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和艾莉亚过了一会才跑过来发现了在阳光下跑动的缇娅,她像是发了疯一样来回跑动,还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对着阳光看自己快要完全消失掉的手臂。
“她怎么惹上了镜者?”艾莉亚还在迷惑,哈尔就已经冲了过去抓住了缇娅,像是要从她身上把一个看不见的东西抓出来——“你出来镜者,你不能这样随便把一个人抓到你的世界去!”
一只透明的手掌过来抓住了哈尔的下颌,“我可以容忍一下你们,但并不代表你们能对我做的事指手画脚,你知道吗?”
那只手收了回去,缇娅只来得及做出一个惊恐的表情,整个人像是在阳光下破裂的泡沫消失无影。
她彻底被拉进了镜者的那个世界。
哈尔跑到艾莉亚面前说:“现在怎么才能联系到镜者,艾莉亚?”
艾莉亚摊了摊手,“我哪知道,我们只能等它自己出来。唔……要不你找几只老鼠过来烤,它闻到味道说不定会自己出来。”
无法可想的情况下哈尔只能用上了艾莉亚提出的这个主意,艾莉亚也想停下来休息,就找了片树荫躺着看哈尔来来回回的找老鼠。
“喂!你干嘛为一个人这么费心思,她可是差点就杀了我,说不定还跟那些坟包有关系。
让镜者把她抓进去也正好看看她做过些什么,你这么心急干嘛。”艾莉亚朝着还在阳光下走动的满头大汗的哈尔喊道。
“而且还在冒着惹到那个怪物的风险,我们可以跟镜者开玩笑,但如果要真的惹到它,我们只会像那个魔术师一样被拖进它的镜子世界,而且再也不可能出来……”
哈尔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头顶上的太阳将地面变成一个散发着腾腾热气的大火炉,他在这里走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看到什么老鼠。
艾莉亚还在喊他:“你听到了吗?哈尔!”
哈尔想说没听到,不过这也不可能。
他回头拖长了语调说“听到了”。艾莉亚这才满意的在草地上躺了下去。
太阳很快就从东边升到了他们的头顶上,阳光像是被洒落的玻璃晃得人眼花缭乱。
哈尔在树荫下休息了一会,艾莉亚已经睡着了,在草地上发出绵长悠然的呼吸。林中的微风袭过,树叶在阳光下翻动得像是泛着金色波浪的绿海。
哈尔坐在树荫下喝水,水囊里的水喝完了之后他就去溪流旁打水。
一只蜜蜂嗡嗡嗡的一直在他身边飞舞,哈尔挥开了它,但它还是飞过来停到了他的肩上。
他走了一会才看到在林中掩映间朝前奔跑的小溪,哈尔在溪流旁蹲了下来,刚想去打水的时候却听到一阵歌声。
“啦——啦——啦,啦——啦——啦——”
哈尔站起来朝着四周看了一眼,艾莉亚在树下呼呼大睡,夜雾和珍珠都温顺的站在树下。空旷的山林中唯有蜂鸣鸟叫,好像刚才的声音只是他的一阵错觉。
“谁——的——镜——子——落——井——里——”
柔顺的微风突然间变得猛烈起来,像是变成了无数只狂躁的手指在扯着树叶,这阵歌声就如同风在最后拖长的一缕颤音。
拖塞维尔的福,哈尔现在几乎是一听到有人唱歌就打哆嗦,而且还是现在这么诡异的情况。
他也顾不上打水,而是直觉的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他走去的方向是河水的上游,只有一片哗啦啦的瀑布,但哈尔就是觉得,歌声是从瀑布后面传过来的。
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如果是艾莉亚知道了,一定会说这是什么“驱魔师的本能。”
那只停在他身上的蜜蜂现在还在,颤巍巍的从他的肩膀飞到他的头发上,再沿着头发爬到他的右耳。哈尔也没有去注意,只是一心一意的走向哗哗作响的瀑布。
“会——有——蛤——蟆——捡——起——来——”
