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孟再度回到这座庄园,竟有一种久违的感觉,城堡的大门口,金智雅正踱来踱去,像在等人,一见到阿孟,她便急忙跑过来,一把拉住阿孟的手,说:“阿孟,谢谢你回来……”
“我回来不是为了你们。”阿孟没有甩开金智雅的手,可是一想到她那天晚上带着人追了她和孟凡一路,尽管明白她也是奉命行事,可心里总对她有种说不出的隔阂。
“他在等你。”金智雅好像也明白阿孟的心思,牵着阿孟的手进了城堡,两人上了顶层,停在一扇紧闭的大门前面,金智雅跟看守着门口的人打了声招呼,回过头来告诉阿孟:“进去吧。”
阿孟答应了一声,推开身前的木门,她看见床上躺着的孟凡,他奄奄一息的闭着眼睛,面色苍白。阿孟走过去蹲在他床前,眼前又浮现出孟凡中枪倒地的场景,心不自觉的揪在一起。
“你是个傻子吗?”阿孟带着哭腔埋怨道,“我又不会有事,何必那时冲出来,你是故意要我亏欠你的吧。”
“真是欠了你的了,我都要上飞机了,现在倒好,自己乖乖回来陪你受罪,臭小子,你要是还不醒来,我可真要揍你了。”阿孟自顾自的说着,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孟凡的脸上,丝毫没有察觉到孟凡的手指轻微的颤动,直到有双冰凉的手缓缓碰到她的指尖,然后一点点攥住她的手指。
“死丫头……”
孟凡张了张嘴,喊了一声阿孟。
阿孟总算破涕为笑:“你可算醒了,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阿孟正式加入卡比诺家族,第一件事便是为家族贡献出自己的鲜血。阿孟被注射了大量的麻醉,整个人无力的躺在手术台上,苏维德手里拿着一根大号的针管,在阿孟的手臂上用药剂擦拭了几下后,一下将针头扎进了阿孟的血管里,只见鲜红的血液一点点注满了苏维德手中的针管,然后被悉数倒进一旁的新型仪器里,仪器迅速运转起来,不一会儿就处理完毕,将方才倒入的血液又重新注射到一个干净的针管里,苏维德将针管举过头顶,对着天花板上的灯观察了一会儿,将针管中的血液重新输送回了阿孟体内。
阿孟体内血液似乎在沸腾,飞快的在血管里流动,阿孟猛地睁大了双眼,痛苦的尖叫起来。
手术室外等候的孟凡不断的绞着双手,一听到阿孟的尖叫声就要冲进去阻止苏维德的行为,但是被倚墙而站的金智雅阻拦了下来,金智雅对着她摇摇头,说:“你冲进去非但不能缓解她的痛苦,还会让她重新经历一次折磨。”
“明明说好了等她身体恢复再开始的,就这么等不及要利用她的血?”孟凡低吼道,一拳捶在手术室的大门上,大门立刻响起低低的回响。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IM那边要求我们带着阿孟见面,CAI那边一定会再次阻拦,上次CAI因为阿孟放了我们一条活路,下一次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我们必须要赶在见面之前让阿孟觉醒异能。”金智雅说。
孟凡没有再说话,只是将拳头置气的收回去,走到墙边透过玻璃窗看着外边湛蓝色的天空,天上几朵雪白的云彩松松散散的飘着,惬意的很,全然不像观云的人,眉头紧锁,脸色阴翳的好像要噬人一样。
手术台上的阿孟尽管打了大量的麻醉,可是她对血液的敏感程度超出了苏维德的想象,她用力挣脱了绑住自己的绷带,不受控制地从床上跳下来,一眼就发现了站在手术台边的苏维德,歪着脑袋就对着他扑了过去,四指狠狠地掐住苏维德的脖颈,苏维德显然没想到阿孟会是这种反应,受惊地叫了起来,外边守着的金智雅和孟凡听到叫声,立刻推门而入。
“镇、镇静剂,快!”苏维德被阿孟扼住了喉咙,已经快要喘不动气来了,见到金智雅和孟凡进来,立刻喊道。
孟凡手疾眼快在一排排药水中发现了镇静剂的存在,立刻拔出针管趁阿孟不备扎进了阿孟的身体。
镇静剂药效很快,紧接着阿孟便失去了意识,软软地向后倒去,孟凡张开双臂接住倒下的阿孟,让她躺到了自己怀里。孟凡目光复杂的看着陷入昏迷的阿孟,抬手轻轻拭去她额上浑浊的汗渍,喃喃道:“我不知道你会这么痛苦,对不起……阿孟,真的对不起。”
金智雅走过去扶着受惊的苏维德出了手术室,经过孟凡身边时,她头也不回说了一句:“你不必自责的。”
