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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面前的城市古老,却又壮观。人们常说这座城市有多伟大,但只有你真的站立于它的城墙之下,直视它的全貌时,你才能看清楚它究竟已经有多么腐朽。

被刷作白色的城墙到处都是斑驳一片,爬满了藤蔓和裂纹。时光肆意在它的身上留下痕迹,墙面上许多地方的颜料已经脱落,露出内里青色的,被腐蚀得坑坑洼洼的石块,阴影照射下,隐约可以看见青苔的反光。

但哪怕这座城墙看起来已经脆弱到一推就倒,可在来来往往通过它的人,兢兢业业守护它的人以及高高在上俯瞰它的人之中,谁也没有对它的坚固提出异议。每个人都对城墙上时光的痕迹视而不见,或许他们仍沉湎在它刚建成时的坚固当中。

传说中,这里自古就已经存在。生活在暴啸海岸的古人类因资源有限发生了冲突,失败者被流放往内陆,却因此发现了比海滩更加富饶的森林。

可是除了取之不竭的食物和饮水以外,森林中也潜藏着危险。为了对抗名为“影狼”的怪物,古代的人们不得不联合在一起,用泥土建立了简单的防线,最终得以在此定居。

那座森林便是圣-埃提恩旁边的影群森林。居住于此地的人类多次发生战争与内乱,一个个国度建立又毁灭,轮回数次以后,于历史中胜出的便是如今的圣-费奥列提,其成立至今已经超过七百年,是现存最古老的人类国度。

时至今日,影狼早已灭绝,无从寻觅其踪,在人类社会,连一件与其有关的藏品也找不到。但由于这段故事的存在,坐落于此地的城市就象征着人类的坚持,探索和团结,拥有着特殊的地位。

用这座城市成为沉寂黄昏的第一个祭品,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撒旦,姐妹们都已经准备好宣泄仇恨,释放怒火了。”

站在格雷斯旁边,拥有着紫色眼瞳,来自炎刃领,曾经的志愿兵队长克劳迪娅向格雷斯躬身,脸上的神情混合着尊敬和期待:“芙萝迪娅小姐,莎伦小姐,雷瑟姆先生和赫尔艾斯小姐也已经准备好了。”

从圣-佩兰带出来的同胞有一百一十七人,但是选择了活下来复仇的只有十五人,其中一人回到了莫诺黎司,最终接受并且成功战胜了内心黑暗的,一共只有九个人。

但这九个人每个都能以一当百,释放了内心黑暗的力量以后,她们变得比以前更强,憎恨所具有的特殊性质更是能让她们在面对几乎每一个人的时候都能占据优势。

失去了魔力,又重新获得憎恨以后,她们没有再选用战弓作为武器,而是和格雷斯一样选择了制造精细的铳作为武器,只是她们每人都带着两柄铳,一柄长铳用于阻截和狙击,另一柄短铳则用于巷战火并。

“那么,开始吧。”

克劳迪娅的声音里压制着兴奋:“是,撒旦。”

格雷斯闭上了眼睛,他的右手逐渐凝聚其一团魔力。魔力的浓度逐渐增加,格雷斯把它放到面前看了看以后,干脆利落地将它抛向了天空。

沉寂黄昏教典第二条:潜入时小心翼翼,战斗时肆无忌惮,撤离时干脆利落。

在战斗之前,先向敌人宣告沉寂黄昏的到来。

那团魔力沿直线飞到了圣-埃提恩的上空,然后发生了一次爆炸。散遗的阴影魔力很快铺满了整个天空,遮住了一切试图照耀而下的光芒。格雷斯在阴影层的上方又铺了一层魔力,以此来阻绝光对阴影的侵蚀。

圣-埃提恩陷入了一片黑暗。但这只是开始,紧接着,一团微亮的光芒从黑暗的中心浮现,很快就变化为参天大树的形状,就像是一颗种子,只是由它生长而来的大树干枯且姿态怪异,看起来没有任何树本身的庄重和神圣,反而带有一种恐怖而苍凉的气质。

