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她开口说什么,对方就直截了当:“沈小姐,江总不想对你动手,还请你自重。”
话已至此,沈听雨去过一次之后就不再去了。
她还是在为霍彦的事奔波,霍彦几次对她发火,让她不要管,但是她就放不下。
说她犯贱也好,说她脑残也罢,她就是没法收起自己的心。
而霍彦只能在无人的夜里暗自叹息:一切都只是一个局,局里有三个女人――
一个是苏子轻,被江驰聿捧在手心奉为珍宝!
一个是夏念桐,心机深重,但背后有江家老夫人,还有江邵恒等人。
还有一个就是沈听雨……
她是最无辜的一个,和这些事一点关系都没有,只因为她是苏子轻的朋友,只因为她的内心住了一个自己,她才心甘情愿把自己拉进来。
可是,她没人保护。
霍彦心中憋闷的慌,可这段时间他都必须在看守所,很多事他也没法和沈听雨明说,只能痛苦地看着她痛苦。
直到那日,沈听雨再一次来看守所看他,他终于不顾一切地怒吼了出来:“我说了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要贱就去别人面前贱,不要来我面前!”
沈听雨愣住了,眼泪一下子就冲了上来,呆呆地看着她。
霍彦脸色铁青,说出来的话更加直白伤人:“我的心里只有轻轻一个人,不管你做的再多我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不会……多看一眼吗?”沈听雨哽咽地反问,中间还停顿了一下,话都说不清楚。
霍彦冷笑,“不然你以为呢?要是我会被感动,这么多天我早就该感动了,还能现在不耐烦到对你大吼?”
“不论我做什么?”
“是。”
“就算她已经不爱你了,她即将生下别人的孩子,你的心里也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是。”
“哦。”她低低地应了一声,随后竟然笑了。
霍彦,你说我贱,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你明知前方已经无路,你却拼着头破血流也还是要继续往前走,何苦呢?
不过谢谢你这么直接,谢谢你这么残忍,只有这样被伤过,真心被践踏过,才会真正收起一切转身走,再也不回头!
“好,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来了,你保重。”
霍彦没说完,安静地站在那里,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沈听雨紧紧握着的手一点、一点松开,最后终于长舒一口气,仿佛如释重负,又仿佛尘埃落定。
再见,我炙热的暗恋。
时隔很久很久,沈听雨都一直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走出警局,怎么回到家里的。
唯一能想起来的就是那天恰好下雨了,听说她一身雨水,万分狼狈地倒在家门口,然后高烧到四十度,在医院整整昏迷了两天。
她醒来后第一句话就是问:“爸妈,你们没有告诉别人我生病了吗?”
沈家二老纵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那样,但都是过来人,心中也能猜到一些,大抵是为了感情吧。
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比感情更加难为人呢?
你陷进去的时候满腔热情,一心想要共赴白头,觉得过程中的任何磨难都是调味剂,只会让你们越来越相爱。
可是当时间过去,当那些磨难如大山一般压过来,你终于承受不住的时候,你才知道――
哪有爱情那么美好,除非痴人做梦。
沈听雨在医院住了大概一个礼拜,然后出院。
回去之后,她辞了工作,然后又重新找了一份工作,减掉了已经及腰的长发,也染回了黑色。
她换掉了手机号码,也不再费心打扮自己,每天都穿着中规中矩的工作服,只是还是会在脸上化淡淡的妆。
父母什么都没说,知道她心中压抑,曾劝过她出去玩一段时间,但她没有。
后来时间久了,他们也就习惯了。
只是很多时候,仍旧心疼。
因为那个活泼阳光的女儿如今变得深沉安静,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坐着,偶尔发呆发很长时间,问她却只是微笑。
你看,爱情终于把你变成了所有人都陌生的样子。
苏子轻仍旧安心养胎,期间也联系过沈听雨,但听筒里提示的却是:你拨打的号码已停机……
她不知道沈听雨和霍彦之间发生过什么,她只是以为,沈听雨不想见她,也再也不想和她联系。
所以她尽管难过,但不会再去联系,默默地在心底为她留一块小位置就好。
江驰聿每天都还是忙得焦头烂额,公司里一团糟糕,他虽然不说,但每天脸上的疲惫足以看得出来。
他在家里鲜少接电话,哪怕有些电话非接不可,也是走到离苏子轻很远很远的地方才接,并且说完重点就挂,从不废话。
苏子轻有时候会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他为什么不再她面前接电话,他就笑,笑得毫无痕迹,轻声说辐射太大,不想她受到辐射的伤害。
