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他们不敢保证百分百大人孩子都能保住的情况下,只能让家属签字,同能二选一。
江驰聿见他站在那里不回手术室,脾气更加上来了,怒道:“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快点进去救人!大人孩子都必须给我保住!一个不行我要你们全部陪葬!”
“江总……”
那医生被吓得腿都软了,站都要站不住了。
一旁的顾长安走上来,按住江驰聿的肩膀,转而对医生说:“你们尽全力抢救,如果真的不行,二选一的话就保大人。”
医生顿时用看救世主的眼神看了看他,然后感激不已地点头转身回了手术室。
江驰聿一拳砸在了墙壁上,重重的、闷闷的咚一声,旁人听了都替他觉得痛。
“好了,你就安静等着吧。”
“这种情况你能安静?”江驰聿正没地方发火呢,说话都是冒火的,“要是里面躺的人是云笙歌你还能安静?”
面对他这种假设,顾长安真是哭笑不得,摇着头叹气:“我知道你心急,可你也不能假设我啊,你觉得她可能为我生孩子为我躺里面吗?”
江驰聿发了火之后稍微好了一点,理智也回归了大半,冷着脸说:“怎么不可能?你还没告诉她你已经解除婚约了?”
“没必要告诉了啊。”
她已经完全不在乎了,那我又何必用我的付出去绑着她呢?
让她去飞吧,她想怎么飞就怎么飞,想飞去谁的怀里就飞去谁的怀里。
我已经不能给她幸福,那么有别人能给她幸福,那也是好的。
尽管我不放心,可我已经无能为力。
顾长安苦笑着,表情有些落寞。
江驰聿这时刚好转身,眼角的余光撇到一个身影,虽然只有零点几秒,可也足够他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还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呢!
刚刚那个人,一定是云笙歌!
是的,那个人就是云笙歌!
她从江驰聿的嘴里听到顾长安已经解除婚约,整个人懵了。
就好像突然之间有个惊雷在你耳边炸开,你毫无防备,炸得脑袋一片空白。
顾长安解除婚约了,顾长安解除婚约了……
为什么没人告诉她这些呢?为什么她还是从徐家小姐那里收到了他们俩的甜蜜合照呢?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徐家小姐在骗她吗?还是一直以来――她都被蒙在了鼓里?!
云笙歌觉得头痛欲裂,一个人靠着墙壁慢慢地蹲了下来,双手抱着自己的头,渐渐地就变成了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
如果顾长安已经为她去解除婚约了,她刚刚还说了那些话,会不会太过分了?
他的内心是不是已经千疮百孔了?是不是对自己――完完全全地失望了?亦或者是……彻底绝望了?
越想越是头痛,云笙歌揪着自己的头发,恨不得把自己打一顿!
突然,头顶罩下了一片阴影。
云笙歌一惊,慢慢地抬头,顾长安站在她的面前。
他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因为背着光,看不清他的眼神里到底蕴藏着怎样的情绪。
云笙歌只觉得有压力,也不知道那股压力到底是来自于他,还是来自于自己的内心。
“怎么蹲在这里?不过去吗?”他很平静地问,仿佛他们之间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没有在一起过,没有互相伤害过,也没有分别过,更加没有刚才咄咄逼人过。
那些冷漠、那些无情,根本都是幻觉!
云笙歌扶着墙壁站起来,可能是因为蹲得太久了,双腿竟然有些发麻,才起了一半就又跌了回去。
顾长安拼命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要去扶不要去扶,可看到她往下跌的那一刻,双手竟然不受控制地要去扶,还忍不住问:“腿麻了吗?”
那种关切的语气,让他觉得自己真贱!真想狠狠地扇自己几巴掌!
云笙歌点了点头,却怎么都不敢和他对视,甚至尴尬地说:“谢谢,我没事了。”
顾长安于是就收回了手,淡淡地:“你应该也很担心她把?过去一起等着吧。”
话音落下他便转身要走,云笙歌却一把拉住了他:“等一下!”
“还有事?”他转回来,挑眉问。
云笙歌咬了咬自己的唇,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么问合不合适,可是她真的非常非常想知道真相!
尤其,是从他嘴里亲口说出来的真相!
“你是不是……已经和徐小姐解除婚约了?”她问,声音都快要颤抖了。
顾长安却忽然笑了,嘴角微微勾起的模样太过熟悉。
可旋即,他又皱眉:“这个――和你有关系吗?”
我们早已经分手了,你也不爱了,我和别人是不是有婚约,亦或者是我和别人是不是已经解除婚约,都和你没关系吧?