中国香港,一座早已荒废的孤儿院门口,一个黑衣少年久久地站在那里,他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抚摸孤儿院早已生锈的铁门,脑海中好像又回想起儿时的往事——
那年,午后的艳阳孤傲的照耀着从午休中朦胧睁开双眼的香港,而在这繁华的城市的一角坐落着一座孤零零的建筑,它隔绝了城市里的妖娆婀娜,悄无声息的躲藏在悠悠的林丛里。
在孤儿院宽敞的大院子里,几个小小的身影手拉着手嘻嘻哈哈的笑着,笑声融进了柔和的微风,缓缓地飘向了不知名的远方。而在院子偏僻的地方,一座喷泉活跃的喷射着晶莹的水流,哗啦哗啦的悦耳的声音轻轻的传进了喷泉下抱膝而坐的两个孩子的耳中。
“你说,喷泉里的水是哪里来的,为什么这么凉。”
身边的小男孩一愣,抬起头凝视着空中喷洒的泉水,用带着稚气的声音回答说:“奶奶说,喷泉在地下涌动了百年,才在有朝一日,绚烂的绽放在天空。”
小女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转过身伸出肥嘟嘟的手掌,放在了半空中落下的水柱下,看着透明色的流水盈满了小小的掌心,又伴随着柔弱的声音重新回到圆圆的水池中,呢喃着:“地下都像它一样凉吗,那那些安葬在地底的人,难道不会冷吗?”
小男孩一时无言,一把拉过小女孩还浸在水里的手,包裹在自己的上衣里,用衣服粗糙的布料吸纳干净了小女孩手上的水珠,然后带着她一路飞奔踏上了旁边幽静的小路,穿过一棵棵茂密的大树,最终停在了一小块立起的石头前,蹲下身来小声的嚷嚷道:“笨蛋,他们当然会冷了,所以才要常来看看他们啊,这样他们即使身处又黑又冷的地底下,也会感到温暖的吧。”
小女孩也跟着他蹲了下去,双眸紧锁在面前石头上用什么锋利的东西摩擦多次留下的歪歪扭扭的一行字上:小鸟欢欢之墓
见小女孩没有回应,小男孩又说道:“清丫头,等我们都长大了就一起离开这里,我们去埃及看沙漠好不好,然后去看智利的火地岛,去看好多好看的地方,然后等到我们老了,就回来给欢欢讲故事,讲很多很多我们看到的地方,最后我也像欢欢一样去了地底下,你也要常常来看看我,不然我会冻死的。”
“喂,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离开啊,你那么笨,每次和你一组玩游戏都会输,还有啊,我才不要去看沙漠,面对一片一片的沙子,我会和你一样变傻的。”小女孩生气的反驳。
“喂,唐叶清,我很认真的!”
“好吧好吧,那这次你准备给我多少糖。”
“呸!想都不要想,我不要带你去了,大馋猫!”说完,小男孩飞快的从地上站起来,一溜烟的向林子外边跑去。
“江弋阳,你给我回来!”小女孩跟在小男孩后边跑着,可是小男孩的身影越来越远,最后恼羞地坐在了地上,小手盖在黝黑的眼睛上,透过微微张开的指缝,观察着小男孩跑远了又悄悄跑回来的身影,装模作样的哭哭啼啼起来,看到小男孩放轻了脚步慢慢向自己挪了过来,在小男孩蹲在自己面前时立刻得逞的将双手伸进了小男孩的胳肢窝,肆无忌惮的挠起来,听着小男孩张着嘴大笑着求饶,得意洋洋地喊道:“江弋阳,大笨蛋,哈哈哈——”
黑衣少年一想到这些美好的回忆,总是会忍不住开心的弯起嘴角,时到今日,他已经去过不知多少次那些计划中的地方,唯独缺少了那个答应和他同行的人。
“唐叶清,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少年轻言,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日本总部,电脑桌前的人看着安装在少年身上的追踪器显示的位置,不禁对面前的人说:“这还真是个痴情种呢,这么多年了还执着于找她。”
桌对面坐着的女人不慎怪异,“从你带他回来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了。一根筋,认定了谁,这辈子就是谁。”
“一根筋的人才好掌控。”水口壮一郎放松地向后一仰,舒服地靠在皮椅上。
“他找到了要找的人,恐怕就会离开。”
水口壮一郎似乎一点都不在乎,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道:“你觉得,会有这么一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