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熬鹰的第四天。对奥巴洪台吉来说,过去的三天比一年四季都漫长。他用过晚饭出去解手,身体像风干的老牛车,每处关节都在吱嘎作响。太阳落下山头,西天火红一片。他立在门口贪婪地吸着清凉的空气,微凉的晚风拂面吹来,心里顿时豁亮了许多。进屋后,他从哈那上扯了根细皮条围头绑上。严重缺觉的他眼窝凹陷,眼球上布满血丝,却丝毫没有懈怠的样子,一举一动中仍饱含着斗志。
他坐下了,那苏拉把海东青又放在他的手臂上。油脂灯朦胧地照着熬鹰房,海东青一动不动,奥巴洪台吉一动不动,仿佛技艺高超的雕塑家精心雕琢出来的一尊雕塑。
那苏拉点着烟袋锅送上来,他接过来使劲吸了口再缓缓吐烟雾。海东青这家伙真是耐力十足,眼里散发着不服输的光芒,神情中隐现着抗衡到底的毅力。
巴图拉进屋了。奥巴洪台吉没说话,巴图拉也没吱声。一袋烟的工夫过去了,父子俩谁都没说什么。巴图拉心想:“父亲呀,您这是何苦来的,非给自己找罪受!我可不愿像您这样折磨自己,除非有人用刀架着我的脖颈来逼。”朦胧的光线将奥巴洪台吉的脸色衬托得愈发灰暗无光。连着几天几夜不睡觉,铁打的汉子也难扛得住这般折磨,人身毕竟不是铁打的呀。
巴图拉看过父亲之后,蹑手蹑脚地来到院东头的三间西厢房。他立在窗下听里面的动静,心跳加快血液沸腾。俗话说;“强敌打不败的英雄,往往输于内心的脆弱。”奥巴洪台吉在那边的熬鹰房里备受训鹰的煎熬,巴图拉却在这里被欲火折磨得寝食难安。自从见到阿莉娜的那天起,他像着了魔似的每天都在朝思暮想她。今晚再也抑制不住欲望的火焰,鬼使神差般悄悄溜到美人的窗下。屋里,巴德拉叼着奶头睡着了,阿莉娜从他嘴里将奶头轻轻拔出,忍着身体的饥渴好不容易进入昏昏欲睡的状态,恍惚中似乎听到了窗外的动静。男女之事向来蹊跷难说,巴德拉每晚都要含着阿莉娜的奶头入睡,阿莉娜也不拒绝,反倒愿意让他黏糊自己。她听到了开窗的声音,紧接着有个黑影向炕边挨近。她惊醒后刚要喊,却被黑影捂住了嘴,“别怕,我……我是巴图拉,巴德拉的哥哥巴图拉……”阿莉娜挣扎着坐起来又气又羞,低声呵斥道:“你难道疯了?快给我走开。”巴图拉压低声音说:“阿莉娜,我……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我会对你一直好下去,我发誓,从今往后这辈子只爱你一个,我的身体可以做证……”巴图拉没头没脑地向她表白着心里话,扶她躺下后像发情的公驼似的,钻进她的被窝摸她的身体吻她的脸颊。阿莉娜浑身颤抖着将他推开,带着哭腔央求道:“快走吧!再不走我就喊人了……让人知道了这可怎么办……”巴图拉被欲望这把火烧昏了理智,怎能轻易离开朝思暮想的美人阿莉娜,没等她说完就用嘴堵住了她的嘴。
“快走吧!再不走我真要喊人了……”阿莉娜的身体在颤抖。可是,他的亲吻抚摸让她尝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便渐渐放弃抵抗,合上眼睛任凭他乱拱乱摸。巴图拉贪婪地吻遍她的全身,吻她的面颊时尝到了微咸的泪水。
屋里寂静无声,隐约听得见远处的看家狗在吠叫。阿莉娜觉得自己做了世上最耻辱的事,已没脸见人。“到底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雁过留声人活留名,以后我还有何脸面去见人!”她不停地质问自己,心里火烧火燎般难受,整夜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注释
[1]阿吉奈:蒙文音译,优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