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薄的笑荡起在若溪苍白的唇角:“杀你?司徒清寒,你真是太高看我冷若溪,凭我又怎是你的对手?”
“知道便好。”话说的轻松,冷冽的眼神却还是紧盯着她手中的剑:“冷若溪,现在你就要崩溃么?朕为你安排的好戏才仅仅只是开始。”
“我什么都不怕。”这话她说了不止千次万次:“司徒清寒,你要折磨我的手段应该有千种万种,却为何偏偏是泓儿?”她的泓儿还那么小,他还没有来得及叫一声娘亲,他的人生,怎能就如此短暂?泓儿,娘的泓儿,娘竟如此无用,保护不了你。
冰冷的左手用力的滑向锋利的刀刃,殷红的血一滴一滴滴在冰冷的地面上:“司徒清寒,曾经我同你一起守候紫玉公主,如今,我用同样的血来偿还你的债。司徒清寒,欠你的,是不是可以一次都还给你?”
如果要命,我给你,泓儿已不在这世间,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司徒清寒,你终究如你父皇所愿,变的这般残忍而无情!
“司徒清寒,从今日起,我冷若溪与你恩断义绝!无论你如今多恨,你都要记住,曾经,我冷若溪,也爱过你!”手中的剑猛的反转,剑刃用力的划向细嫩的脖颈。司徒清寒,你说,即便我死,也要死在你的身边,现在,你做到了!
“若溪。”一声担忧疾呼出口,强劲的手用力的抓住锋利的剑刃,血一下子便涌了出来,落满了她白色的衣衫,亦如初春枝头那点点灿烂的桃花。
闭起的眼睛缓缓睁开,错愕的眼神中却还是忍受不住的悲伤:“你已如此恨我,难道还不能让我死么?”
“朕不许你死!”声音里透出缓缓的痛,手却不肯松开半分:“冷若溪,你欠朕的,怎是一个死就能了结?朕不准你死!”朕要你陪在朕的身边,即便你如今已是心如死灰,却也总好过朕将来漫长的思念!冷若溪,朕不会让你死,不会!
滚落的泪如晶莹的珍珠,颗颗都闪着哀伤的光芒:“司徒清寒,你就这么恨么?竟需要我拿一生来换!”
“朕要你拿生生世世来换!”司徒清寒冷冷的盯着她悲伤的脸,眸中闪过一丝悲戚:“冷若溪,你欠朕的还没有还清,你现在就想死,岂不是便宜了你!”
若溪心头一颤,紧咬着的双唇因为用力而溢出血珠。她终于开始绝望,绝望到无以复加。或者,曾经的爱情若变成仇恨,便是最沉重的痛。司徒清寒,到底我们是谁在伤害谁?
“朕要你记住这一些。”手中的剑用力的抛向一旁:“冷若溪,朕若要你死时你才能死。要不然,你死了朕也不会放过你!”
痛?是么?真真切切的痛,好像每呼吸一下都能感受到那撕裂般的声音。司徒清寒,我们注定要这样彼此伤害么?
深深的吸一口气,将那些悲伤都收入囊中:“司徒清寒,你要折磨是么?好,那我就活着。我等着,我等着看你为我冷若溪安排的好戏!”心已死,便不怕痛。爱已逝,便不怕伤。司徒清寒,今生欠你的,我冷若溪今生就都还给你,总好过生生世世的纠缠。
蹒跚的转身,踉跄的离开。白色的身影如云,飘飘荡荡,却不知,何处是归路……
清晨,因为枝头鸟儿的欢叫,而使凄凉的寒梅苑多了一丝生息。
收拾妥当的香禾已经早早的便提了饭回来,虽然只是简单的清粥小菜,但对于深处冷宫的她们来说,能够吃饱肚子,就已经很不错了。可端着饭碗的香禾脸色有些的不好,闷闷的不停的用手中的筷子胡乱搅着碗里的粥,却久久不肯送到嘴中去。
若溪抬头看她,关心的问道:“怎么了香禾,出了什么事情么?”
