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时候,你不看我,我不找你,时间仿佛就过了好久
当你陷入幼稚本身的时候,是无法发现其幼稚的。
当你发现你确实是喜欢上,或者说自己确实是爱上了一个人的时候(尽管这个过程有的时候对于有的人很漫长并且煎熬),你可能会想方设法地去接近她,但是我所做的,却是刻意去躲避她,表现出“波澜不惊”的惊慌失措。
那天傍晚天气虽然阴沉,但是南方的初冬之景却另有一番暧昧。就像一块沾了水的白纸,撒上了零星的几滴墨水,墨水经过扩散,形成了几块大大小小的形状各异的墨迹,由于颜色的深浅,那些墨迹显得比实际的厚度更加深远和富有诗意,这个时候,你再用发着橘红色光线的手电从纸的一侧照射,如果你处理得合理的话,在纸的另外一侧,你可以大概体会到南方初冬的傍晚的暧昧。那会激起你的许多情绪,让许多的文字在你的肚里翻滚,但是,南方的初冬傍晚,却似乎有一种魔力,说服你你什么也不必说,它全都懂,而据我所知话语在肚子里的时候,才是它最美丽诗意的时一旦说出口,便常常变得低俗乏味。这个时候,心里的话不说出来,却能酝酿着满足的忧郁,在胸中,在初冬的傍晚。
我那时候在的学校,有一个挂在天上的花园,可以看见更高的天,更低的水,更远的人和更红的晚霞。
那天我打算到那个花园坐一会,或者能一个人静静地躺一会更好。有时候我的这些行为,常常被人误以为是性格孤僻,性情怪异,但是实际情况并不是,起码我自己认为不是。但是说服人们相信一个经常一个人坐在沾着露水的石头上发呆,经常一个人站在阳台一动不动看着远处一看就是半个季节,经常一个人在夜晚看着天空不时地发出诡异的笑容,经常一个人迎着雨在老旧的街道漫步并且几乎不打伞…这样的人在性格上没有什么问题,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也没有必要。我说这些也不是想炫耀自己的孤独,像一些人一样把这种孤独当作非常酷的行为,因为我并不觉得这是很酷的行为,很多时候,我希望我不是一个人经历这些,我很乐意有一个人在我身边,我会把我那时候心里的想法,比如想起了什么丢在记忆年轮之后的往事,或者泛起的写诗吟歌的兴致,用我最真挚的感情,倾诉与她,如果她是我一直等待的那个人,她必定会对我说的一切感兴趣,并深受感动。
这样的人,遇到当然不易。得等好久,必须等,一个人等,苦苦的等。
她叫我的第一声我就听到了,真真切切地听到。第二声我也听到了,尽管我刻意模糊自己的感官。
我最近在躲着她,缘由也困惑了我太久。
“你要去哪里呢?我要去花园逛会,你去不去?”这个甜美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我心里的喜悦难以言喻,随后而来的是惊慌失措,就像孩子做了亏心事,大人还不知道,当大人忽然叫他的时候,表现出的那种惊慌失措。我假装没有听见,并且控制自己走路的速度频率不发生如何不自然的改变,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但我知道,自己的心里早已经乱如麻绳。
“喂!大哥!听见没?”我努力着…还是乱了步伐。
“额…什么?你好啊,你这是去哪?对了我正要去——”我假装就像她忽然出现在我面前一样吃惊。
“得了得了,还故意不理我呢!我还不想理你呢!我们要去花园走走,你去不去?”我这才发现和她同行的还有她的一名朋友,我似乎见过,但是实在想不起来。
“我哪有!…额!你去花园啊?我…我还有事就不去了,你们去吧。再见!”说完我就加快脚步朝另外一个方向逃去了。走的时候我似乎依稀听到她和她朋友说我这人就这样,不奇怪才不正常,然后发出那种少女特有的嬉笑,如果我当时忽然回头,必定能看到她还没有平复的酒窝,我很想这么做,但是没有。
我快步地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着,希望尽快离开她所能影响我的范围。大概过了十分钟,我绕过了几个转角和几栋建筑,才感觉到自己身处安全之地,于是在一把长椅中间坐下来。
我抬头看着天空,依旧暧昧而美丽。
我为什么躲着她,依旧是个我自己也无法知道的迷。
但我知道,清楚并清醒地知道,我渴望见到她。
几分钟后,就下定了决心,我必须去看她,我必须看见她。但是我不能以自己的身份,我必须将自己伪装。于是我化身为一头黑乎乎的老猫,笨重而又机敏,朝着空中花园奔去。
她和她那朋友一起,但我几乎把她那朋友完美地忽略了,我眼里只看到了她(我或许更乐意这么说:那黑乎乎的老猫眼里只看到了她)。
幸好,花园人不多,只有几对男女,说话也轻声细语,否则着宁静的美可要被糟蹋了。
我跟随在她的后面,聆听者她的每一句话,她的声音以及足够让我沉醉了,至于她说的话的内容,我几乎没有余力领会。这样的距离,是我们最近的距离,但也是我们最远的距离。
我在她的周围懒洋洋地徘徊前进,不时地在她前面打个滚,伸个懒腰。她似乎注意到了我,也许早就注意到了我,只是忽然心血来潮,停下了脚步,伸出手指摸了摸我的脑袋。我克制着自己没有抵触,那是我们难得的接触,但是不光明也不正大,与我来说还有几分耍弄阴谋诡计的嫌疑。
但是我没有想到她会抱起我,我一直不觉得她是这么热衷小动物的人,我的感觉是她总是对小动物小心翼翼,也许是恐惧,也许是爱护,但是她很少和小动物亲昵。所以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我几乎麻木。我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看见她的眼睛,如同夜空璀璨的星辰,深远,明亮,无限,美丽。我多么想住进里面,做万里星河里一颗不太明亮的点缀也好。
我凝视着她,她也凝视着我。这是我们的第一次对视,落花流水,杨柳点江。
那是南方大地初春的傍晚,有北国而来的风,天另一侧漏出的光,而她是十二月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