一个怪异的人出现在枯树的下方,那个人身穿着紫色的黑红色的长袍,左手托举着一架保持着平衡的金色天平,左右分别放着一根黑色和金色的羽毛,右手虚按在空中,拥有着一颗脸上带有狰狞微笑的骷髅山羊头颅,其上回盘扭曲的双角一直垂落到肩上。

那个怪人张开嘴,发出了威严而宏大的声音:

“高呼吾名—,跪拜祈求者——,可逃脱审判。”

格雷斯和他的队员们开始了行动。沉寂黄昏的猎人们迅速取下短铳,以三人为一组站成三个小队。雷瑟姆提着药剂包挨个询问是否需要额外的补给,芙萝迪娅也开始为众人检查各自佩戴的试做版短距离传送器。只有莎伦和赫尔艾斯无事可做。

沉寂黄昏目前加上赫尔艾斯只有十一个人,算上莎伦,雷瑟姆和芙萝迪娅的外援,一共有十四人。其中雷瑟姆负责带着莎伦和芙萝迪娅,再加上两个沉寂黄昏猎人前往攻占城市中央的魔力中枢,阻止城内的魔法炮启动。

格雷斯所带领的小队则要承担起吸引注意,并且进攻王宫,刺杀国王的任务,关键的抢占制空权的任务则交由阿塔兰忒来完成。

依照她原本的那个扑翼机核心是没有办法单独做到这一点的,但是格雷斯违背了群星之庭的裁决,为例给阿塔兰忒换上了性能更加优秀的核心——这颗新的核心来源于鸢尾家族的收藏,曾经是“行进冥府哈加尼兹”的核心组之一,在哈加尼兹第一次损坏并修复时,由于当时已经有了比这颗核心性能更强的新核心,老的核心就被淘汰了,其中三颗被鸢尾家族拿到,成为了收藏品。

只是阿塔兰忒本人对于这一点并不感冒,她甚至希望她拥有的永远只是一颗扑翼机的核心,这样她就可以永远咸鱼下去,什么都不用做。

为了表示抗议,她在得到新的核心以后狠狠地用圆形的机身撞了格雷斯的大腿一下。

相比起精灵,人类的身体素质和天赋都很差,他们的成年个体的奔跑速度,反应速度,视力,精神力和黑夜视觉都远远不如精灵。在漆黑一片的情况下,格雷斯依然可以看清十五米以内的东西,但大部分人类的可视范围就会降低到大约一到两米的地步。

这就给了格雷斯和他的队员可乘之机,也是格雷斯要选择消耗魔力将所有光芒遮掩起来的原因。王都驻扎有以骑士悍勇善战而著名的圣-费奥列提中最出众的骑士团——铁之手骑士团。想要以区区十数人的数量冲击这个骑士团的驻地,无异于是天方夜谭。

忽略掉格雷斯和雷瑟姆这几位实力强大的队员,在目前的条件下,只有在黑暗当中,利用好铳的爆发力和杀伤力沉寂黄昏才有取胜的机会。

利用莎伦的空间魔法,配合阿塔兰忒的监视,沉寂黄昏很快就在城墙上找到了合适的突破点。

传送的光芒被阴影掩盖,短暂的眩晕之后,格雷斯和他的队员已经首先出现在了城墙上。

取下“午夜政变”,格雷斯侧耳倾听数秒后,很快锁定了声音最为嘈杂的方向。如果不出意外,敌人的高级将领应该在他的右边。

刺杀圣-费奥列提是为了他的养母奥兰普复仇,但是这不代表格雷斯会放过这些普通的士官军人。毕竟除了他生母和养母的仇以外,他还有其他同胞的仇也打算顺手报了。

沉寂黄昏教典第一条:一位同胞所流的鲜血,必须用一百位敌人的生命来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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