。
这个玉佩,应该是林逍父母留给他的东西吧!
宋沧月足足看着玉佩看了一会儿,才慢慢将它放在林逍枕头旁,转身背起琴打开门走了出去。
他凭着林逍带他入府时的记忆,一步一步走着,忽然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他下意识转过身连退五步。
待站稳,宋沧月才发现刚刚拍他肩膀的人是林家家主林束。
林束倒是没察觉他在多想什么,他向来秉承‘我心我控’的性子,有什么说什么。
“宋公子,天色还早,怎么不多睡一会?”
宋沧月赶紧快步行至林束五步之遥,弯腰低头作辑行礼:“林家主,沧月习惯每年的今日早起,行步三十里去那洛阳城的子衿湖为已故的母亲赋一曲。”
林束倒是没想到,宋沧月是个孝子,朝他作微微一笑,将他虚扶起来。
“阿宣若有你一半自觉,我倒也放心了。你去吧,早饭我让阿容给你留着,你回来自己去厨房领去吃,不必拘束。”
说罢,林束便越过宋沧月身边,径自往校场走了过去。
宋沧月站直身子,慢慢转过身,看着林束越走越远的背影,待林束渐渐进了校场,他才转回身继续出府。
途中,宋沧月一直低垂着个头,可他的耳朵还是灵动着的。
旁人说了一些什么难听的话,无论隔多远,他都听得到,就好像那些话会自己主动飞一样地钻进他的耳朵里。
阿娘,阿月很孤独。
突然,一颗石头弹在了他的脑袋上,宋沧月痛得猛然抬起了头,一条血慢慢地顺着额角流了下来,而他那冰冷的双瞳直直射向面前那个拿着弹弓的孩子。
那个孩子被这眼神给吓到了,顿时将弹弓扔在了地上,吓得身体往后转赶紧跑了。
孩子一边跑一边大喊:“阿——没爹没娘的野孩子瞪人了,还要打人阿!”
宋沧月刚想抬脚追过去呵斥,可是他的脑子一瞬间恍现出往日阿娘的笑容,慢慢地他缩回了脚。
一道人影闪在了宋沧月面前,手举着扇子轻轻挥舞着。
“我还以为我看错了,没想到还真是你,宋沧月公子?”
宋沧月有些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人,感觉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只见那人见宋沧月没反应也没应话,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
“哈哈哈,说起来我们昨日见过一回,在那林家,你可还记得?我是广陵苏家,我叫苏亭斋。”
说话时,苏亭斋也没朝宋沧月行礼,只是他那一派我行我素的样子让宋沧月皱起了眉。
苏亭斋,明显就是跟了自己很久了。
宋沧月知道自己跟他并非他跟林逍那样好的关系,并不奢望他会拼着命来救自己。
看了这么久的戏,没有半点帮人的意思就算了,等人散了还要出来讽刺。
林逍跟他是十多年的好友,莫不是也跟他一样的性子?
苏亭斋看他一直看着自己,也没问他为什么这种眼神看自己,反而转了下眼珠子问了旁的事:“宋公子,这么早就从林家出来,这是要去哪啊?”
宋沧月并不想回答他,只是整理了下背在身上的琴,侧过苏亭斋越过他往前走。
苏亭斋抬手摸了摸鼻子,自己就是昨晚去了浮红楼,今天早上一大早路过准备偷溜回林家,宋沧月至于这么看着他吗?
不过,他,真的看起来有那么可怕吗?
宋沧月一路疾步行至子衿湖畔,转过脸看到身后并无人跟来,他才松了口气。
他将背上的琴拿了下来,轻轻放在湖边,自己盘腿而坐。
宋沧月深吸了一口气,修长而优雅地双手轻轻抚过琴弦,伴随着玉指开始轻挑银弦,双手在古琴上波动,十分流畅,婉转又有些哀愁的琴音缓缓流出。
宋沧月面朝湖面,想的却是阿娘教给他的那首《何时归》。
慢慢地,音色又犹如一汪清清冷冷的水,过了一会儿又仿如那子衿湖面上偶尔刮过的一阵清风,引人心中松弛而清新。
过了许久,宋沧月突然双手放在琴弦上,结束了这首曲子的弹奏,缓缓站起了身。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