香禾摇头,却甩下了几滴泪。稍许,她抬起一双通红的眼睛问道:“王妃,这样的日子我们还要过多久?”一句话,让若溪好不容易平静下了的心又泛起波澜。是啊,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这,她又怎么能说的清楚,也许,会是一辈子。
“王妃。”香禾知道自己的话惹了她伤心,忙道:“对不起,王妃,奴婢只是无心之言。王妃别怪奴婢。”
若溪苦笑着摇了摇头,道:“香禾,我怎么会怪你,要怪也是怪我自己,是我连累了你,害你跟我在这个寒梅苑里受苦。也许没有我,你会活的比现在更好一些的。”
“不是的。”香禾忙否认,坚定的道:“王妃,能够跟着王妃是奴婢的福气。王妃,这里虽然比不得曾经的顺和宫,但是好歹也安静了啊,奴婢已经觉得挺好了。”
是啊,好歹是安静了几天。自从上次过后,不论是明慧还是司徒清寒,都再也没有踏入过寒梅苑半步,这对于她来说已经足够欣喜。至少,不会担心泓儿再受伤害。冰凉的手,轻轻的理顺香禾额前的碎发,道:“香禾,谢谢你一直陪着我跟泓儿。你放心,无论受多大的苦,我都会保护你跟泓儿的。”
香禾咧嘴一笑,道:“王妃,奴婢是个下人,受点责罚跟辱骂没什么的。只要王妃跟小世子能平平安安,奴婢就很欣慰了。”
“不,香禾。”若溪忙否认香禾说的话,笑道:“在这里没有什么主扑之分,我们三个是一家人。”
“嗯。”香禾高兴的往嘴里扒了几口饭,道:“王妃,您人真好,奴婢……”
话还没有说完,门外却突然传来一个尖细而熟悉的声音,带着不怀好意的冷笑:“哟,顺英王妃在吃饭呢?看起来挺香的嘛,还有说有笑的。”
两人回头看门外声音的主人,一张卑微的脸,年岁不大却已开始屈偻起年轻的身躯,这是宫中太监的通病。“给王妃请安。”太监躬了躬身,年轻的脸上露出卑微而阴恶的笑。
若溪自然是认得他的,前些日子明慧来寒梅苑的时候,他便一直跟在明慧的身后,看的出明慧对他很是器重。而今日他来寒梅苑,一定也是奉了明慧的旨意来的,一丝不安瞬间便饶上心头。
若溪起身,不冷不淡的道:“孙公公来我们寒梅苑,可有事?”
“回王妃的话,自然是有事的。”孙公公依旧笑得灿烂,却又格外阴冷:“皇后娘娘说了,按民间的说法,王妃跟皇后娘娘可是亲妯娌。这妯娌之间要多多走动才好,所以,娘娘让王妃您抱上小世子,一起去承和宫坐坐。”
若溪眉心一紧,抱着泓儿去承和宫坐坐?这个明慧,到底又想怎样?有了上次的那件事情,她怎么可能还敢抱着泓儿入虎口呢?
身旁,香禾上前拉住了她的衣袖紧张的小声道:“王妃,去不得呀,皇后要见您一定没什么好事的,不能去的王妃?”
若溪咬了咬嘴唇,她自然知道去不得,可是,能不去么?若自己真的抗旨不尊,按明慧的性子她一定会以此为由来残害自己。有些事情她可以忍。可若明慧再来寒梅苑,那受伤害的就一定会是泓儿。她的泓儿,不能再被人欺凌。
沉思片刻,她突然抬头,望着一脸阴笑的孙公公道:“公公,泓儿还小,怕是不能很好的陪娘娘。不如还是我一个人去吧?若皇后真有什么吩咐,带着一个孩子也不方便,您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