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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四)

就在父女俩沉重的对话中,马车也渐渐停了。云曦随父亲下车,看到的是一个石牌坊码头。原来琼林仙岛是宫苑中内海的一处湖心岛,岛上亭榭花厅,回廊码头应有尽有。其往来只有御船相通。是一个屏蔽闲杂人等,饮宴欢乐的好地方。

众人在宫人的引导下,分三波上了船。傍晚十分,夕阳残照,隔岸的琼林仙宫已经灯火辉煌,映在幽暗的水面上,水波荡漾,灯火摇曳,显得格外美丽。

初夏的夜风有着美酒般令人微醺的感觉,大家坐在这灯火摇曳,熏风萦绕的船里,仿佛已经嗅到琼林仙宫的玉液的甘醇。

过了约莫过了片刻,船慢慢的停泊靠岸了。众人随着宫人的引领进入一座八面玲透的宴厅。众人依次按顺序落座在宴会厅的西侧,每位子女与父亲同座,只是桌椅略低一些。东面的座位不多,想来是留给这次宴会真正的客人的。北面正中最高一层御台摆放着一张赤金打造的九龙座椅。左面是略低一些的御台上设有一座同为赤金打造的五凤朝阳座椅,看仪制应是皇后的座席。右侧则是更低的一层御台,设了一座红木镶金的双鸾座椅,想来是以某位妃嫔的,却不知是哪位娘娘有如此厚遇,可以与帝后同席接待外宾。双鸾座椅的右后方则是其他妃嫔的座椅,其规制与官员的相近。

众人入座后,就听见大厅北门有宫人唱名道:“朝阳殿丽贵妃娘娘到。”

众人随即起身,只见镂金屏风后走出一位肤白如脂,唇若丹朱,珠翠络绎,艳光四射的美妇人,此人身着玫瑰紫攒金绣凤穿牡丹的华丽宫服,乌黑光亮的秀发盘成繁复的凤颈髻,头戴孔雀献瑞的赤金红宝石流苏的发钗。另簪两朵粉色的牡丹宫花。各色发簪珠宝在乌黑的秀发的衬托下,更显光彩夺目。好一个美艳华贵的贵妃娘娘。

众人起身施礼道:“丽贵妃万安。”

丽贵妃媚眼含笑,微微欠身还礼道:“各位大人有礼,快请安坐。”只见丽贵妃在宫人的引导下,落座与玉台上的双鸾座椅上。

原来这就是那位最具恩宠的贵妃啊,听说这位丽贵妃已经诞育两位皇子,原是高句骊的公主,现在是宠冠后宫。

丽贵妃落座后,后面的宫人依次唱名道:“明嘉殿,柔妃娘娘到。”

众人又一次想要起身,不想此时听座上的丽贵妃,娇媚的声音说道:“各位大人不必如此拘礼,今日嫔以上的妃嫔皆来侍宴,除了我与皇后,共有妃三人、嫔九人。若每到一位妃嫔,各位大人若以此施礼,岂不辛苦。依我看各位大人且坐着吧,待众嫔妃都到后,各位大人再行施礼,也不算失礼。”

众人刚刚要起身,且柔妃娘娘此时已经到了殿内,听了丽贵妃如此说,官员们不知如何是好,一时间十分尴尬。

丽贵妃似笑非笑的睨了柔妃一眼道:“原来是柔妃姐姐到了,柔妃姐姐最是聪慧识大体,各位大人日夜为国事操劳,本就辛苦,刚刚本宫所言不知柔妃姐姐意下如何?”

柔妃身着一袭粉色栀子喜鹊的宫装模样清秀,纤弱,虽不似清雅之态,倒也有些粉黛柔媚的风情。柔妃年龄比丽贵妃略长,其容貌也不似丽贵妃艳丽,但穿起粉色倒也不显与年龄违和,只是这原本干净纤弱的粉色,却配了一份华贵的赤金牡丹发钗,却显不出粉色原有的柔美,倒平添些赤金牡丹的矜持。柔妃娘娘见状的确有些不高兴,但久居宫中还是有些道行的。脸上的尴尬和愤怒一闪即逝,不留痕迹,马上媚笑道:贵妃妹妹说的是呢,各位大人快安坐。不必拘礼。”

丽贵妃见状,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柔妃娘娘不声不响的落座,眉眼间浮起一种冰冷和孤傲的神情。

此后宫人又唱名道:“秋神殿:澜妃娘娘,毓珍殿:静妃娘娘到。

还有官员习惯性的想要起身,被丽贵妃媚眼一睨,又乖乖坐了回去。”

只见一位身穿湖蓝色荷花织锦长裙,长相英气妩媚的妃嫔手牵着一位身穿秋香色绣白玉兰宫装,模样秀丽端庄的一位妃嫔出现在花厅,这两位嫔妃倒是性情温和,仿佛并没有理会官员有没有见礼,只是朝丽贵妃略略施礼,向柔妃娘娘相互点头示意,便往自己位子上走去。就在此时,突然一个熟悉如同洪钟一般的声音响起,原来坐在父亲旁边的那位定国公发话了,并且起身郑重施礼,其礼节的隆重比给丽贵妃施礼来的正式许多。只听定国公道:“臣恭请澜妃娘娘万安。”

只见那位蓝衣女子闻言婷婷立住,回头微笑道:“定国公有礼了,兄长今日可带两位侄儿过来了?”

