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一旦患上抑郁症,就会像一个人在很困很想睡觉的时候,除了睡觉以为,会对其他的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致,而当患上抑郁症,这个只想睡觉就变成了怎么都睡不着,又或者是长时间的情绪低落,更严重的还会是直接替换成:想自杀。
抑郁症会让人莫名陷入焦虑,继而导致过度敏感,很容易为别人不经意的一句话就想太多,没有办法集中精力去做事。
抑郁症还会让人情绪不能自控,波动起伏会很大,不想哭却说着说着就哭了,很容易就想到不开心的事,也很难因为什么事情开心,天气变化都能成为致使心情糟糕的因素。
又及,阅读理解、记忆能力、理解能力全方面下降,从一目十行到一行十目,觉得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很乏力不想动,想要远离人群,总是尽量避免和人交流,喜欢一个人呆着(阳光型抑郁症除外)。
再及,长时间不愿谈恋爱,觉得谈恋爱不会有好结果,谈了恋爱也总把两个人之间的矛盾无限放大,食欲不振吃东西想吐(但有人是暴食,情况因人而异),对很多事情失去兴致,只想躺着什么都不想不做,容易因为各种原因产生恐慌感。
据统计,绝大多数患上抑郁症的人都很善良,总会第一时间把所有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王步聊一直都认为,抑郁症的症状需要被重视,出现类似情况切莫自己揣测,而是应该尽早去医院诊断。
王男启是真的一心求死吗,一个向死的人还会和余燕秋假结婚,尽可能地把人生积极的可能,馈赠给余燕秋,更把生的奇迹给了他,这是一心寻死吗,恐怕不是吧。
他想到王男启叮嘱他的话:别谢我,请让那个人认定我已经死了。
他把王男启的手机卡从旧手机取出来,不准备再用,并在便利贴上写下备忘:改名。
他本来就不是王男启,因此除了亲属关系以为,只是其他的关系全部断链,也相当于王男启本人的生命,就此彻底划上了句号。
又想了想,他把手机卡装回和他一起从水中回来的手机,居然还能开机。
拿着手机出门,他打车回到江边。
通讯录里,王男启所说的那个人很好找,王男启给那个人备注的昵称,就是爱人的称呼。
他给那个人发了一条短信,第一条也是最后一条:我说过我会等你到生命的尽头,我把对你说过的话也在今日做到,爱你很值得,纵使今生再也无缘,我也虔诚的祈愿你会幸福,请你一定要幸福,有江水伴我长眠,勿念,绝笔。
发完短信之后,他把手机投入了江水中。
站在江边,默默望着江水,王步聊想到他的那个她,他知道他也应该做个了结。
他是回来了,可是他也意识到有很多事情已经变了,就好比他成为了王男启,但他不会代替王男启重续断开的缘分,而属于他的缘分,在他的生命结束那一刻,也已经与他彻底断开。
可即使他的缘分已经彻底断开,也已经再无重连的可能,他还是想要做一个了结,至少去当面道个别。
在王男启把生命线转送给他的时候,他接收到的不只是生命线,还有一股力量,就是那股力量让黑奉蕾惊呼出了:“不可能的,怎么可能,你们只是灵,你们都是灵,为什么还会有灵圣的力量,为什么你们的光芒还能这样的干净?我不信,我不信!你们都是骗子,大骗子!”
