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忍心告诉她实情。即便她蒙在鼓里,甚或已难过不已,可他仍旧不能说。他知道,真相会让她愈发痛苦。
亡国那些回忆,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头,故而他不想公主再次经历痛苦的折磨。更何况,今时她已真切地接受了现有的身份,他不能看着她遭受更大的痛苦。
可惜当初制造这一切的人,却不会放过妤姝,故而他只能挺而冒险,带走妤姝。
他明知道,妤姝若失踪,不多久,楚煜会追到自己头上。到时候,起兵兴吴大业可能也会因此受影响。
但他已决定,即便影响起兵兴吴,妤姝却不能缓了。他不能看着她浑然不知地被人继续利用,更不忍公主再一次经受痛苦。
……
秋雨淅淅沥沥,他舒了口气,空气里竟然能看得见呼气。
“齐英,你让木棉记得添些衣物。”
齐英本来拿着披风,站在离他很远的角落里,生怕打扰公子的思虑。却不料,公子全然知道。
他走了过来,笑道:“公子自己都照料不好,还惦记别人。您放心,木棉早备好了。”
木棉是负责侍奉那边厢房的樊姑娘的。
齐英听见公子有些轻微的咳嗽,他晓得主子夜里未休息好。
来了楚地有些日子,长途跋涉,出入又不便,公子诸事又增多,如今又为樊姑娘之事忧心。
正此时,有人来报,是一封信函。齐英接了,见是东吴而来的密信。
云卿看了信,思忖了一会儿,随后面无表情递回了齐英,“烧了。”又吩咐道:“联系苏寻,三日后离开这里。”
齐英心头有数,一一应了。
云卿未再说别的,而是衣袍一展,离开檐下,走入细雨中。
*
当云卿走进去时,妤姝刚用完早饭不久。虽心里堵得很,可她依旧凑合用了一碗粥。
侍女收拾了离去,妤姝未听到车轮的声音,此时她坐在榻上,也没听劝只穿了单薄的浅衣。
许是有些冷,她不自觉地抱膝而坐,下颌枕在膝盖上,心里头一筹莫展。
她在想,眼下樊府什么情形,宫中楚煜会不会生气,又或者他压根没想到自己。
仿佛听到有人入内室,她没好气地说:“出去!我想一人静一静!”
她以为是侍女,然而却迟迟没有回应。来人似乎还在内室。
“你听见没——”
话音未落,才见那个长身玉立之人,便是云卿。他依旧一身汉白单袍,风姿卓然。
她一时惊讶,说不上欣喜,良久,她冷了脸道:“你还有什么欺瞒着我?!”
“没了……至于云卿心中所想,姝儿只怕也料得到。”
他淡然应对,仿若没一丝心虚。他走了过来,寻了榻前而坐,“姝儿,这腿和眼睛并无几人知晓。我本不该这么早告诉你,到底丹阳不安全。”
妤姝仍旧生气,“告诉你,三公子,我并不想知道你的事!”
她扭过头去,负气不理。
“是么?”他反倒轻笑一声,仔细望着她的眸子,“我倒是看到了你眼中的惊喜。心口不一。”
心口不一?我没有。
(已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