这样的借口当真是天真无缝,她想再说点什么也就说不出来了。
偶尔碰到孙启,她一问孙启立马就说有事要走人。
一来二去的,她也就不敢再问了。
她怕自己再多问几次,孙启连来都不敢来了。
夏念桐那边一直没有动静,她和江驰聿都不会去问老夫人,知道的也都是听说的。
有人说她已经离开临城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也有人说她是被人包…养了,但还在临城,偶尔会出现。
听上去最靠谱的就是她被老夫人送出国了,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才会回来。
苏子轻觉得这些和自己都没什么关系,她现在唯一有些担心的就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人家六七个月肚子都已经很大了,可自己却还是和四五个月差不多。
而且她越来越嗜睡,醒来也是昏昏沉沉,脑子完全不够用。
最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的记忆力越来越不行了。
有时候坐在坐下看书,把书翻到自己折过的那一页,却觉得情节万分陌生,好似前面的情节都没有看过。
要么就是忽然想到什么东西要上楼去拿,但是到了房间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白走一趟。
她把这些告诉江驰聿,后者说她是因为怀孕所以才变得这么笨,可她觉得不是。
身上总是无缘无故地痛,有时候痛得太尖锐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下一秒就会晕倒。
半夜的时候醒来,摸摸肚子总能摸到硬硬的一块,不是孩子。
这一切都令她非常地慌张,可每一次的体检却都是没有问题,医生护士总是笑着恭喜。
苏子轻,也茫然了……
然后在江驰聿那边,早已经急得鸡飞狗跳,就差要杀人了。
云笙歌被他一天几个电话烦得连着关机了两天,第三天江驰聿直接从临城飞到了华盛顿,从天而降出现在她的公寓门口。
当然了,他不是一个人,身旁还站着一个顾长安。
云笙歌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见到顾长安了,久到……此刻他站在自己面前心底竟然会有一声叹息:原来,自己爱到至死不悔的男人就长这样啊。
“你再关机,信不信我叫人拆了这栋公寓把你绑回去?”
江驰聿从上而下盯着她,咬牙切齿,双手紧握,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冲上去揍她。
云笙歌倒是不怕,认识江驰聿的时间不长,但这个男人的性子多少还是了解一下,不会真的动手打女人。
更何况,旁边还有顾长安在呢,她更加有恃无恐。
不过顾长安什么人啊,一边是自己的女人,哦不!是自己曾经的女人!另外一边是自己多年的兄弟,他不会让他们起冲突的。
“先进去吧。”他低语,上前一步。
他一上前,云笙歌自然本能地后退,于是他就转身,用眼神示意江驰聿也进去。
江驰聿冷哼了一声,快步走进去,气闷闷地在沙发上坐下。
顾长安随手带上了门,回过头来重重地看了云笙歌一眼,后者却是翻了个白眼,然后懒洋洋地朝着沙发走过去。
“有结果没有?结果是什么?”坐在那里的男人沉沉地开口问,带着一股子让人觉得不舒服的戾气。
云笙歌把自己整个人扔在沙发里,漫不经心道:“有结果了啊,昨天就有了,我本来想告诉你的,可以打开手机发现你这个变…态打了一百多个电话,我被吓坏了,所以――忘了。”
说完,她狡黠一笑,江驰聿顿时杀心大起。
顾长安眼明手快地一把将他按下去,随后转向云笙歌说道:“好了,你知道他着急,不要再逗他了。”
已经等了好几个月了,是个人都快要被折磨得疯了吧?
云笙歌不悦地拿斜眼看他,但也不至于那么没数,收了收玩心,正经说道:“我昨天在实验室忙到凌晨三点,结果是出来了,但不是你想要的结果。”
江驰聿明显脸色一沉,眼底仿佛又流星划过,瞬间就熄灭了。
云笙歌忽然觉得有些于心不忍,转而又说道:“但也不是你不想要的结果,只能说,这个结果出乎了我的意料。”
坐在她对面的两个男人都被她的话给绕晕了,江驰聿心里急,吼了出来:“到底什么结果!”
云笙歌白眼扔过去,念着他是着急老婆孩子没和他过多计较,“可以用药物控制,结果不一定控制得住,但最起码能争取一些时间,等她生下孩子后再采取措施。”
“用药物控制会不会影响到孩子?”
“医学界没有百分百的事,所以我只能说,不会,但不是百分百保证。”
听了这个答案,江驰聿心中一时滋味万千。
是的,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要的,是云笙歌在这几个月里研制出来的药物可以完全排出留在苏子轻体内的毒素,同时大人小孩都平安。
可他知道,云笙歌已经尽力了,他不能再强求。
“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用药?”
“越快越好。”
“那我们现在就回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