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摸脉,一个探气,一个翻翻瞳孔,一个察看伤势。稍许,四人相视而点了一下头后,便起身恭敬的站到了司徒清寒的面前。只是,有了刚才的前车之鉴,四个人都不敢再强自出头的先说话,只面面相觑的对站着,场面一瞬间冷清了下来。
司徒清寒眉心一拧,冷声问道:“你们傻站着做什么么?怎么样,若溪她有没有事?”
四人微一沉吟,其中三人便扭头望向太医院之首的胡太医,胡太医知道自己再不说便必定会惹来一番麻烦,只得忙躬身回道:“回王爷,姑娘伤势颇重,不过只是一些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生命无碍。微臣会开一些方子,加以调理便可,只是……”话说了半截,又不安的的停了下来。
“只是什么?她是不是有危险!快说!”司徒清寒瞪圆了一双墨玉般深邃乌黑的眼睛,担心的样子不言而喻,这一刻,恨不得马上就要拔剑逼问了。
胡太医吓的不轻,浑身哆嗦的回道:“王爷不用担心,姑娘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刚刚老臣为姑娘把脉的时候,发现她的肌肤冰凉彻骨,所以老臣疑惑,这……是否姑娘还有其他的病症?”
心里微微一松,司徒清寒紧躇的眉头不免缓缓平伸,扭头望向床榻之上的女子,却并没有开口回答太医的问题。毕竟,那不是他所关心的,他只要她无事便好。
见场面一时尴尬下来,一旁的叶芷兰赶紧的解释:“若溪她自小有体寒之症,一年四季身体都冰冷异常。”她稍稍一顿,遂又不放心的问道:“胡太医,是否有什么不妥之处?”
“哦,没有没有,卑职只是随口一问。”胡太医忙摇头,虽然不明白体寒之症是什么病,但也不敢多问,只是道:“姑娘只要休息几天,加以调理,便会无碍的。”
“那就好。”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司徒清寒上前坐回到床榻上,握住依旧双眼紧闭的若溪的手,满眼,是遮也遮不住的柔情。
“这是上等的金疮药。”万太医说着话,将一个玉质瓶子交给一旁的叶芷兰,小声道:“为姑娘擦洗一下血污后,就给她敷上吧,这药止血很快,而且会减轻疼痛。”
叶芷兰接过来,点了点头。
一旁的李太医也忙道:“汤药卑职会差人熬好后送过来,等下姑娘醒了,一定要为姑娘服下,祛祛体内的寒气。只要三服药下去之后,姑娘的身体便可无碍了。”
“有劳太医了。”叶芷兰福了福身,代若溪谢过各位。
四人见司徒清寒也再没有什么特别的吩咐,一心只是关注着受伤的女子。谁也不敢多做停留,躬身施礼告退后,便提了各自的药箱逃命似的匆匆的离去。
出了瑞清王府的大门,万太医就忍不住的道:“刚刚我听瑞清王叫那姑娘若溪,是不是就是害死紫玉公主的那个宫女?”
李太医点了点头,道:“应该是,你见她身上伤痕累累,摆明了时在牢狱之中用鞭子抽的。可是,见瑞清王的样子,好像很在乎她呀。”
“是啊。”万太医满脸的疑问,道:“这丫头按理说应该是在牢狱中才对,怎么给救了出来。没听说案子破了还她自由了呀?不会是瑞清王劫狱了吧?”
“而且,那个一身婢女装扮的丫头,好像是芷兰郡主。”华太医也道:“听说,叶太医被皇后软禁了起来,连太医院都不让他进了,这芷兰郡主又是怎么跑出来的?”
“你们都别说了。”胡太医低声的训斥三位,道:“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更好。今日一事,大家势必严防死守,莫要泄露了半句呀。”
“是是是,胡太医说的是。”三位都表示认同,这样的地方,谁不想图一份安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趁着送太医的功夫,叶芷兰已经端来了一盆清水,道:“清寒哥哥,我先清一下若溪身上的血污,再给她换件干净的衣服,好上药。”
司徒清寒扭头看一眼叶芷兰,道:“放下,我来吧。”
“这?”叶芷兰有些犹豫,若溪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而司徒清寒又是未娶妻的少年,这样一来,总会有人说闲话的。
司徒清寒看出叶芷兰的担心,便道:“我以认定若溪是我的妻,我与她之间不存在任何的担忧。芷兰,你放下吧,没关系的。”
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叶芷兰也不好再强求什么。轻轻的将脸盆和衣服放好后,便转身,掩门走了出去。门在关上的那一瞬间,已让她泪流满面。她知道,这一生,她再也不能走近司徒清寒的心中。他的心里已经被若溪满满的占据,她注定是受伤的那个人。
门里,司徒清寒用水沾湿了手帕,极尽温柔的擦拭着若溪身上的血污。她伤的实在太重了,简直让他无从下手。每一次,轻轻的动一下,都会让昏迷中的她皱紧一下眉头。
他的心疼了一下又一下,直到终于为她擦净身体,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看着她紧皱的眉头又缓缓的舒展开来,他才舒了一口气。
仔细的审视着这个他爱的女人,她那么的苍白,那么无力。这还是那个在大殿之上,说:“我爱司徒清寒,我这一生,只要做司徒清寒的妻。”的女子么?
若溪,我也爱你。我终于知道,原来,你在我心中是那么的重要。我怎么可以放开你的手,让你一个人孤单的去承担这样沉重的爱。
滚热的唇,轻轻贴在她冰凉的额头上,道:“若溪,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你放心,只要我活一天,就不会让你再受半点委屈。”即便,海枯石烂,我也永远不会放开你的手。
沉睡中的若溪突然晃动了一下脑袋,干裂的嘴唇中轻轻的哼出一句话:“清寒,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公主,对不起,清寒。”
一行清泪,顺着白皙的脸颊流下来,颗颗晶莹如珍珠,一滴一滴落在司徒清寒的手中。他握住那把眼泪,心里,悲伤难耐。
“若溪。”司徒清寒握紧她的手,喃喃的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没有害紫玉。若溪,你放心,我一定会查处杀害紫玉的人,还你清白,若溪。”
若溪,为何睡梦中你都要这般伤心?你哪里有对不起我?你对我一腔情愫,而我,却要冤枉你,任你在牢中受苦,若溪,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叶芷兰透过门缝,看着里面的两个人。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的流下来。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温柔的司徒清寒,他满眼都是透骨的容情。可这一切,都不属于自己。
叶芷兰,她握紧自己的双手,你还没有出手,就已经输了。认命吧,你那么希望清寒哥哥幸福,现在,是到了该放手的时候了。抹一把眼泪,知道这里再留下去也没有意思。司徒清寒的眼中只有若溪一人。深吸一口气,提裙,就要离去。
还未走出几步,就见瑞清王府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砰的一声撞开,接着,是一个粗狂的声音喊道:“本将军是奉旨捉拿逃犯,谁人敢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