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荻被中年人夹在肋下,只感觉眼冒金花,不辨东南西北。由于中年人和郭一飞过招极快,等郭一飞倒下之后几个马夫才反应过来。见中年人越窗而出,四个马夫追了出来,只留下一人看着郭一飞。
“站住!”四个马夫一边追一边大喊。
中年人轻功了得,夹着陆荻飞檐走壁,几个起落便甩开了马夫。此时天已经全黑,中年人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四个马夫急的跺脚乱叫。
中年人拐到一个窄巷子里,见四周无人,将陆荻摔在地下,阴森森的喝到:“小兔崽子,快把手里东西交给我,不然把你手砍断!”
陆荻被摔在地上,爬了起来,定了定神,见一个窄巷子里只有他和中年人两人,突然十分害怕,把手中东西砸向中年人,爬起来撒腿就跑。
中年人接住包裹,见陆荻逃跑,嘴角露出一丝讥笑,飞身上去,一步便赶上陆荻,一脚势大力沉的侧踢,陆荻小小的身子直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像一滩烂泥一样滚落在地。
中年人收腿而立,看了看陆荻,心满意足,掂了掂手中包裹,转身向巷子的另一头飞奔而走。
陆荻感觉五脏六腑快要翻江倒海了,腹中剧痛难忍,喉头一阵恶心,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双眼一黑,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也模糊了起来了。
挣扎了好半天,就在快要失去知觉时,陆荻突然感觉到小腹之处一股暖流慢慢发散开来,说不出的舒服。
“站住!有人抢劫啦!”远处传来几个马夫的叫喊声,陆荻心中害怕,一骨碌爬起来,浑身反而充满了力气。
陆荻害怕马夫,不敢呆在原地,朝巷子的另一头跑了过去。跑了一阵,听不到马夫的叫喊声,陆荻心中牵挂郭一飞起来,想要回到酒馆,就凭着感觉寻找了起来。
陆荻感觉自己陷入楼房和巷子的迷宫之中,怎么也无法找到刚才的酒馆了。陆荻年龄太小,还不知道迷路这回事,只是凭着一股痴劲,不停的走。
天已经大亮,大街上的人突然多了起来了,人们看着这样一个衣服上沾满鲜血的小男孩,不过七八岁的模样,在大街上转来转去,都非常奇怪。
要命的饥饿感再次袭来,陆荻看到一家卖包子和鸡蛋的店铺,又开始咕咚咕咚咽口水了。店铺的老板娘见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男孩傻傻的看着自家的包子,半天也不说话,就对陆荻说道:“小娃娃,想吃包子?”
陆荻点了点头,仍然不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
“哎呀,这孩子是傻子吗?看样子是个流浪孤儿,真够可怜的。”老板娘自言自语的道。拿了两个包子递给陆荻,说道:“这两个包子给你,不要钱,吃吧!”,陆荻伸手接了过来,放在嘴边大口啃了起来。
长这么大,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包子,陆荻心想。这包子个头甚大,陆荻吃了两个便已吃饱,看了看老板娘,连感谢也不知道说一声。
“还要吗?”老板娘问道,陆荻摇了摇头,示意不要了,转身就走。“嘿,这孩子,哎。”老年娘意味深长的看了陆荻一眼,叹气道。
陆荻吃了包子,感觉力气大多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到郭一飞。但却不知道,自己离那个小酒馆越来越远了。
一个月后,陆荻浑身肮脏,衣服又脏又破,流落在街头,鞋子破开的地方,脚底板疼的可厉害。偌大一个三江城,车水马龙,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可却没有一个能和自己说句话的。
陆荻坐在一个小角落里,想起了母亲,想起了虬石村,想起了那些快快乐乐的时光。眼泪不觉又滚落下来。每到夜晚他就害怕的厉害,小小的他还不适应独自面对黑夜。
一阵凉风吹过,三江城下起了大雨,雨水劈头盖脸的浇向陆荻,雨水从眼睫毛上滚落混合着眼泪滑落到脖子里。哭着哭着,陆荻不知不觉在雨中睡去。
“快醒醒,快醒醒!”陆荻在睡梦中,感觉有人在拍自己的脸,一边拍一边喊。陆荻睁开眼睛一看,三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童站在自己面前。其中一个高点的,大概十一二岁,两个小的和自己相仿年纪,八九岁的样子。
