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远不知道,明天
是谁的幸福,谁又将孤独
转眼,短暂而充实的六月只剩下这可怜的一天,再过两日便要换另一种生活。原以为最后放松的日子,可以尽情放肆,无奈却奔走于各色的饭局、各种的手续、各样的琐事中。等一切尘埃落定,自己也早已乖乖地坐在了写字楼里。其实,工作与实习本质的区别在于,你不会再有那么多正当理由请假了。朝九晚五的日子一周接着一周,像一个轮回,熬过了周四便迫不及待地要开启周末模式。
只因一次饭局无意间听泠说起,北京的诸多景点都未曾去过。不想让她出国前留下遗憾,也不想自己在她走之前留有遗憾,谁让离别的日子越来越近。可惜,网络编辑却是一个没有假期的行业。即便,总有写不完的策划,总有加不完的夜班,那也得挤出一点周末的时间陪她逛一逛。
动物园,人群中挤来挤去,最后不得不站在一块石头上,举着相机才拍下大熊猫憨憨的样子;奥森公园,听着音乐喷泉,望着远处的山,看着湖上的游船,看着嬉戏的孩童。还有那昆明湖上的波光粼粼,摇曳着一艘小船,荡漾在西堤湖畔。看着手相里一条条细纹的命中注定,我的一生只会爱上一个人;谈着那些年自己喜欢和喜欢自己的人,泠感慨着初恋的美好、异地的残酷;约着临行前的最后一聚,我说我会永远记住这些日子,她说她会哭。有些事情,就像遇到的那只小乌龟,只可远观,你静静地看着,它便悠闲地浮在水面;不可亵玩,你还没来得及靠近,它便钻入水底不见了踪影。不速之客,不速之时光,总是在你最想抓住的时候,转瞬即逝。
最后的晚餐,如期而至,就像分别的日子到了,泠注定要离开。那一晚,泠比预定的时间迟了近两个小时,我也在期待中度过了两个小时。一直守望在她可能出现的路口,等完一个绿灯变黄,又在等另一个红灯变绿。也就是在这两个小时,无数有关于她的片段不断闪现在脑海,都在催促着我下一个决心,做一个决定。临行前是否该说些什么,是表白还是祝福,我在犹豫。徘徊在街头的我,始终不敢面对自己内心的徘徊。又是那种焦急等待却又害怕她出现的感觉,总是期盼着下一秒的惊喜,可又担心惊喜来得太早便会去得更快。
姗姗来迟的泠,马上打样的店,好心的老板还是让我们做了他那晚最后的食客。我不记得吃了些什么,也不记得聊了些什么,只记得店里的灯有些昏暗,只记得那里就我们两个。那一幕,没有夜市的繁华,没有往日的喧嚣,也没有现实与梦想的羁绊,在我的眼中只有一个她,她的世界里只有一个我。
再美的场景,也抵不过一句“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路口,我突然沉默下来,泠也没有搭话。刚好绿灯,我送她过了斑马线,大约又走了十几步,泠停了下来,转过身对我说:“就送到这里吧,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吧。嗯…,我也会记得你的,你要好好的哦。”我看着她,她没有抬头看我。
“嗯,那再见咯,在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记得要淡定欢乐、简单幸福哦,我在这里等你回来。”不知从哪来的勇气,我上前一步把泠紧紧地抱在怀里,又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好好保重,我在这里等你回来。”那个拥抱并没有持续多久,大概三四秒,却是相识以来最美好的三四秒。我向她挥挥手,转身而去。
我并没有回头,不知道她是站在原地看着我离开,还是晚我一步转身;我也没有停下脚步,因为我不知道我还能再说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她没有叫住我,我也没有转身。
走到路口,刚巧又是绿灯,我没有一丝停留,也没有放慢脚步,径直穿过了宽宽的街道。此刻,我终于可以转身看她一眼,可惜等待了许久的那些大大小小的车辆,一窝蜂似地冲了出来,阻挡了我的视线,也阻隔了我与她的世界。有时候,一个绿灯很长,有时候,一个红灯后的川流不息更长。
翌日,泠即将踏上飞往美帝国的航班,我分身乏术。其实,送行的话已然说过,也没必要一再重复。不过,有些事总是不断意外地发生着。那一日午后刚到办公室便被喊去开会,等到散会回到工位才发现,忘带的手机里有一条泠的短信。
“我一会儿要飞走啦,回见!耗子小同学。”
她没有等到我的回信便登机了,她会失落吗?她是不是也会有些许遗憾呢?我不知道,尽管我连忙回复了一条:“嗯,好好保重,等你回来。”反复读着这条两个小时前的短信,我不知道该自责,还是感叹。自责为什么就这一次忘了随身带着手机,自责为什么一个小小的会议开了三个小时;感叹许是造化弄人,许是我与她的缘分还未到,许是这本就是故事结局的一个小小预示。
泠走后的一周,发生了许多事,一些跟现实有关,另一些无非爱情与梦想。我不知不觉在世俗的路上,渐行渐远,变得实际起来。为了一个承诺而作出的妥协,整日忙碌于奔波,不甚劳累,却不见得有多开心。也许,生活就是这样,在你意志最为坚定的时候来一个细水长流,慢慢地将你引入随波逐流;或许,爱情也是这样,在你矢志不渝为爱痴狂的时候,突然坠落谷底,恍如晴天霹雳;抑或,人生只是一段充满着无数曲折与诸多无奈的旅程,就像你永远不知道明天,是谁的幸福,谁又将孤独……
习惯了寂寞独单,便习惯了独自面对不安。原来,所有的事都没有那么简单。简单的快乐,简单的幸福,甚至是简简单单的欢笑,都看起来是那么的奢侈。这座城市已足够浮夸,不在乎多一具行尸,即便你的灵魂还能控制躯壳,那又如何?结局都是一样,终将在岁月的蹉跎与流年中沉沦。有时候,发现自己还不如花坛中的野草,至少一岁一枯荣,卑微地随风飘摇。
她走了,似乎心一下子被掏空了,正在被一种恐惧所吞噬,无影、无形。当一个人闭着眼睛流浪于车水马龙之侧,风呼呼地吹着却不知所踪,耳畔夹杂着各色的音符,心自然难有一丝的清静。不是身外的万物影响了自己,而是自己已置身于万物之中。慢慢地,被同化;慢慢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自己成为了那个曾经所不齿的陌生人。照着镜子,不禁惊叹:这还是我吗?无疑,是,不过连自己都认不出而已。是谁,是谁把我变成了这副模样?不要怪这个世界的残忍,也不要怪这个社会的炎凉,它们也很无辜,且同你一样是受害者。你伤的是对它们的失望,而它们,伤的是你眼神中的绝望。起码,要对得起自己,至于梦想?哼,能对得起自己就不错了。
经过了一些事,才会知道,生活其实没那么简单。也正是这些事,让我明白什么才是生活。且行且珍惜,只为能轰轰烈烈地去爱一场,或平平淡淡地接受一切,都由自己选择。且行且珍惜,一个能懂得珍惜的人已足够幸福,又何必去执著?
一个转身,就真的能改变一切?其实,一个转身无济于事,它换不回你想说的话,也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如果她愿意,你迟早会知道;如果她无心,一个转身只会徒增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