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开门,开门。”那狱差似乎是被吓的不轻,连忙的从腰间掏出钥匙来将牢门打开,又道:“王爷跟郡主慢慢的谈,小的在外面候着。只是,不要太多耽搁了时间呀。”
门锁哗啦啦的打开,叶芷兰却觉得心里有一丝什么东西碎了下去。几步跨入那个破败而朝冷的牢房中时,泪水便毫无控制的流了下来。近距离的望着司徒清寒疲惫的脸,难过的道:“清寒哥哥你瘦了,是不是吃了很多的苦,伤口好些了么?”
“那点小伤不碍的。”司徒清寒淡淡的回了一声,嘴角挤出的笑意甚为勉强。
叶芷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知道他并不想与自己谈论这些,便忙低头打开自己随身带来的食盒,将里面的饭菜一一摆在地上,道:“我准备了些酒菜给清寒哥哥,清寒哥哥,你趁热吃一些吧。”
司徒清寒感激的笑笑,却并不动筷,只道:“谢谢你芷兰,谢谢你想着我。”只可惜,他心中早已有所属,这份爱沉甸甸的,却唯有辜负。
叶芷兰苦苦一笑,为他斟满一杯酒置于他的面前,道:“清寒哥哥何须言谢,芷兰愿意为了清寒哥哥做任何事情。只希望清寒哥哥能够坚强,早日出得这牢门,也不枉芷兰对清寒哥哥挂念一场。”
司徒清寒重重的叹了口气,将满满的一杯酒悉数倒入口中,继而将空杯放在一旁的地上,失落的道:“芷兰,你这样说会让我觉得很惭愧的,我给不了你幸福,或者与所有人来说,我总是那个无法兑现承诺的人。我对不起姨娘的养育之恩,亦对不起姨丈的拼死保护。”
叶芷兰闻言只是摇了摇头,道:“清寒哥哥何须这样说,幸福与否,芷兰自己心中有数。芷兰知道,清寒哥哥心中所爱只有若溪。所以,芷兰从不去计较这些得失。清寒哥哥,我与爹娘都一样,都希望清寒哥哥可以很幸福的活着,不是为了报仇,只是为了活着。”
“若溪?”一听到这让他牵肠挂肚的名字,他就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又一次置身于那个午后,看到了那个在知遇亭中与人拥吻的女子。她那么美,倾国倾城。一身白色的衣衫飘逸如仙,如瀑的长发如缎般垂在腰际。这原本只是属于他的美,却不料已攀折他人之手。
他是恨的,恨她怎会这般短情。只是,那恨才稍稍露头,便被压了下去。他怎能不相信她,他怎么可以不问青红皂白就冤枉她呢?心中的思绪慢慢的平淡下来,稍许,才问:“她还好么?”
叶芷兰瞬间低下头去,似乎思量再三后才颇有些醋意的缓缓而道:“有太子殿下的悉心照顾,她怎会不好?倒是有劳清寒哥哥一直挂念着了,其实,若溪好与不好清寒哥哥心中该有分明才对。”
司徒清寒抬头,一双冷目中透出阴暗的光,急切的问道:“芷兰,你一直跟若溪在一起,我想知道,若溪她为何会跟司徒文硕在一起?”
“她为什么这样做你怎会不知?”叶芷兰满带着悲戚:“若溪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她应该有人保护。清寒哥哥,皇宫何其复杂,若溪她有所改变,也在情理之中的。”
“不会的。”司徒清寒摇着头,万分的不相信:“我的若溪不会就这样抛下我。无论什么理由,她都不会如此绝情。芷兰,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司徒文硕逼迫若溪?”
“难道清寒哥哥所听所闻都是假的么?”叶芷兰有些哽咽的凄笑:“谁都知道清寒哥哥与她的感情,又有谁希望,那个纯真善良的女子会投入他人怀抱?清寒哥哥,到底是你用情太深了。”
司徒清寒一楞,目光瞬而黯淡下去,失望的道:“芷兰,我并未怀疑你所说,只是我不愿相信而已。”
叶芷兰凄凄一笑:“世事变迁,谁的承诺就一定能天长地久呢?也许心中还有爱,而身却已经千疮百孔。或者,不是不爱,只是爱的太苦。清寒哥哥,放手若溪,便也等于放手自己吧。”
“心中有爱?”司徒清寒皱了皱眉头:“如果还爱,又为何投入到别人的怀抱?芷兰,我宁愿那日我什么都没有看到。而她,还是我心中那个纯真善良的女子。”
叶芷兰轻叹口气,沉声的安慰道:“清寒哥哥,如果一个人离你远去,无论是什么原因,终归已成陌路。清寒哥哥,忘了她吧,以后的人生还有更长的路要走,你不必为一场儿女私情而停留太多。”
“忘?”司徒清寒的嘴角勾起冷笑:“谈何容易?”
叶芷兰的泪便流了下来,一滴一滴滴在胸前,她抓住司徒清寒手轻声的道:“对不起清寒哥哥,真的、真的对不起。”这三个字,只能是我唯一能对你说的话。因为,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若溪。清寒哥哥,希望你真的能原谅我。我无意伤害你,我也没有想过要伤害若溪。可是,命运为何总是要开这样的玩笑给我们?让我们这样痛苦的面对彼此。
“清寒哥哥。”叶芷兰抹去腮边的泪,苦涩的笑道:“你要记着,没有人想要害你。只要你活着,只要能活着就好。”只要活着,事情就总会有转机。无论是误会还是伤害,就都有开诚布公的那一天。清寒哥哥,你能懂芷兰的意思么?希望你快一点懂,哪怕,你会恨芷兰。
一步一步带着愧疚的走出来,抬头,天正明,云正散。高大的柳树下,站着一身明黄的齐王,看到叶芷兰从里面走出来后,并无意外,似乎原本就是在等她的。
瞟一眼叶芷兰悲伤的样子,齐王淡淡一笑,语气中透出得意:“怎么样,都跟他说了么?”
叶芷兰上前,却并未按规矩行礼,只是有些颓废的点了点头,淡淡的回道:“说了。正如皇上所料,清寒哥哥的确是很伤心。或者,是万念俱灰吧。这世间唯有若溪,能真正的让他难过。”
齐王背起双手踱到叶芷兰的面前,掩饰不住满脸的满意之色,赞道:“芷兰,你对朕来说是个功臣。你想要什么赏赐,朕一定会满足与你的。”
“谢皇上恩典,不过,不必了。”叶芷兰淡淡的回绝:“芷兰只是希望皇上能够遵守对芷兰的承诺,不要在伤害清寒哥哥。至于赏赐,恕芷兰没脸接受。”
齐王哈哈一笑道:“你放心吧,朕一言九鼎,定然不会失信与你一个小女子。你为朕所做的,朕永远都会记着。无论将来如何,朕都不会愧对与你,你放心便是。”
“那就好。”叶芷兰的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转身便匆匆的离去。
齐王望着叶芷兰的身影慢慢的消失,眉宇间沁入厉色,转身,吩咐一旁的杨公公:“摆架去承和宫,朕要去见见朕的皇后。”
一缕阳光透过云层,照在承和宫雕花的门柱上,拨开了多日来的阴霾。
皇后正襟危坐在高高的凤椅上,眼望着底下心事重重的儿子。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眉眼间露出淡淡的掩饰不住的喜悦。审视了稍许,皇后便笑了,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司徒文硕:“硕儿是太子,如果太子成亲,是不是应该算做举国同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