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忆秋刚想接过来,就感觉到楚江离突然地靠近,靠得极近,她几乎可以感受得到楚江离的呼吸,她身体僵直不敢乱动,感觉楚江离只是认真地将簪子插在她发间,还特意前前后后地打量了一番,才退回原来的位置。
安忆秋渐渐伸手触着那簪子,手感微凉,她还记得它的样子,真是极其精美。她抬头,看着楚江离,缓缓开口道“阿离,你瞧我,可好看?”
“好看,我夫人戴什么都最好看。”楚江离说话间语气近乎喃喃。安忆秋就这样看着他,他也就这样看回去。灯火微微跳动,没有人打扰这段对视,而两个人更像是要用力把对方的模样刻进眼眸里。
“那个,阿离,答应我,平安就好,别太执拗,很多事若是当下情况不允许,那就算了。”安忆秋觉得不应该再这样煽情下去,就先别开目光,低声说道。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你要相信我。”楚江离看着眼前情不自禁担心自己的姑娘,他突然不那么想去了。他想好好守着他喜欢的姑娘,过那种岁月静好的日子。
“我乏了,先回去了,明天早上就不去送你了,你……算了,该说的都说完了,我等你回来就是了。若是等不到了,那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安忆秋说完转身就离开了书房,好像楚江离还要说些什么,但是终究只是张了张嘴,也没有发出声音。
这一夜,注定一双人对月无眠。
楚江离离开的第二天,安忆秋醒来的时候,听到阿浅在那里小声嘀咕。
“阿浅,怎么了?”
“夫人,我刚刚收拾您的梳妆台和发饰,那个簪子上好像刻上了什么东西,怕不是那南音阁的老板拿错了簪子。阿浅没看清楚,没想到还把夫人吵醒了。”
“没有,别多心。你且将那簪子拿来,我看看能不能认出来。”
安忆秋接过阿浅递过来的簪子,将簪子抬至眼前,在看清所刻内容的一瞬间,眼泪夺眶而出。
“楚……安氏……”安忆秋曾在楚江离的书房里看到过他的字迹,她敢肯定,那“氏”字结尾时的凌厉笔锋,就是楚江离刻的。原来,他不直接把簪子给她是为了这般用心么?原来楚江离的心意一直都是这样,是她错了,是她薄情了,原来她共他竟是一眼万年的缘分。
她抬起头,好像看到楚江离就那样朗朗清风地站在她面前,问她,可否以她之名,冠他之姓。若是再真切些,便是他用双手捧着自己的心意,问她,阿秋,你可愿真心嫁我?
阿浅有些担心,自家夫人自从看到簪子以后,就不停地掉眼泪,边掉眼泪还边拼命点头,像是使出了吃奶的劲。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在被褥上,飞快地渗了进去,只留下一片晕染开的痕迹。
“阿浅……侯爷他,到哪里了?可有消息传回来?”
“回夫人,侯爷还有一日多的脚程才到嘉峪关关城,已经很快了。今早刚刚来人送信,说是一路平安,望夫人放心,专心养病,若是有什么事情,直接找苏小公子就是了。”阿浅一字一顿地说着今早听到的消息。
“哦,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好了,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
“是。”待阿浅退下,安忆秋重新躺下,将簪子放在头侧,用手覆其上,闭上眼睛,渐渐沉沉睡着。这几日,安忆秋从未安慰睡过觉,她一直担心着,是否楚江离出现什么危险,是否发生什么意外,一刻也不敢放下心来。如今收到这消息,倒是可以好好休息了。
另一侧,楚江离的情况却远不及那消息那般平静无波澜。那狗皇帝派来的刺客一波接着一波,几乎是不想给楚江离任何喘息的机会,而且所派来的都是死士,只为取得楚江离的项上人头。楚江离本来不到两日的路途,竟在这时也显得有些遥遥无期。
“文乐,传信给苏子羡,告诉他,可以动手了。”楚江离眼神清冷,颊边还溅着几滴血迹,几番厮杀下来,楚江离倒是毫发无损,只是身上被血染的到处都是,怕若是苏子羡在,定是一刻钟也忍不了身上这样脏的。
苏子羡在见到楚江离的信时,咧开嘴角站在窗前,笑得妖冶,口中喃喃道,“狗皇帝,这么着急,当真是怕死么?就这么怕放虎归山,毁了你的城池?你也太过心急了,不过现在好了,纵使小爷我慈悲为怀也救不了你了。”于是转头耳语吩咐下人,而后翘着腿安稳地坐回椅子上,心情一片大好。
几日后,宫中传来消息,皇帝极宠爱的夫人的小儿子染得重天花,太医救治不及时,故而丧生,那太医也被打入死牢,隔日问斩。可怜那夫人也郁郁寡欢,颇有几分无疾而终的架势,皇帝龙颜大怒势要将那不知名的太医千刀万剐,以泄其愤,并且全程搜捕那太医背后的指使之人。
“你们做的?”安忆秋听完微挑眉,良久抬眸打量起眼前的苏子羡。
“算是,又不算是,不管这皇帝如何搜捕,也没有证据来动我们。我们没有直接动手,这次的行动,我们只算其中推波助澜的人之一,而且,这次还算是个意外。”
说到这里,苏子羡脸上还流露出了一丝遗憾的表情,而后继续说道“那小孩前不久确实得了天花,是那皇后动的手,就是后宫争斗的那些琐碎屁事,小嫂子你一个姑娘家定比我了解的更多。我们也只是送了份皇帝批示过的文书给那太医而已,至于之后发生的事,我就一点都不清楚了,现在觉得,那孩子确实生的可怜。”
苏子羡一摊手,脸上全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