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不忍?到底你还是做了。言行间,本宫为何没看到你有一丝愧疚?韶华殿的那次搜寻,院子里泥土里避孕药的药渣,箱底云卿的帕子,还有我身体受损,是不是也是你所做?”
“事到如今。多一罪,少一罪又何妨。柳儿便全应下。夫人身子本就不好,当年落崖也是用药物捡回来一条命。你的失忆,也早就有人为你做了手脚。主子不孕确实是因为柳儿,但陷害你失宠的却是太后和玉夫人。”
“柳儿早想将命还给主子,此生不再做那些对不住你的事。奈何家人性命皆在他人手上。柳儿的命贱,死不足惜,实不想连累善良的养父母。如今不知公主有何打算,是答应将军继续与柳儿宫中待下去,还是选择与楚王在一起?如果主子打算跟了楚王,柳儿必将这命亲手奉上。”
“别假惺惺装什么大方!若真有那一天,要你命的何止我一人,你的主子会是第一个要你命的人。”妤姝恨她入骨,却并不能拿她奈何。
“柳儿明白身为棋子,早晚要么局成子弃,要么中途遭灭口。可夫人你呢?如今既是已经知晓,你我皆为他掌中棋子,是要继续还是要离开这里,亦或者和楚王告密?”
柳儿顿了一下,忽而跪地,“全凭主子一人吩咐!”
妤姝一直面色不动,似在思忖她的话中话。
“今后本宫不会再信任你。至于其他,我希望你不要涉足即可。还有,你也不用继续再为我营造什么梦境了。”
“夫人当该发现,已有些日子您不再头痛,也没有噩梦连连。”
经柳儿提及,她似乎才发觉这个情况,自恢复记忆,自己的身体渐渐恢复如前,她并无喜色,只道:“难得你还有些善心。你且下去吧。”
柳儿福了福身子,欲要离去,忽而记起什么,才顿住了脚步,“夫人,只怕墨兰是王上那边的人。”
妤姝清明的眸子染上一抹寒意,却也不觉得奇怪。她只挥了手,令其下去。
*
今日起来,觉得满室清明,空气寒冷。她起身披衣而坐,这时候外头侍女鱼贯而入侍奉。
墨兰笑着掀了帷幔入内,“夫人,外头下雪了。已经铺了厚厚一层。”
她没有答言,而是窸窸窣窣穿上衣服,墨兰随手为她披上狐裘,她来到外殿窗前,打开窗子,望见外头纷纷扬扬的飘雪。
这样的情景,仿佛熟悉而遥远。
她呼了口气,心里头几日的愁绪,似是一扫而光。而后她系上衣裳,吩咐人拿来斗篷,方才走了出去。
外头的风不大,雪温柔地飘洒,伸出手,雪花落于手上,沁凉透心。
脚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地响。
后头的柳儿,拿了暖手欲要追了过去,方才见园子里,一身沉丹色正袍的人正往这个方向而来,她止了脚步。
梅枝上的寒梅傲雪开放,园子里有暗香浮动,连同寒气沁入鼻翼,鼻子有些酸疼。
妤姝站在那棵梅下,抬首而望。她记起,第一次在梅林相遇,她尚且不知道他是王上,他对她亦是不客气,森寒的眼神,狠戾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