云笙歌只觉得心口骤然一痛,却又无从反驳。
是啊,和她没关系了呢。
她低头,苦笑,“哦,那就算了,当我没问。”
“嗯,过去吧。”
两人回到手术室门口,江驰聿还在走来走去,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冷汗。
看到云笙歌出现,他也只一眼,之后都没有多看。
云笙歌自己也心里有事,到那里之后就坐下来了,没有开口说话。
三人各自心里都藏着心事,神情各异,却一个个都看上去生人勿进。
突然,手术室的门再一次猛地拉开,一个护士冲出来问:“你们谁是AB型血?产妇大出血,有生命危险,急需输血!”
江驰聿额角的青筋猛跳,步子飞快上前,那架势就是要冲进手术室。
护士拦住他:“江总您现在不能进去!”
江驰聿黑脸,怒不可遏,“滚开!”
“弛聿!”顾长安冲上来拉住他,“不要进去,你会让医生更乱,会害了她的!”
最后一句显然起了作用,江驰聿没再要往里冲,却还是如无头苍蝇似得,“那快找人进去输血!你是AB型吗?你进去!”
顾长安一头黑线,“我不是AB型……”
可是,云笙歌是。
他回头,云笙歌也正好起身说:“我来吧,我是AB型。”
江驰聿看了眼她的脸色,可能是被顾长安解除婚约的事震惊到了,脸色看上去很不好,自己都摇摇欲坠,进去输血不会出问题吧?
他又看了看顾长安,后者会意点头。
“没事的,别怕,我在外面等你。”
云笙歌抬头看了看他,眼里晶光闪闪的。
她似乎有话要说,可那边护士催了,她就低头跟着护士走进去了。
江驰聿侧头斜了顾长安一眼,道:“你还是适可而止吧,别给我们添乱。”
苏子轻果然早产了。
云笙歌侧头看着旁边手术床上躺着的人,眼里满满的都是担心。
而后,她又转头看了看旁边的那些仪器,心中沉沉的石头似乎轻了一些。
还好,最后应该会平安无事的。
有时候,“虚惊一场”这四个字是人世间最美好的成语,比起什么兴高采烈,五彩缤纷,一帆风顺都要美好百倍。
你可懂,什么叫失去?
看着鲜红的血液缓缓地从自己的身体里流出去,云笙歌轻轻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不是不懂什么叫失去,只是人还没失去的时候往往会恃宠而骄。
只有真正失去过了,才知道失去是那样地痛彻心扉。
是的,她现在很难受。
不过一切终究都会过去的,现在最重要的是苏子轻母子能够平安无事。
真的是虚惊一场,也不是虚惊一场。
苏子轻早产了,母子都保住了。
可是,孩子才七个月,所以暂时只能先放在保温箱里。
而苏子轻也还在睡觉,她累坏了,身子很虚很虚,医生说她这一次元气大伤,需要静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缓过来。
云笙歌输了400CC的血,人也有点晕晕的了,出来的时候脸色很苍白。
顾长安没说话,但也没有干看着不管,上去扶住她,带着她走到旁边坐了下来。
江驰聿现在是没心思管他们了,跟着苏子轻去了病房,心里眼里都只有他自己的老婆孩子。
顾长安和云笙歌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后者似乎是觉得有些尴尬,低声说:“我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我要忙的就是看好你。”顾长安说话硬邦邦的,从上至下睨着她,表情略冷,“有没有不舒服?我找间病房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东西。”
“不用了。”云笙歌还是低着头,但拒绝的话语说得很是清晰,“我没事,我会自己去买吃的,轻轻还在睡觉,她醒了你通知我一声,到时候我再过来看她。”
顾长安不说话,定定地看着她。
云笙歌暗暗咬牙,自己扶着墙壁起身,然后往前走,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
她是真的很无力,觉得头晕压花,视线里的一切都在旋转,模糊得根本看不清。
可是她不想再麻烦顾长安了,她觉得……没有脸。
顾长安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他才无奈地叹了口气。
其实彼此认识这么多年了,对方是什么性格,心里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他知道云笙歌在逞强,得知他早已经为她解除婚约,可她还说了那些伤人的话,所以觉得尴尬。
可是……
他接触婚约从来不是为了别人,他是为了自己。
因为想要和一个人在一起,太想太想了,所以不想让她受到一点点委屈。
曾经,她一直在追逐自己,为自己牺牲,如今,终于缓过来了。
云笙歌好不容易撑着到了楼下,出了电梯的瞬间就真的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旁边有人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伸手扶了她一把,问道:“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云笙歌无力地摆了摆手,想说自己没生病,只是有点头晕,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一个字也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