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就是那个贼配军,他是程九金?叶小白仔细望去,可是事隔二年了,他真的没有什么印象了,随口一说:“你老母还好不?”
“你可记得那是一件什么首饰?”程九金眼中含着泪追问道。
“是,是,是一件龙凤九头钗,当时花了我二百两纹银。”叶小白这时也记起了很多。
“恩公,请受俺一拜。”程九金听到这里,跪倒在牢房的栅栏前。他想到面前这位少年必定是高衙内无疑了。
他当年在东京卖耙,为了给母治病,偷人钱财时误伤了人,结果被刺配沧州。那日母亲带病来西市送行,眼看着病入膏肓,可能是母子两人生死之别。程九金痛恨自己没有钱财为母治病,母亲则是哭泣说是自己的病连累了儿子。
押解的公人催促,母子两人难以分别之时,天降一物落在了程九金头颈之间的铁枷之上,是一件金灿灿,重甸甸的首饰。程九金手拿着这件首饰,回身之时,三五人问他讨要,这时远处一位儿子却大声叫道:“送与贼配军了。”
程九金在当铺将首饰换了一百现银,交与坊正,与母治病,自己只带了一些碎银起程。他到了沧州两年了,现在虽能已不用被关押,但是也回不了京,只能遥望京中,希望老母安康。还好母亲有信托来,说病已好,可以与人帮佣过日子,叫他不用挂念。那银钱尚剩余数十两,留着与他娶亲。母亲在家日日烧香念佛,为施金的少年祈福。
程九金啰嗦地讲着往日的事情,最后说道今日在衙门内当差,听人说“捉了一个东京来的假衙内”,他抱着将信半疑的猜测前来查看,不想真的是当年的小衙内。
此时叶小白却是心急如焚,他急忙阻住了程九金的述说,问道:“我如何能出来?我要救我的娘子,迟则受辱了。”
“哦,这个容易。”程九金就是这个牢中的杂役,他抽出腰间的短斧,劈断了锁链,打开了牢门,将叶小白放了出来。
“你可知军头现在何处?”叶小白一边往外面跑一边问道。
“在衙门东侧厢房中饮酒,我来时听到里面有女眷的哭泣。”程九金快步跑到了前面,将外间的门也打开了。
叶小白跟随着程九金向着东厢房而来,远远地听到里面有妇人的哭骂之声,他的心中如同在滴血般以疼痛。
“呯”的一声,叶小白踢开了厢房门,灯火之下,只见里面三个官军正围着张歆玥戏弄。可怜张歆玥如里掉入狼窝之中的羔羊,陷入任人蹂躏的绝境,她双手抱在胸前,发髻已散,云鬓早乱,她在三个饿狼的缝隙之中躲闪着,可是怎能躲过六只魔爪。
这时房中的四人听到了房门被踢开的声音,他们转过头来望向这一边。张歆玥首先看到了叶小白,她趁三个官军发酒愣时摆脱身子,扑了过来。
“欢弟,欢弟。”张歆玥投入了叶小白的怀中,哭叫道他的名字。
“程,程九金,泼尼玛想造反了,私放得犯,这也是重罪。”军头马成手中拎着酒壶,醉眼朦胧地望着他们,用手指着程九金。
程九金并不答话,双手抱在胸前,两眼望着叶小白。这一次在灯光之下,他终于看清楚了他的脸,就是他!他心中叫道:当年赠金的少年就是他。程九金想到当年高衙内手赠金,不仅让自己有了盘缠,更重要的是治好了老母亲的病,在这一刻他早就将自己的性命献与高衙内了。
“贼配军,半年前管营求情,统制相公恩准,免去了你的苦役,分配到我这里守牢,不想你竟敢私放犯人。”军头马成将手中的酒壶扔在地上摔碎了,扑到桌上抽出了自己的腰刀,却被左右两名军健拉住。那两人分别是押正与什长,他两人平素就知道程九金的蛮力与勇猛。
“衙内,我们走。”程九金的手反着伸向后腰,摸到了短斧子的手柄,他两目圆睁瞪着军头与押正三人。他隔在叶小白的身后,催促着他们快点离开这里。
叶小白抱扶着张歆玥从门前走出,来到了院中,程九金手持单斧紧随在后,军头马成三人也手握腰刀步步相逼。
几人走出了房间,马成大叫:“来人,捉逃犯。”一时间内左右厢房门纷纷打开,跑出来数十个手中握刀持枪的士兵,举着火把,将叶小白三个围在了中间。
“军头你听着,我乃是东京高太尉之子,你令人以下犯上,想要找死不?”叶小白冲着马成高声叫道,用手遥指着他。
“马军头,他说的是实,他真是京城中的高衙内。”程九金没有听到什么高太尉,但是他能确定叶小白就是高衙内。他挥动着手中的板斧,说道:“承小人一个情,放过俺的恩公,日后再谢。”
“呸!程九金你这个贼配军,就你也配来求爷。”马成看到他的部下已经围严实了,心中变得异常的兴奋,一种想要杀人见血的兴奋。他的眼睛骨溜溜地盯着叶小白怀中的女人,那身段那曲线那香味,刚才差一点就城了他跨下之身。他想着“什么高太尉,什么高衙内”,统统见鬼去吧!就算真他妈是高衙内,杀了他灭口,找个山崖胡乱抛却,众人都不说,谁又能奈我何?
马成想到这里,恶向胆边生,他叫道“众军听令,将我宰了这二个小子,除了美妇,不留下活口。”
“你敢!”程九金大叫一声,在空中挥动了一下大斧,将本欲上前的众士兵吓得退了二步。
“众军给我齐上,谁得了手,赏银二两。”马成在众军后面挥动着腰刀指挥众人,“谁若不前,当心军棍。”
啊,啊,啊!马军这一队士兵虽然不是天雄军的主力,可是他们久镇边城,也都上战场,见过血火。几十人一齐叫唤着,挥动着手中的兵刃扑了上来。
程九金昂首一笑,哈哈,好!他挥动着手中的短斧朝着来人横砍,眨眼之间三五人已倒在了他的斧子之下。众军齐身后退,再喝一声,又扑向前。程九金再次迎上,他侧身躲过一把大刀,将手擒住对方的右腕,只一斧下去,剁下了那人的一条臂膀。
鲜血如箭一般的飞溅,伴随着鬼哭狼嚎一般的叫痛之声,那个抱着伤处在地上打滚。众人纷纷后退,一小军颤抖着走向前,拖下了地上的残兵,可是马成扑了上来,只一刀了结了残兵有性命。
马成红着眼大叫一声,举刀冲向了程九金,众军也齐齐跟上,顿时将程九金裹在阵中。这一边两个押正也带人围攻叶小白,五个人齐齐扑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