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约略走了一盏茶的时间,随着宫城东门承泰门厚重的门板开吱呀一声,云曦和父亲乘坐的马车和其他几家臣子的马车便相继进入这座被霞光笼罩的华丽宫苑。
马车在宫中缓缓的走着,仿佛是路也不急,时间也不急。途中经过不知多少旖旎的景致,而这辘辘之声也不会因为观景人的留恋而稍缓脚步。不知过了多久,这马车终于停了。丞相宋海平唤了唤已经有些昏昏然云曦,父女二人一同下了马车。此时已经有几个穿褐色宫服的小太监在旁边垂手恭敬的等候。云曦看到自家的车驾后面还有一些穿着官服的叔叔、伯伯带着自家的孩子也陆续下了马车。期间也不时有官员上前向父亲问好,父亲一直面带笑容的一一回应。不一会一位身穿藏蓝色宫服、年纪稍长的公公向前施礼并用尖细的嗓音到:“丞相大人万安,各位大人万安。此次琼林晚宴定在了戌时三刻,圣上有旨先请各位大人带着各位公子、小姐到迎芳苑歇息,用些茶点。晚宴开始前便会有新的旨意,请诸位大人稍后片刻。”
各位大人闻言颔首点头,宋海平作为文官之首,上前道:“多些圣上体恤,只是有些同僚还未到,是否要等一下。”
“丞相大人不必担心,您是圣上的贵客,怎能劳烦您辛苦。老奴会派人在这里守候,现在天气渐热,还是先请丞相大人和各位大人先请入院歇息。”
“如此便好,那烦请公公带路吧。”宋海平道
那公公忙施礼道:“丞相大人客气,请这边走。”
众人随着这位公公穿过一个名为端正的宫门,又走了一会子,便到了一个景色秀丽的苑阁,苑门匾额上写着:迎芳院三个大字。园内遍植香花益草,一条紫藤攀援的长榭直通正中的主殿。在这立夏过后的时节,有如此阴凉的长榭和香气萦绕的紫藤花榭自然是令人心旷神怡。只是众人都无心细细欣赏,只是随着人群步履匆匆的进入了迎芳苑的主殿:群芳殿。
入殿后,自有等候的宫人引导众人依次落座歇息,案子上早已摆好了各色茶点和冰镇的水果。这样的场面,除了上朝时间,众官员怕是很难遇到,尤其还是带着各家嫡出的子女。难得有这样相对轻松的场合可以增进相互的情谊,官员们也难免要多多寒暄些,说起寒暄的主题自然少不了让自家孩子给各位大人见礼。至于先后顺序大家互相谦让了半天也没个头绪,丞相宋海平见状道:此次圣上隆恩,邀我等携子女入朝侍宴,难得同僚们有如此聚首的机会,大家就不要太拘小节,也让孩子看笑话。我看就按各家最年长的孩子们的年纪的顺序来,若有年龄相同的大家按先男后女的顺序排一下,若一会有后到的同僚按此顺序排即可。”
“丞相大人恢弘雅量,我看就依丞相之意按各位家中长子或者长女的年龄长幼为顺序甚好,好让一些未到的同僚免生不快,也可让孩子们少沾染些我们官场上些不好的习气。”说话的是一脸正义又十分和煦的谏意院院首:陆语生。
说起这位陆大人在朝中那可是颇有威名,除了学识渊博、文章、书法堪称大家,他还是前朝有名的机关巨匠。虽有前朝旧臣的尴尬身份,却因刚正清廉颇得朝中同仁敬爱。
他在朝中是出了名的倔脾气,一向是帮里不帮亲,就算是皇帝之言他也照怼不误。虽然这些常常令朝堂气氛紧张,但却颇得圣上信赖。可是陆大人这朝中有名的强项令,出了朝堂却是一副慈爱面孔。陆大人在都城太学有课业兼职,说起对那些仕子后生,那真是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少见他在朝中那般铁面之威。太学中流传这陆大人的一句名言倒可以说明陆大人这般的双重性情:‘朝堂之上吾为谏臣,要为天下言,而杜私意。朝堂之外吾为在野之仕,应竭己之所学滋养培植后生之辈,为天下积蓄清正之才。’这句名言被太学学子视为仕途正道,谓之:进退之间,皆为天下。说起在一拨前朝旧臣少有像陆大人这般不曲意逢迎却上下得誉的。