也是那股力量逼退了黑奉蕾,才让他可以从黑奉蕾的眼皮子底下,轻易全身而退。
他闭上眼睛,感觉那股力量,那股力量在他的身体里如线似绳,翻滚成各种形状。
……。
仿佛是昨天才答应男友向自己求婚,还没从欢喜中缓过神,转眼就收到男友的噩耗——,这是何等残酷的事情,多亏有男友身前的好哥们鼎力帮忙,肖婉瑜才能强忍着内心悲恸,井井有条料理着男友的身后事。
交往的这些年来,虽然也有吵架,可男友始终对她如一,而今男友去世了,肖婉瑜只想把最好的回忆留在心中。
眼泪不是表示心中悲伤的最好办法,就像男友曾经对她说,死去的人已经死了,那活着的人,就更应该带着他们的那份爱更好地活,人的一生本来就足够短暂,当过度伤悲无济于事,不辜负离去的人留在往昔的所有美好,才意味着一切。
“浚伟,今天就先这样吧,剩下的事留给工人处理就好。”送走最后一位客人,肖婉瑜对还在忙碌的人说道。
安浚伟把手中的箱子放到角落,拍了拍手,“差不多已经弄完了,我送你回家。”
肖婉瑜没有过度地哭哭啼啼,倒是让安俊伟省去了不少操心的事,也更让他了解到,为何好兄弟王步聊会在遇到肖婉瑜之后,就一头栽进去再也出不来。
阿聊本身就是一个十足乐天的人,也正因为这样,阿聊才能从逝去亲人的悲痛中,很快地调整好心态,阿聊认为人活着就要学会放过自己,不愉快的事就让其尽早过去最好,过度纠缠只会使自己活得更累;所以和阿聊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轻松快乐的,阿聊的乐天性格也总能感染身边人,就比如曾经孤僻的他。
“浚伟,阿聊工作室的事情,只能麻烦你多操心一点,这一块我不懂,帮忙也会是添乱。”肖婉瑜在下车之前,对安俊伟说道。
“你这么客气就太见外了,阿聊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会处理妥当的。”安俊伟回道。
“谢谢,客套话我也不多讲了,今天忙活了一天,你早点回去休息。”肖婉瑜谢过安俊伟,打开车门下车。
“你也是,不要为了阿聊太过伤心,他会希望我们每个人都开开心心的。”安俊伟在她下车时说。
肖婉瑜对事的淡然,让安俊伟感觉到一点王步聊的味道,两个人一起生活太久,总会有些共同的特质。
不由得,安俊伟的心中,又平添了许多对王步聊的怀念,要不是有阿聊——,他在大学毕业之后,也不会这么快就事业有成,要不是一次朋友在喝醉酒后,说漏了嘴,他也可能到现在都不会知道,在他成功背后,阿聊默默帮了他那么多。
只是阿聊始终不承认,阿聊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成了巧合,让安俊伟看不出丝毫破绽。最开始安俊伟一直不明白阿聊为什么要这样处理,直到有一天他的好哥们——,大伟来他家借住。
借住的那一阵子,大伟一直在找工作,只是大伟在学校的时候基础没打好,所以找了好久,工作都没有落实。
刚开始的几天,大伟还会每天都回来,和安俊伟一起吃饭,可是几天之后,阿伟回来的时间就开始越来越晚,而且每次回来都说已经吃过了;既然大伟这么说,一向大而化之的安俊伟,也就没有怀疑,直到一天夜里,他半夜起床时,撞见大伟一个劲地喝着自来水,他才知道就找工作的期间,大伟已经用完了身上的所有钱,而且大伟每次回来,说吃过了的话都是在骗他。
安俊伟一个箭步冲过去,揪住大伟埋怨说,既然是朋友有困难就应该直说,大伟这样做就是把他当外人看。
当晚安俊伟费尽心思,替大伟张罗了很丰盛的一餐,大伟留着眼泪稀里哗啦地吃完,第二天在大伟出门时,安俊伟还塞了好几百块钱在大伟手中。
可当安俊伟把这件事告诉王步聊,阿聊却是轻声说了句:你和他的关系,了了。
事情后来的发展,也正如王步聊所说,大伟在找到工作以后,不顾安俊伟的再三推辞,数倍地还了安俊伟的钱,可是之后他们两个的关系,就好像是隔了道说不清话不明的墙——,再也跨不过,虽然大伟还始终说,安俊伟是他最好的朋友。
直到人生的经历越来越多,安俊伟才明白到——:每一个人都有最原始的自尊,他的做法虽然是帮助到了大伟,却也把大伟最想要在他面前保留的自尊化为乌有,所以他和大伟的关系再也回不到最初。