“醒了,醒了,嘿,小子,你怎么睡在这里?这里连狗都不会来,哈哈哈。”一个身量略瘦孩童说道。
陆荻见有人和自己说话,兴奋起来。一个月来除了有几个人施舍一些食物给自己以外,没有人和自己说过几句话。
“我娘死了,郭叔叔不见了。”陆荻说道。
“郭叔叔是谁?”一个孩童不解的问道。
“郭叔叔救了我,可是他被人刺伤了。”陆荻回答道,说着脸上露出浓浓的关切神情。
“你是和我们一样的,跟我们走吧。”个子最高的少年说道。
“你们要去哪里?”陆荻问道。
“跟我们走就是了!”少年说道。
“好。”陆荻回答道,有人和自己一起,陆荻很兴奋。
“我叫李飞,九岁。”一个比陆荻高点的消瘦孩童自我介绍道。
“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狗蛋,今年八岁。”一个个子还没有陆荻高,身材微胖的孩童说道。
“我叫石猛,十一岁,叫我猛哥就行,以后你就听我的了。”个子最高的少年说道。
“我叫陆荻,今年八岁。”陆荻也有样学样的自我介绍道。
“陆荻,嗯,嘿嘿,你是我们中最小的,以后我们三个罩着你。”石猛很神气的说道。
“猛哥,我们走吧,这次行动不能失败,不然又要被骂了。”消瘦孩童李飞说道,李飞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直转,看起来主意最多。
“走吧!”胖男孩狗蛋附和道。一边说,一边去拉陆荻。
“嗯!”陆荻非常兴奋的答应道。
“走!”石猛向大家做了个手势,迈开大步走了出去,其他三个紧紧跟上。四个孩童消失在三江城的夜色里。
天亮之后,陆荻发现自己在一个破庙里,这寺庙破烂至极,周围长满了荒草,一些屋舍已经塌了半边。
陆荻仔细一看,前前后后住了十来个乞丐模样的人,有大人有小孩。才想起来,昨晚几人走了很远的路,居然走到了这里来。
自己和昨晚认识的三个孩童睡在另外一个角落里,这里是他们的独有空间。四人盖了一床破的不能再破的棉被,棉被上破了好几个大洞,油腻腻的,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味。
陆荻起初适应不了这种怪味,但睡了一觉后,很快就习惯了,今天能和人睡在一块,让他感觉十分开心。
“陆荻,你走狗屎运了,第一天入伙就能吃到鸡肉!”消瘦男孩李飞凑过来对陆荻神秘兮兮的说道。
陆荻突然想起来,昨夜他们四人从张家酒馆后厨偷了三只活鸡。想起来让他十分后怕,不过一想起鸡肉来,陆荻又开始流口水了,这一个月的时间,他可是连一顿像样的饭都没吃过。
“妙,法,寺!”陆荻透过破烂的窗户,看到远处大房子的门匾上的三个字,慢慢的念了出来。
狗蛋惊奇的看了陆荻一眼,说道:“你居然认识字!”
“嗯,我娘教我的。”陆荻回答道。
“还在睡,你们几个废柴,事情办的如何?嗯?这是你们新收的小弟!”一个老乞丐突然拐了进来,嚷嚷道。
老乞丐五十来岁,头发黑白相间,面色苍白,两只眼睛却贼溜溜直转。老乞丐一边说一边打量陆荻,“这小娃长的倒是眉清目秀的。”
“师傅,我们手到擒来!”石猛一骨碌爬了起来,炫耀的道。一听得手,那老化子顿时双眼放光,说道:“师傅我可是一个月没吃鸡肉了,你们几个干的漂亮,这次重重有赏,哈哈哈!”
说完,吧唧吧唧嘴,招手示意几个人跟他出去。
四人走到荒野里的一处大石上,捡好了柴火,由老乞丐亲自操刀的烤起鸡来。老乞丐果然有一手,烤起鸡来不仅熟练异常,各种调料也十分齐备。
不大一会,三只鸡被烤的外焦里嫩,老乞丐迫不及待的狼吞虎咽起来。老乞丐还带了一堆硬的几乎啃不动的馒头,也被一抢而空。陆荻跟着沾了光,被赏赐了好几块上好的鸡肉。
“都吃好了吗,兔崽子们?”老乞丐吃完鸡肉,躺在大石上,翘着二郎腿,悠然自得的问道。
“吃好了!”四个孩童齐声回答道。
“好,那就和往常一样,开始训练。”老乞丐接着说道。
陆荻看到几个人开始做起游戏来,石猛在口袋里装了一个手帕,来回走动,而另外两个小朋友则试图从后面将那手帕拽出来,并且尽量不让石猛看见。
这个游戏玩了很多遍之后,老乞丐终于满意了些,叫道:“好了好了,今天就到这,去玩你们的吧,师傅我要睡午觉了,嘿嘿!”,说完打了个哈欠,躺在大石头上睡起觉来。
大伙见老乞丐要睡觉了,巴不得开溜呢,应了一声,一哄的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