大家见丞相大人和当朝首席太傅都发话了,自然诺诺称是。
看看厅里孩子们的年纪最大的约莫十五六岁,最小的七八岁,大家排了个顺序,便依次上前来见礼。前面几位倒也没有什么特别,倒是轮到陆大人家的大女儿和长子出来见礼,云曦约略注意了一下,之所以引起云曦的注意,是那位姑娘模样倒是普普通通,但穿的着实过于华丽了一些,而旁边的那位绯衣少年看起来衣着随意而单薄:寻常玉粉常服,外罩绯红色背襟,却因容颜俊美而显得异常夺目,只是娇美虽盛,却少了些少年的清朗之意。
此时,只见一位十三四岁,媚眼骄蛮穿的如同一朵石榴花一般的女孩子走上前,施礼道:“见过各位大人,小女是陆家长女陆雪嬖,小字璧儿,恩~今年十四岁了,刚过及笄之年,平时呀~我喜欢~~。
“咳咳”一向稳重的陆大人此时咳嗽了一声,石榴姑娘便没有继续说下去。众官员会意略微寒暄几句,陆大人微微蹙眉,叫石榴花姑娘回到座位上,石榴花姑娘仿佛并不乐意,小嘴一撅,悻悻的回到座位上。接下来便是那位身穿玉粉常服,外罩绯红色盘花绣襟的长相俊雅的少年,默默的走上前来,款款施礼道:“学生陆千夜,字伯阳。是陆家长子,今年十三岁。”
“啊,原来是陆大人的长子,果然眉目俊朗,仪态不凡呀。陆大人好福气啊。”朝中一位韦姓的兵部侍郎忍不住夸赞道。
“咳咳~~”韦侍郎的话音还未落,只听那绯衣少年便咳嗽了几声,“咳咳”而且越咳越厉害,陆大人见状让宫女给到了一盏蜂蜜水方才止住咳嗽。
那位拍马屁的兵部侍郎也十分尴尬,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接话。
陆大人安抚完少年,便向那位兵部侍郎道:“韦侍郎朝中新贵,入朝不久,可能不知道犬子虽然略有天资,却自幼体弱。让韦侍郎笑话了。”
“啊,~不敢不敢,既然陆公子身体欠佳,还是要好生调养啊。要不可惜了这般的龙凤之姿。”
“咳咳~~”那少年又是一阵咳嗽,弄的韦侍郎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这般情景看的云曦真心想笑,但是如此公众之地,又不好失了规矩,所以只能强忍着。
陆大人押了口茶道:“多谢韦侍郎关心,犬子身体孱弱,老夫也不指望其日后能有什么作为,只要能够平安长大,继承我陆家香火,我就心满意足了,且犬子福薄,万万担不起龙凤之姿的美誉。”
韦侍郎十分尴尬的笑笑,连忙转移话题道:“那让敝女来见过各位大人吧。”
只见一位姿色平庸身穿姜黄色礼服的少女上前见礼,举止言行倒也符合规矩。
接下来轮到礼部尚书白嵩阳叔叔家的公子白绍雏上前见礼。云曦和白绍雏年龄相仿,又是邻居,所以自小便熟知。只是因为准备入宫事宜也好些日子没见了。只见今日绍雏一身月白垂襟苏绣礼服,头戴垂璎月冕。完全不似往日在家鼓捣机簧之术的邋遢样子。只是绍雏虽穿的漂亮,却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想来是不喜欢宫中这般拘束的场合,被白叔叔给硬拉来的吧。白绍雏拖拖拉拉上来浅浅的施礼道:“学生白绍雏字辅仪,今年十二岁。在此见过各位叔伯大人。”
“好好,好,白公子仪表堂堂、谦谦君子。果有家门风范。”
众官员纷纷赞叹,嵩阳叔叔脸上也似有春风拂面。而绍雏此时仿佛如释重负,刚准备转身回座,只听一阵刺耳的“咳咳·~~”又是陆家名叫千夜的那位妩媚少年。
大家也不敢置喙,便只能继续夸赞绍雏,让白嵩阳叔叔脸上一时春光无限。
接下来又是几位大人的子女上来见礼,倒也没有什么出众之处,只是也没再听见来自某位孱弱美少年的咳嗽声。
此时,外面忽然传,定国公薛大将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