也直到那时他才知道,阿聊为何要把帮他的事处理得那么不经意,就好像是阿聊从来都不知道那样做会帮到他一样。
……。
街角咖啡厅,长发的肖婉瑜独自一人,坐在靠窗的位置,默默地看着走过的路人,神情中带有一丝哀伤。
“可以坐你旁边吗?”已经是王男启的王步聊,悄然无声地出现,站在她对面的位置。
“对不起,我想一个人呆着。”肖婉瑜礼貌拒绝。
“实在不好意思,我不得不如此。”王步聊拉出凳子,坐在肖婉瑜对面的位置,用手中浓香的奶茶,换走肖婉瑜面前的咖啡。
“你应该经过我的同意。”肖婉瑜一语双关。
“你似乎不是真的在反对。”
“为什么一定要坐我旁边。”
“若你能懂,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王步聊在心里说。
两只眼睛深深凝视着肖婉瑜,他说出口的话却是,“因为你需要一杯甜,别担心我不是搭讪,我更不会索要你的联系方式,我只是需要在你的旁边坐一会,也很快就会自觉离开,不再打扰你。”
望着眼前给她些许熟悉感的人,肖婉瑜的心中,莫名泛起一阵暖意,她不由自主露出善意地微笑。
“我也发现,你需要一本书。”王步聊也露出暖暖地微笑,递给她一本精心包装好的书。
“谢谢。”不知怎的,肖婉瑜发现她无法拒绝,不久之前也曾有个人说起过,要送她一本书。
手轻轻地撕开包装纸,她的眉心猛然一跳,竟然是契可夫的诗集,和那个人说的书一样。
怎么能这么巧合?肖婉瑜心惊地抬头,她发现对方已经走出咖啡厅。
“等等。”肖婉瑜急忙追出去。
“可以让我请你吃顿饭吗?不是作为赠书礼,也不是想要和你怎样,我只是,我只是——。”肖婉瑜追上已经是王男启的王步聊,刚才察觉对方不见了的那一秒,她觉察到她竟然慌了。
王步聊此刻的心里,有无数个声音在提醒他拒接,但对上肖婉瑜恳求的眼神,他怎么也狠不下心,话说的也字字分开,“我——,赶,时间,很——,很急。我,我要,离开,再也,再也不,回来。”
“再也不回来,意思是我和你再也不会遇见?
“没关系,我没关系的,我只是,只是想要和你多说几句话,几句就好。不再见面也没什么的,我只是想,我只是想,在某一天给你发去一句问候。”肖婉瑜急切地说。
王步聊迟疑了,他能体会这种相见如故的感觉:
就像遇到一个陌生人,第一次见面,就觉得自己可以和对方成为很要好的朋友。
就如同遇见一个感知相同的知心人,即使双方都不用怎么说话,就觉得那是要和自己共度一生的人。
不是痴迷,不是惊艳,不是崇拜,更不是有利所图,而只是单纯地想和那个人分享感受。
曾几何时他就是此刻的肖婉瑜,因为偶然遇见,因为谈话,因为感觉,因为想要再一次遇到,所以追车一个小时,忘了什么叫做面子,只记得一张甜甜的笑脸。
而今天,却是肖婉瑜成为曾几何时的他。
“我——,留给你一个邮箱吧。”终究占了上风的,还是心头那一抹深沉的柔软,即使此时他的心,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颗,但似乎在往昔,用时间和信任串起的情感却丝毫未变。
肖婉瑜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她急快地拿出速记本,这熟悉的模样,看得王步聊情难自禁地握住了她的手。
肖婉瑜触电般的,就要摆脱对方地失礼,却在看到对方那双深切看着她的眼睛停住,突如其来想要流泪的感觉,席卷了她。赫然——!
“轰!”伴随震耳的撞击声,一辆面包车如炸飞的石块,近在咫尺地翻滚在王步聊和肖婉瑜的眼前,冲蚀全身的死亡气息之下,王步聊不顾一切的奋力将肖婉瑜推开。
身体飞在空中,肖婉瑜拼命想要抓住眼前人的手,却只能眼睁睁目睹,面包车取代了对方的存在。
她重重地摔在地上,泪水从她眼中震出,飞在空中碎裂,她似乎已经知道了对方是谁,就在刚刚对方推开她的一刹那。
她不会认错的,她绝对不会认错,对方眼睛里的深情,那不计一切用生命保护她的愿意,她怎么可能认错。
慢慢支撑着身体离开地面,她发出撕心裂肺地叫喊:“啊——!”。
为什么,为什么命运一定要如此对她和她的他?
这一刻这一秒,她只想什么都忘记,只想要什么感觉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