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吹打打的队伍回到了南坪村，李家小院周围，熙熙攘攘，喜气洋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小院里傧相拖着长长的尾音高喊着拜堂的行礼声，周围是亲朋邻里纷纷上前道喜。随后，宴席摆开，小院里传来众人谈笑聊天的喧闹声。
新娘子被送入了洞房，新郎官则还要给前来贺喜的人们行礼敬酒。
一些小孩子跑过来想要讨些喜糖吃，然后被杨明他们随便给了些小吃食便打发了去。
简单的小宴席正在继续，李慕也在一圈一圈地行礼敬酒。
天色不知不觉的便已过了黄昏，夕阳的余晖慢慢消失，暮色中星星点点的星子开始增多，夜色，悄悄降临。
……
“吱~咔吧~”
门开了，又关上。
燃着大红喜烛的洞房里多了一个身影，静静坐在床上的少女身形微微动了动。
李慕有些不胜酒力，身体有些轻微的摇摆，一双眼睛醉意朦胧。
他在门口停了片刻，看着小床上凤冠霞帔、盖着大红盖头的女子，迈步向前走去。
他来了。
静静坐着的少女轻轻抿了抿嘴，鼻尖嗅到了一丝淡淡的酒味，她不太喜欢的味道。
哗~
李慕来到小桌前倒了杯水，润了润有些干的喉咙。
他在喝水，少女想着。
嗒~嗒~
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
李慕向床边走去，看着近在咫尺、一身喜服的少女，神色有些恍惚。
酒味变得有些浓烈，少女不由蹙了蹙鼻尖。
他要挑帕子了么？少女默念。
李慕拿起床边的秤杆，伸向那红艳艳的喜帕。
秤杆伸到了喜帕下方，少女的心头不由一紧，贝齿轻轻咬了咬红唇，心房急跳犹如小鼓。
哗！
眼前光线一亮，盖头被挑落一旁。
少女臻首低垂，眼睑浮动，俏脸微微晕红。
“……”李慕口中发出一阵模糊不清的呢喃。
少女似有所闻，却又未能听得清楚。
朦朦胧胧的烛光下，少女的身形婉约柔美，眉目氤氲如画，犹如一株含羞初绽的花蕾。
李慕静静地看着，一时间未有所动。
“嗯……”
少女美目轻抬，秀眉微蹙。
“你……”她张了张口，“…喝醉了。”
“唔……”李慕目光闪动，点了点头，“大概…是吧，头…有些晕。”
“嗯…洗漱一下吧。”
“嗯，好。”
稍倾，李慕洗漱完毕，来到床边，坐下。
“……”
“你……”李慕看着她，“我叫你阿言，可好？”
“…嗯。”
“你…有些紧张。”望着貌似平静的少女，李慕笑了笑，“我们说说话吧。”
“嗯。”
“你…哦，阿言，说起来…阿言你有些可怜呢。”
“嗯？”少女被这话吸引了注意，不由皱了皱眉，望了过去，“可怜？”
“嗯，是啊。生在这个时代里，女子是没有多少选择成亲对象的权利的。小时候被父母定亲，长大后便遵从父母之愿，顺理成章的成亲，即便成亲的那个人并没有见过几面，相互之间并不了解，自己也未必喜欢。”
李慕面带微笑，轻轻地地说着话，身体缓缓躺倒在了床上。
他的酒量不太好，喝多了酒，有些困。
“你…有些奇怪。”少女沉默了片刻，开口道：“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么？有何可怜？”
“……嗯，也对。”
李慕愣了一下，而后哑然：“是我糊涂了，这样…未必也便不好。”
“……”少女看他，不太明白他在说着什么。
“呐…问你个问题。”
“嗯。”
“上次…你问我那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嗯？”少女眨眼，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
“嗯…问题…上次去你家的时候。”
“哦，唔……”少女一愣，沉吟片刻，道：“没什么意思。”
“哦，那…便罢了。”
“嗯。”
“你…困吗？”
“还……还好。”
“哦，阿言。”
“嗯？”
“夜色…深了……”
“嗯……”
“该睡了……”
“……”
“该……睡了……”
“嗯……”
“…唔…呼…”
……
这一夜，李慕睡得很沉，很安稳。他还做了一个梦，梦很长，很长，似乎有很多内容，有前世，有现在，似乎还有未来。但梦里的一切又都是朦朦胧胧的，他有些看不真切，犹如陷入了一场不真实的幻境之中。
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微亮。而那个梦，已经什么都记不清了。
他是被叫醒的，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早已起身穿好衣服的少女，阿言。
“唔…阿言……”
他有些恍惚，愣愣地看着叫醒他的少女。
“嗯，相……相公，该起身了。”阿言轻声说着，白皙的俏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
“呃…这么早？”他看了看天色，估摸着才早上六点钟左右。
“已经不早了，天便要亮了。”
“唔…好吧。”李慕叹了口气。
“嗯。”
少女点点头，起身离开。
李慕看着她的身影，直到少女推开房门出去。
呵……真的成亲了呢。
他醒了醒神，开始穿衣起床，准备洗漱。
“相公…等一下，这有刚烧好的热水。”
阿言推门走了进来，手中提着一壶热水。
“呃，你……”李慕愣了愣，而后摇头微笑：“辛苦了，阿言起的很早？”
“没有很早。”少女摇了摇头，走过去将热水倒入盆内，试了试水温，说道：“服侍相公本是奴家的本分，相公以后莫要说什么辛苦了。”
“呵呵。”李慕闻言无奈摇头，“你我…自然相处便好，你以后也不要自称奴家什么的。”
“嗯？”少女有些不明白。
“慢慢来吧。”他摆了摆手，也不再解释。
洗漱完毕，二人一起去李父李母的灵前祭拜了一番，阿言去厨房做饭，李慕说去帮忙，被无声地劝了回来。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李慕摇头笑笑，不再勉强，转身回到房间拿起一本话本小说看了起来。
这是一本这年月里典型的才子佳人类型的小说，是上次在那面馆里听到过的，而后他便也去买了来看上一看。
故事内容很狗血，大抵便是一个官家小姐爱上老实憨厚的穷书生的故事。不过，故事虽然俗套，但李慕并不在意。权且用来消遣时间的话，还是可以的。
“相公，用饭了。”阿言不知什么时候做好了饭走了进来。
“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