走近了之后瀑布的声音越加响亮,他都听不见一直存在的鸟叫了。银色奔腾的水流不是落进面前的深潭,而像直接冲进了他的耳朵。
“蹦——蹦——跳——跳——到——井——沿——”
哈尔直直的看着面前的瀑布,他咽了口唾沫,手指抓紧驱魔剑的剑刃就直接朝着瀑布走过去。
急速奔涌的水流像是千万根针扎到他的身上,他穿过瀑布,在水流的冲刷后到达一个幽深曲折的山洞。
歌声在山洞里更加清晰,让人丝毫不怀疑它的源头就是在山洞之中。
哈尔顺着山洞走下去,里面到处都是滴水声,积水也一直涌到了他的脚掌处。
水流中也有很多像是僵死的绿虫,但光线太暗哈尔也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虫子。
“伸——出——小——手——对——你——说——”
歌声还在指引着他上前,停在哈尔耳朵上的蜜蜂抖了一下湿漉漉的翅膀,飞起来又停到他的左耳上。
“你——从——今——天——会——倒——霉——”
哈尔走到了尽头,看到在石壁下放着的一个木匣子。
匣子很破,还泡了水,原本断断续续的歌声在哈尔凝神看着木匣的时候又响起来,这次清晰得就如同有人在哈尔的耳朵边上唱歌一样。
"你——从——今——天——会——倒——霉——”
哈尔捂着耳朵飞快的上前,用驱魔剑挑开了木匣的盖子,但里面不是出来什么唱歌的小人,而是一群嗡嗡直叫的飞虫。
它们跟蜜蜂很像,但没有一种蜜蜂会像它们一样是如此诡异的绿色。
被打开的破匣子像是一个无底洞一样喷出源源不断的绿色飞虫,歌声消失了,变成打鼓一样的“砰砰”声。
而且鼓声越来越密,飞虫们也在匣子上方聚成一个黑色的漩涡。
砰——砰——砰——砰——砰——砰——砰!
哈尔看着这些飞虫就想后退,但他才刚动了一下脚,那些飞虫就像接收到什么指令一样齐齐的朝着哈尔涌了过去。
鼓声也从砰——砰——变成了砰砰!像一个急促喘息的人喘到最后肺部炸裂了一样。
在飞虫们飞向他时,哈尔还听到了一声极大的炸裂声,尾音落下来后像是一个女人飘渺的尖叫。
哈尔从被飞虫缠身的噩梦中醒来,不是在那个阴森滴水的山洞,而是在他刚才打水的溪流边。哈尔躺在他刚才站过的地方,水囊还漂在水里。
他从原地坐起来后还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太阳的光芒依然晃眼,一两声鸟叫似是在抱怨天气的炎热。
“哈尔?”艾莉亚已经不在自己刚才睡觉的地方了,而是走到了距离哈尔不到二十米的地方,一边走还一边打着哈欠,随意的瞄了一眼哈尔就说,“你怎么还躺下了,睡觉去树下不行,还非得要到太阳这么大的地方。”
“我……”哈尔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说他刚才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而且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
艾莉亚又打了个哈欠,没等他回答就说:“镜者已经出来了,你不是担心那个被它带进去的人吗?”
“它出来了?”
“是,还说要告诉我们一些很有趣的事情,估计跟那个女人的记忆有关。”
哈尔连忙站起来,他的裤子也被水浸湿了一半,湿乎乎的贴着腿。再一次在心里疑惑这个奇怪的梦后哈尔拧了拧裤子上的水,在艾莉亚的催促中连忙跑到她身边。
“镜者在哪呢?”
“在我刚才睡觉的树那里。”
他们一同走了过去,艾莉亚懒懒的对树下那个看不见的家伙说:“你其实可以在自己头上再戴个帽子,不然戴个草环花环也挺好的。”
镜者没理她,直接用跟艾莉亚一样懒懒的语调说:“我看了刚才那个女人的记忆。”
“那她现在怎么样?”
“你可以自己去看。”镜者说,“我觉得你们最好自己看一看她的记忆,才知道自己是到了一个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