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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迁藩

德王离开之后,孤身一人的淮王面对天启的招安动摇了。如今淮安城里只剩四万兵马,两淮的盐商也走了,再僵持下去,他担心天启会失去耐心。他在淮安待了这么多年,盐商有多大的能量他再清楚不过,一旦天启下令掘开河堤,淮扬盐商恐怕会第一个跳出来反水干掉自己,以免自家遭受无妄之灾。

“张公子,要不……咱们就服这个软吧。”淮王退缩了,事已至此,他已经丢了钱财和权利,现在他不想自己连命也丢了。

“荒唐,都这个时候了,淮王你怎么还看不清形势?”白衣公子板着脸,完全没有之前的潇洒模样,“你以为现在投降,皇帝就能饶了你?”

“孤是宗亲,再怎么样皇上也不会为难于孤的,你看德王都好端端地往京城去了,何况是孤呢?”淮王犹自争辩到。

“就因为你是淮王,皇帝才不会放过你!”白衣公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用手指着他,“德王只是个庸人,皇帝当然不在乎他,可你不一样,你对皇帝来说是个威胁,他必定会杀你!”

“张溥,你别太过分了。”淮王见白衣公子如此没有尊卑,心中甚为不满,“皇上可是下了圣旨的,许孤来去自由,怎么,你是不把圣旨放在眼里吗?”淮王掏出天启给他的信,举在手里挥舞着,仿佛这就是他的免死金牌。

“呵,皇帝食言而肥的事情还少吗?”张溥恶狠狠的盯着淮王,“皇帝一日不撤关,江东一日不言和!”

“放肆!”淮王见他根本没有妥协的意思,顿时急了,你江东要寻死,我淮王可不给你陪葬,“要打你自己打,孤不奉陪了!”说罢,淮王就往门外走。

“慢着。”张溥冷言叫住他,“这淮安城好进,怕是不好出啊。”

淮王闻言一愣,却不理他,径直出去了。

七月二十七日夜里,淮王率一万兵马打算出城,却被冯一元军阻挠,两军随即于西平门大战,鏖战一个时辰后,淮王军从城内军火库搬来十几个火药桶,一下炸开了瓮城门。

与此同时,驻扎在城北的孙传庭半夜被火药爆炸的巨大声响惊醒,一看淮安城中火光冲天,知道城里肯定打起来了,立刻起兵拔寨往西门赶,半个时辰后大军抵达城下,孙传庭随即命火炮轰击外城门和城楼,冯一元军腹背受敌,顿时军心大乱。

大炮轰击不过半小时,西平门外城门便被轰破,淮王军立刻冲了出来,淮王骑着一匹马跑在最前面,一边跑一边向孙传庭大军喊:“淮王请降,大将军莫打!”孙传庭闻言,立刻命大军让开一条通路,放淮王的士兵过去,同时命两翼的部队抵近城门,只待淮王大军出完,便率军杀入城内,彻底剿灭叛军。

七月二十八日清晨,孙传庭率四万大军从西平门杀入淮安城中,冯一元军不敌,于是放弃老城,向北败退至新城中,孙传庭也懒得跟他巷战纠缠,索性将大炮抬上了联城的北城墙,朝着新城内一顿猛轰,漕运总督府更是重点打击对象。炮击一整天后,七月二十九日,孙传庭命满桂为先锋,率税警营杀入新城,捉拿残存叛逆。

七月三十日,新城彻底肃清,逆贼党首冯一元投井自尽,漕运总督则在炮击中,中弹身亡,至于白衣公子张溥,他早已溜之大吉。至此,天启三年爆发的三藩之乱正式结束。

紫禁城乾清宫里,香炉轻烟缭绕,屋外不时传来麻雀吱呀。天启坐在大堂正中,德王和淮王分列两边,三人沉默着,气氛略显尴尬。

“有什么事不能坐下谈,非得刀兵相向呢?”天启目光落在门檐上,面无表情地仍出一句话。

“皇上,都是福王撺掇的厉害,我和淮王真是无奈被裹挟其中的呀!”德王实在憋不住了,膝盖一软,噗通一下从椅子上跪了下去,咚咚磕了两个头。他手里可没有“免死金牌”,这时候不赶紧撇清关系,等会儿估计就要身首分离了。

“诶,别跪别跪,都是宗亲,何必这么见外。”天启假惺惺的客套,却让德王惊出一身冷汗。

“皇上,我有罪,我有罪!请皇上罚我!”德王这时候突然开了窍,与其等着天启下旨砍自己脑袋,不如先下手为强,主动请罪,表现自己的认错态度,这样天启也不好直接拿他祭天。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天启似笑非笑地点点头,“德王知错了,那淮王呢?”天启突然话锋一转,指向了淮王。

“臣亦知错了。”淮王起身拱手一揖,他心里倒不怎么慌,毕竟手握圣旨,他不信天启敢不认账。

“好,既然都知道错了,那总得有点惩罚才是,对吧?”

德王一听,赶紧磕头,“是是是,该罚,该罚!”淮王却只是皱眉,搞不清天启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这样吧,最近东南沿海不太平,西夷荷兰对台湾虎视眈眈,你们两位索性就迁藩过去,替朕守好这岛,如何?”天启本来是想直接砍了德王和淮王的脑袋,但是考虑到人心向背,自食其言的事情还是不做的好,恰好此时福建巡抚又来了急报,说有西夷荷兰兵船入侵澎湖,虽然被击退了,但是海患犹在。天启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让两位王爷发挥一下余热。

淮王和福王面面相觑,台湾这地界儿,淮王倒是听说过一二,知道在福建对岸,德王却是一无所知。

“皇上,这……这台湾距京师几里啊?”德王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远,三千多里吧。”天启弹了弹衣肩上的头皮屑,轻描淡写地说着。

德王闻言一惊,直是带着哭腔一个劲儿的磕头,“皇上啊,流放三千里!三千里啊!使不得啊!”

淮王此时却显得冷静,他毕竟久居商贾之地,对外界的了解比较多,台湾此时虽然荒凉,但是也不是个什么鬼神之地,而且它靠近福建、吕宋越洋航道,稍加经营反而是个绝好的去处。

“皇上的责罚,臣以为甚为妥允。”

德王一脸惊讶地看着淮王,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天启眉目一挑,倒有些意外,他本以为淮王会提些条件,却没想到他答应的如此痛快。

“淮王就是淮王,果然深明大义。德王,你还有什么话说?”

德王此时心灰意冷,只得诺诺地应承,“臣……尊圣旨……”

天启三年八月二十日,淮王、德王各领家眷仆从二千,府兵二千,从天津乘船南下福建,迁藩台湾,淮王封台北,德王封台南,大明王朝第一次在台湾有了官方行政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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