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醉楼迎来了它一天中最繁忙的时段,醉风楼觥筹交错,醉月楼琴声飞扬,醉情楼莺歌燕舞。
时值亥时,喝酒的酒过三巡、听琴的正品五音,只求风流的也放下小酒杯,准备变身大灰狼了。
这个夜注定不寻常,或者说不正常,最先发现问题的是醉风楼的伙计,短短半个时辰,已经有五六桌客人来询问,他们的同伴不见了,这些人或是出去方便,或是出去点菜,总之全都一去不复返,这些人中有的是今天的东主,他不回来,谁结账?如此请客,可不算厚道。
掌柜一边安抚客人,一边指使伙计去找人,是诗兴大发去了醉月楼?还是淫性大起去了醉情楼?都说不准,掌柜的隐隐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但也没往别处想,大宋东京、天子脚下,还能出什么大事儿?
被安抚下的平静,最终被一声凄厉的叫声打破。
“鬼呀!”
一声喊叫让整个醉楼为之一颤,有点儿狮吼功的意思了。
一个披头散发看不清面容的人跌跌撞撞的从后院跑进醉风楼,抱住跑堂的伙计就再不放手,“有鬼!有鬼呀!”
大厅的酒客吓了一跳,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转头看了过来,掌柜的三步并两步来到近前,见那人年纪不大,脸色苍白,两眼圆瞪,颤抖的嘴唇变成了青色,嘴里还在不住的念叨:“鬼……有鬼……”
“这位公子,你这是做甚,莫不是不胜酒力?”从后院跑过来,那应该是醉楼的客人,如果是从前门进来大喊有鬼,掌柜的早招呼伙计乱棍打出去了,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
那人放开伙计,一把抓住掌柜,“有鬼!真的有鬼!我看到有人被她抓走了!要不是我跑得快,我也回不来了,你们这有鬼呀!”
这次大厅的人都听清楚了,楼上下来寻找朋友的人也都听得明白,有两人快步走过来,“泽明兄!你这是怎么了?”
掌柜的转头看向两人,“两位公子认识此人?”在他想来,快点着人把这混蛋弄走才是正理,要不然今晚的生意可就毁了,酒楼闹鬼,谁还敢来喝酒?
一人沉声道:“这位就是我让你们帮忙寻找的友人,今晚我等再此饮宴,泽明兄出去方便,就没有回来,现在他变成如此模样,店家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吧?”
两人把那名叫泽明的同伴扶到椅子上,帮他把头发束好,“泽明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泽明抓着他同伴的衣袖,缓了老半天,才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我去方便,走到后院小巷,正要往里走,就看到有绿光闪过,抬头一看,一个女子,长发遮脸,穿着……穿着红色的衣服,正将一人……掐着脖子提……提了起来……”
泽明眼中满是恐惧:“那人也不知是死是活……脖子上好像有……有血流下来……流进那女子张着的……嘴里……”
正说到此处,后院醉月楼方向又是一声尖叫,紧接着就有不少人从里面跑了出来,醉风楼里的客人也都不喝酒了,一起来到后院,看到底又出了什么事。
掌柜的气愤异常,今儿晚上的生意是不用做了,这些人尽他娘的扯淡,哪有鬼,一定是有小人作祟,想到这里,他赶忙吩咐伙计去通知老板,顺便多叫些护院来,转身来到后院,心说我倒要看看是谁装神弄鬼!看我逮到你不扒了你的皮!
后院中一片混乱,掌柜的扒开人群,见两个小丫鬟蹲在地上抱在一起大哭,旁边站着几个清倌正窃窃私语,眼里带着惊恐,醉月楼的管事琴姑也在。
“怎么回事儿?”掌柜不耐烦的问道。
“这两个丫头说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琴姑一指地上,厉声说道:“快说怎么回事!扰了客人你们吃罪的起吗?”
两个小丫头抽抽噎噎的老半天才回话:“我们去酒坊拿酒,走……走到长廊的时候,看到……看到廊顶上有人,我们以为是……是进了贼……谁知……谁知那人转过脸……呜呜呜呜……”
“快说!”琴姑一脚踢在小丫鬟身上。
“那人……那人脸上……脸上只有一张嘴……很大的嘴……其他……什么都没有……嘴里……嘴里还有血流出来……”
“是不是一个女子,穿着红衣服,披散着头发?”那位叫明泽的男子急声问道。
“是……”
在场众人全都沉默,如果只是一个人看见,有可能是撒谎,现在有三个人看到了,而且三个人中有客人,也有醉楼的人,那就是……真有东西了……不知不觉一股寒意笼罩了整个醉楼。
“掌柜,我们的朋友到现在还没回来,你醉楼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一位走失酒友的人沉声说道,边上一些同样不见了同伴的人也都附和。
“各位稍安勿躁,这太太平平的,哪来的鬼魅,定是有人作祟,护院家丁马上就到,一定找到各位的朋友”,掌柜的嘴上说着,心里却没有底。
夜路走多了容易撞鬼,亏心事做多了容易撞鬼,阳气弱的人也容易撞鬼,这酒色之地本身阴气就重,后面还有一条汴河,那就更重,这几年老板好事没怎么做,和那个相府二少爷勾在一起,逼良为娼、强抢良家的亏心事倒是做了不少,再加上现在是午夜……
掌柜的想想就脊背发麻,转头看看醉情楼,心说还好,总算还有一个院儿没事。
郑子奕起身,借着昏黄的烛光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回想刚才的癫狂不禁咧嘴一笑,这新来的小妮子功夫真是了得,今天居然败在她的手上,千里马也有失蹄的时候啊。
摸索着从怀里拿出一个腊丸,想了想,掰开扔进嘴里,虽说用这虎狼之药不好,但为了脸面就再用一次吧,回头看了一眼帷幔里睡着的**女子,便开始闭目养神,等待药效发作。
郑子奕不知道,就在他蓄势待发的这段时间,外面发生了很多事情,而且不仅是醉风楼、醉月楼。
与其他两处不同,醉情楼的客人这个点钟大多在床上,于是当女鬼探头进入床幔,和他们近距离接触时,这些人无一例外的晕死了过去,连尖叫声都卡在了嗓子眼里,口吐白沫的有之、全身抽搐的有之、两眼圆睁的有之、估计终身不举的也有不少……
郑子奕现在觉得小腹发热,一股暖流冲破经脉,上达百会,下至曲骨,顺畅无比,他甩掉披在身上的外袍,赤裸着走向花床,小贱人,这回还不让你缴械投降!
那女子居然钻进了锦被,只露出一头乌黑的长发,郑子奕拿起一缕,放在鼻子上闻了闻,居然有一股说不上来花香。
香气刺激着郑二少被药物激化的神经,他脸上红光渐盛,额头青筋暴起,一撩锦被,就要提枪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