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苏可可把自己关进了浴室。
她打开花洒,冰冷的水花便迎头灌下,打湿了头发、衣服以及自己那颗伤痕累累的心。
淅淅沥沥的水珠滑过面庞,顺着上衣领口流进去,激起一路的颤栗。
抱着自己支离破碎的意识,苏可可缓缓倒在地上,双手掩面,把吐出的浊气堵到自己的面前。
忽然手机响了,突如其来的声音在浴室里激起一阵回声。
苏可可像被惊醒了一样抬起头,空洞的眼睛盯着手机的方向,慢慢地起身,慢慢地挪步,慢慢地靠近,慢慢地捡起。
“啪嗒——!”
手机随着抛物线高空坠落,撞到墙壁之后再无力地跌落回地上,屏裂。
突然,苏可可拿起浴室里的一把刷子,扯开衣服就开始刷身体。
锁骨下有一串深深的吻痕,刺得眼睛生疼,苏可可对着它们就开刷,一下比一下用力,渐渐地,朱红变深红,深红再变紫红。
空气里凝结着一片死寂,似乎撒开了网,蔓延进每一个结成糊的糜烂氤氲中。头顶的白炽灯打下惨白的光束,像一道道锋利的剑雨直接穿透身体里的心脏。
地上积水为患,刷子上的血珠却一颗颗争先恐后地跳下去,和其融为一体。
胸口火辣辣地疼,像被浇了一桶辣油之后又被狠狠泼了浓硫酸,正腐烂、溃败着,但苏可可却不想理会,麻木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慢慢地,呼吸开始翻出疼痛,神经末梢也开始变质着欢愉。
直到力气耗尽,苏可可才停下自虐的行为。镜子里望去,满身都是刮刷出来的红痕,破了皮,蹭了血,惨烈地只剩下摇摇欲坠的荒唐。
脏!还是脏!
无论冲洗过多少遍,身上的印记还是会像烙铁一样旱在五脏六腑,让人无法忽视。
“呵呵…”
毫无血色的唇瓣动了动,牵扯出气管里暗无天日的浊气。
关上花洒,苏可可站立起来,呼气,吸气,再呼气,再吸气,做了好几个回合之后,她朝墙下的手机走过去。
只见她捡起手机一摁,黑屏,长摁,还是黑屏,再摁,依旧黑屏。她自暴自弃的摔下手机,不料,这一摔竟然摔开机了。
苏可可又一次捡起来,入目的是一只黑猫的屏保。她盯着屏保足足看了有小半分钟,终于手动解锁。
翻到跟崔雨柔的对话框,最近的那条是崔雨柔刚发的:
——姐妹,好好休息,明天下午我请假了,中午来接你去吃饭。
苏可可盯着对话框里的黑字,发现它们一个个都歪七歪八的,像波浪一样在抖动。
见鬼!她甩了甩头,喘着粗气,皱着眉倔强地死盯着黑字,然后把手指勉强挪到打字的地方,想给崔雨柔发消息,却发现手抖得厉害,根本打不了一个字。
胸口越发地沉重,像被人重锤了一样,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勉强至极。
沈伽鸣今天差点毁了她,刺激得她回来后又对自己做了各种过激的举动,这就验证了那句话:情绪上头的时候最容易做一系列让情绪更上头的事情。
一通胡乱发泄之后,脑子还是混沌得紧,但至少可以思考了。
苏可可给崔雨柔发了条语音,不到3秒,崔雨柔就回了。
点开,一个焦急的女声响起:你别动!我马上过来你家!
听了语音,像是卸下了全身所有的力气,苏可可靠在墙边,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