“回娘娘,微臣依旨带两位犬子来侍宴,还未来得及给娘娘请安,请娘娘恕罪。”定国道。

“兄长客气了,快请坐。”

原来这澜妃娘娘是定国公的小妹,定国公平日里如此高傲的人,今日如此郑重和谦卑的施礼问好,一方面是给了澜妃娘娘一个体面,在一个也是给了丽贵妃一个下马威。这兄妹二人的对话,不仅仅显示了兄妹之间关怀之情也是给足了自己面子。一位是当今七皇子的母亲,一位是当朝国公,又掌握边防兵权。如此内外得力,相得益彰,才真让人羡慕。

此刻丽贵妃有点不高兴,却也不敢置喙,只能作罢,而粉色宫装的柔妃娘娘也不禁为此而侧目。

只是定国公施礼后,就自行入座,却没有对与澜妃娘娘一同前来的静妃娘娘施礼。

如此尴尬,本想这位看起来温和端丽的静妃娘娘会生气,不想静妃娘娘只是微笑着拉着澜妃娘娘入座。而澜妃娘娘也却显得姐妹情深道:“姐姐,我与你同座可好?”

静妃娘娘娴静尔雅的回头颔首示意,两位娘娘便相邻入席。

这两位娘娘倒是如同清风与明月一般,清新温和、令人赏心悦目。

再后来宫人依次唱到:“长春宫:芳嫔、贞嫔、常嫔、夏嫔、郭嫔、纯嫔、华嫔、纯嫔、襄嫔众位小主到。”

只见一位身穿蜜色染百蝶穿花襦裙的一位年轻佳人,步态婀娜,神情娇媚的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站定,下巴略略上扬。仿佛在等众人行礼,只是等了一会,还不见动静,有些恼怒,时候又进来一位年龄相仿的身穿紫罗兰色兰花长裙的女子。紫衫女子进来后睨了一眼还杵在那里的粉色佳人道:“芳姐姐进来这么久了,怎么还站在这里。莫非还要让妹妹出去等你吗?”

粉色佳人道:“贞妹妹此言差矣,我们贵为宫嫔,自当接受百官朝拜后才能入席,怎可草草了事。”

紫色衣衫的女子也略略皱眉,望向众位官员,众位官员望向丽贵妃。丽贵妃眉头微蹙,睨了众人一眼,不做声。

此时,其余几位宫嫔也进入了花厅,看到此景也不知道是进还是退,都杵在芳嫔和贞嫔身后,不敢做声。

柔妃见状娘娘道:“两位妹妹,今日贵妃娘娘有旨意,所有贵妃一下的嫔妃到无需劳烦众位大人施礼。妹妹们快自行入座吧。”

“这~~”粉色衣衫的芳嫔虽有些美色可到底轻狂。

这下可惹得丽贵妃不高兴了,嗔道:“芳嫔,你进来这么久没想着给本宫和几位妃位的姐姐们请安,到先想着接受百官之礼。本宫身为贵妃都能体恤众位大人平日为朝政辛苦,所以免了这般流水似的行礼。几位妃位的姐姐也都体恤本宫之意。你一个小小嫔位,见识浅薄不想着各位大人的辛苦,却想着这些礼节,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此言一出,众人噤声。此事事关内宫妃嫔,官员们自是不好说话,其余妃嫔则因丽贵妃是宫中最为得宠的嫔妃,且又在贵妃之位上,也不敢开口。

刚才还意气风发的芳嫔也吓坏了,支吾的不知说什么好。

而此时旁边的紫衫女子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意,并落落大方的走到丽贵妃面前郑重施礼道:“长春宫贞嫔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丽贵妃抬眼,嘴角略有喜色的道:“还算是有个懂规矩的。起来吧。”

其余宫嫔见状,马上依样行礼。丽贵妃的脸上才有缓和之色,而此时芳嫔也战战兢兢的上前给丽贵妃行礼:“贵妃娘娘万安,嫔妾祝娘娘芳华永驻。”

丽贵妃睨了芳嫔一眼道:“今日是宴请外邦宾客,又不是本宫过生辰,你既知礼仪,也要有分寸。今日圣上特意邀了我们和众位大人作陪,你如此糊涂行事,不让各位大人们笑话!”

“我,不,嫔妾知错了,谢娘娘教诲。”芳嫔声音颤颤说道。

丽贵妃不耐烦的看了芳嫔一眼道:“下去吧,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是·是··娘娘。”芳嫔诺诺退下,直到入席也还似惊魂未定一般,脸色煞白。而她旁边的贞嫔则一副得意之色。

此时妃嫔已经到齐,父亲和定国公代领官员们起身,准备向众妃行礼,不想此时只听有宫人大声唱道:“宁王殿下驾到~~~。”

只见一位面色黄白身形偏瘦,但神色温和的男子进入大厅,只见他身穿云锦缎制成的礼服,手里拿着一把小小的玉如意,不时的把玩着。

众人忙道:“宁王千岁万安。”

宁王笑意,温和微微咳嗽了两声道:“诸位不必多礼。”便随宫人的引导坐在了西侧席位之首。

此时听到又有宫人唱到:“皇帝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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