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浮生辞住了不少时日,她无事的时候,也会给蚩梦讲讲她的过去,讲讲扶摇山。
“扶摇山啊,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春日里的花好看了些,夏日里的雨清凉了些,秋日里的红枫,能红了整个山头,冬日里的雪……却得是一个人看。”
蚩梦砸吧着嘴,“那我以后去找你看雪好不好?不周山都没有呢!”
不周山,永远只是阴雨连绵。
不知轻笑道,“万一哪天,你在姑苏呆腻了,就让陆俞笙带着你去找我。”
秋日里的阳光格外的明朗,陆俞笙正好踏着碎阳而来,饶有兴趣的问,“再说什么?我好像还听到我的名字了?”
“不知说,以后让你带我去扶摇山看雪。”
“扶摇山?”陆俞笙转过身去问不知,“你要走了?”
“快了。等见到他最后一面,我就走。”
陆俞笙点点头,大步走出浮生辞,蚩梦跟在他身后,徒留不知一个人,慵懒的躺在软榻上。
姑苏城的秋日,始终没有春日美。
那年的阳春三月,清幕带着不知去后山看花,那层层叠叠的花海,不知道灼了谁的眼。
“扶摇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花海。”
清幕笑笑,蜷腿坐在桃树下。
桃花树上是密密匝匝的花朵,大片大片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
“清幕,我好看吗?”
清幕点点头,“好看。”
“有多好看?”
“你最好看。”
这大概是不知听过的最好听的情话了。
蚩梦不满的“嘁”了一声,“这世间好听的情话多了去了。”
不知放下琉璃杯,站在浮生辞门前,喃喃道,“可他从未对我说过。”
“他只带着你去看过花海吗?”
“他……为我画过一幅画像。”
清幕在春日里的花雨中,给不知画了一副画像。
那样娇俏的女孩子,跃然出现在纸上。
“这个你可要收好。”取下画像的时候,清幕这样说。
“为什么?”
“弄丢了就不好了。”
“丢了再画就行了啊。”
清幕只是笑着摇摇头。
小院依山,雾气很大,弥漫了山野,弥漫了视线,不知看不清楚清幕眼底的情愫,也看不清楚他那抹不去的悲伤。
姑苏的梅雨季节总是来的毫无征兆,不知日日倚在窗前,听着雨声,看着这座的江南小城,在烟雨的洗礼下,变幻了屋檐的颜色,变得更加明亮。
“江南好风光。”陆俞笙伸了个懒腰,摇头晃脑的开来了这么一句话。
“可惜,我以后可能就看不到了。”
“什么意思?”蚩梦问。
“回了扶摇山以后,我就不回来了。”
“那什你么时候走?”蚩梦有些闷闷的问道。
“等清幕及冠之后。”不知把目光转向陆俞笙,“小老板,是时候帮我见他一面了。”
“何必呢?人妖殊途。”陆俞笙吊儿郎当的坐在木椅上。
“呵。”不知嘴角扬起一抹苦笑,“人妖殊途?这世上多的是殊途,只是少了些同归。”
“行吧,交给我了。”
不知低着头往外边走边说,“蚩梦,陪我回小院再去看看吧。”
有阳光投射在不知脸上,陆俞笙看到她的影子,显得格外的落寞。
何必呢?
真的,何必呢?
陆俞笙在心底这样问。
清幕,他不是凡人啊。
他是上一届的月老啊,姻缘册上,根本没有他的名字。
怎么说呢?“医者难自医”,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红鸾殿里的那棵姻缘树,也是棵桃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