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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山顶

‘会着凉的。’他叹了一口气,好像心事很多的样子。好像爹爹三年前离家入伍前,总是唉声叹气。

‘不会的,这事我干了不是一次了。走吧!’站在坡上还可以被太阳晒得到,暖和的太阳一照,是不会着凉的,我冲他招了招手,迈开腿朝小山坡上去,耳边掠过一阵风,我已然离开了地面,‘你会飞?’

风把他如墨般的发丝吹起,刮到我的脸上,痒痒的,他笑着看向我,‘想不想飞的再高一点。’

我往下看了看越来越小的山坡,点点头,‘好啊!我要去那里。’我指了指仙人顶。

他的笑容又加深了些,‘好!闭上眼睛。’

‘我不怕!’我反而将眼睛睁得大大的。

他忽然噗嗤一下,‘嗯,不怕。有我再不用怕。’

耳边的风越来越凌厉,打到脸上有些痛痛的,不过为了能上仙人顶,我咬紧牙关顶着,一件衣服兜头罩下来,一股薄荷草的清凉香气,脸不疼了,瞬间舒服了好多,隔着半透明的衣服我开始思忖他是谁,会飞又长这么好看,肯定是神仙吧!我竟然能认识神仙,想到这我不禁偷乐,回头回学堂里跟他们讲该有多威风,整个留凤山的人还没来过仙人顶呢,我将会是我们村的第一个。

正独自乐的肆无忌惮,盖头上的衣服被拿下来,他将袍子套到我的身上,我身量小,他月白色的袍子半截都拖在地上,顶上冷,我也没拒绝他的好意,开始打量这山顶。

仿佛置身在九天福地,大片大片的云海奔腾,怪石嶙峋,一树树奇花香气扑鼻,青草遍地,在顶上看太阳依旧在头上方,不过是稍稍偏斜了一些,远处一汪氤氲热气腾腾,走近了看是一汪清泉,我撩了一捧水,是热的,这顶上竟然有温泉,山顶往下去的地方并没有山路,可见从未有人上来过是真的,我问他,‘你是神仙吗?这是你的山头吗,你是山神?’

他摇摇头,‘都不是!’

‘哦!那你是在哪里当值的神仙呢?’

‘你怎么就那么认定我是个神仙呢?’他笑着问道。

‘那不是神仙你怎么能飞呢?你长得也不像妖怪!’说完我方觉得冷了,打了个喷嚏,他没有回答,却是又过来揽了我,‘走吧,山上冷,再折腾下去怕是真的要生病了。’说完纵身一跃又飞回来方才那顶山坡。

‘我还没见到山神呐,你就又把我弄下来了。’那遥不可及的仙人顶上去一趟多么不容易啊。

他摸了摸我的头发,‘该回家了,以后我再带你上去。’不由分说开始走在前面,我只得尾随其后。

‘你到底是谁?你真的不是神仙吗?你怎么会飞的?’我几步追上他。

他只是笑,却一句也不回答,‘我只问你,好不好玩?’

‘好玩啊!’这想都不用想。

‘那好,你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就当从来没有见过我,那我下次再来就带你去仙人顶找山神。’

我想了想,但凡是特厉害的人物都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的行踪,他都会飞,应该也算得上是个厉害人物,我是应该保密的,不过李大狗和他妹妹也见过他了,就算她不说李大狗也会说的,我蹙着眉头想着该怎样让李大狗和红梅也答应了要一起保密。

‘这么小个人就皱眉头可不是个好习惯。’他伸手抚了抚我的眉头,‘放心好了,李大狗是不会说的。’

‘你会读心术对不对?’我怎么想什么他都知道。

他又笑了,摇摇头,‘你的心思我还是可以猜出来的。’

转过山头就是我家了,天色也黑下来,远远看见山半腰一个斜坡上几户人家微弱的点点烛火,与天上忽明忽暗的几颗星辰遥相呼应。我停下来将一只手挡在他面前,退后几步,他太高了,我得离远点才能不累脖子的看清楚他的脸,‘那就是我的家,你不要再送了。’要是让娘看到我就完蛋了,娘不许我和不认识的男子走的太近。

‘好,我在这看着你,你回去吧!’

我冲他摆摆手,‘不用,你回去吧,你要是有空就来找我玩。’说完转身奔进愈来愈暗的夜幕里,今天玩的很开心,应该说是很刺激。

娘早就在门口立着等我了,‘你这孩子,怎么回来的这么晚,这么大个姑娘了还不让娘省心,赶明你爹回来也该给你立规矩了。’

我拌个鬼脸吐吐舌头,‘娘,你就知道吓我,每次还不是你护我护得最凶。’

‘你知道还惹娘生气。’娘将我按到桌前,递给我一双筷子。

我夹起一块野兔子肉放进娘的碗里,‘知道啦,娘,保证没有下次。’

仲夏夜长,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披了件衣服搬个马扎坐到院子里来,隔着矮矮的篱笆墙可以看到山里的萤火,星星点点,远处山沟里的蛙声,近处纺织娘的叫声,蝉鸣,时不时的一声空谷莺啼,好似夜与梦的对话,天上一丝云也没有,漆黑的天幕挂着繁星,星光闪闪像九天仙女耳边的明月珰,摇曳生姿,半块月亮皎洁如玉,犹似美人半遮面,仅露出半面绝色容颜供人仰慕。

一颗最亮的星像极了那人眼中闪烁的眸光,他到底是谁?他明天还会来找我玩吗?想到这我暗暗怪自己,只顾着玩,竟不顾爹爹了,不该,打个哈欠,回屋睡觉去了,明天早上还要去村口等爹爹!

一夜梦甜,是热醒的,我伸着懒腰走出来,‘娘!’

娘正在把刚从井里提出来的水往水缸里倒,就听见外面锣鼓喧天,有人唱凤将军回来了,娘手里举起的水桶斜斜的落到了地上,流了一屋子的水,我惊叫,‘娘,爹,回来了!’拉起娘就往外跑。

娘拽住我,激动的眼里已经有泪意,学堂里教过这是喜极而泣,她扶了扶自己的鬓发,‘画儿,看看娘今天打扮的可妥帖,这个头发梳的怎么样。’

我拍拍她的手,迭声道,‘好看,好看,娘是天下第一美!’忙不迭的拉着她出了屋子。

只见好长的一排队伍,个个骑着高头大马,爹爹在最前面,英姿焕发,我高兴坏了,边跑边喊,‘爹,爹。’

爹爹似乎听到了我的喊声,下了马,朝我这奔过来,爹爹一把抱起我,像小时候那样,‘画儿!想爹了没。’

我将头点的跟捣蒜似的,‘想,画儿想爹。’

爹爹的眼光绕过我向后看去,他将我放下,我看见娘的脸上挂满了泪珠,被早上的太阳一照,晶莹透亮的跟荷花上的露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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