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家里赶,左拐过十字路口时,蒙蒙从贸易大楼闪身出来,一下子挡在了我面前,板脸噘嘴,恨恨地瞪着我。
“怎么了?”我强笑说。
“说,你去哪?”蒙蒙质问,那泪都要流出来了。
“当然上你家啦,”我不想在街上吵,息事宁人。去蒙蒙家是右拐,我编排说。“我知道你在此等我。”
蒙蒙“哼”一声说:“那走吧,妈妈的,想开溜。”她一把攥住我,开心地笑了。
这天夜里,我们吃了饭就上床,依偎缠绵在一起,后来我们就睡着了。我一觉醒来夜已深,就回家,到家凌晨一点。我又用钥匙轻轻开门,不留声响。杭杭睡着了吧,我想。进卧室,灯亮了。杭杭坐在床边,一脸的泪水。她显然哭了好久。
“我一直等你回来,”杭杭抽泣说,拿起脚旁一口皮箱子,就要走。
“你……”我梦呓一般却不忘夺下杭杭的皮箱。
“我都知道了,”杭杭直勾勾地盯着我说。“同学在一起那热闹,我都没跳舞,他们说我变了一个人,你还这么对我。”
“我怎么对你了?你都知道什么?”我镇定了一下自己,强硬地说。我不想自己先乱了阵脚,叫杭杭一咋唬,就什么也供认,这类事儿眼见为实,她又看到我什么了呢。只要不是亲眼所见,没有妻子不希望丈夫说“不”。
“说,今日下班让我撞上的那女人叫不叫赵一蒙?”杭杭问。她虽是怀疑,但怀疑有时会冤枉死好人的。
“是,”我答。心想你不是也听丽丽喊她赵一蒙吗。
“离了婚的,她是上次往家里打电话的那一个,对不对?”杭杭也知道循序渐进。
“是。”我想,丽丽还有什么不告诉你呢。
“你上次那晚回来是不是和她在一起?”杭杭步步为营。
“不是。”我想这才是问题关键所在。
“今晚呢?”杭杭避开上次我上蒙蒙家同她上床之类,不敢想的话题。
“和蒙蒙一起吃饭,在舞厅坐坐,没跳舞,又在街上转了转,没什么,”我尽可能使自己说得轻松些。“我以为你回来晚,我就没早回家。”
“哼,还蒙蒙勒,喊得好亲热呀?”
“她是我老乡,打小就这么叫她,你干吗多心呢?”
“是我多心?不是你说她,乌黑乌黑一个丑八怪,她那一脸疤子咋不见了?被你啃光了对吧?”
我笑了。“我还不是怕你多心,那有什么疤子,我骗了你,也是善意的,对吧?是,赵一蒙年轻,但谁没年轻过,我老婆你年轻时,比她还漂亮……”
我没说完,杭杭立即掐断:“你老婆现在很丑?”
“一点不丑,就算丑也是我老婆,老婆那气质、那神韵不是那个赵一蒙所能有的。”我此刻只想叫杭杭消气,那还在乎是不是阿谀奉承奴颜婢膝。“赵一蒙不就年轻点,年轻又不能当饭吃,还是我老婆好,”我一把搂过她来,并肩坐下。“能与我患难与共,同舟共济,妻贵夫荣。”
“你不用甜我,尽往脸上贴金,想蒙我,”杭杭的口气缓和多了。“你和她没那事儿,鬼信,连丽丽都怀疑。”
杭杭立即后悔了,她知道我最不顺眼丽丽。果然,我装生气,站起来,说:“你别提你那个丽丽,诌媚贼眼,她自己与丈夫鬼闹,还唯恐我家不乱,又教你怎么对我了?”我装作很火又说。“她今晚借老婆你,明晚借别人老公,信邪乎不?”
“太晚了,睡觉。”杭杭重重地把皮箱踢向一边。
“你不走了?”我说,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
“你当然希望我走,好让床给那个小妖精。我干吗走?再说真做了出格事儿的那个人只是你,真要走人,也该是你,”杭杭喋喋不休骂说。“是你对不住我,深更半夜与那小富婆鬼混;你去洗个澡,省得性病传染给我。”
“我哪鬼混了,不就一起吃个饭,去舞厅坐坐那一点破事儿?”我说。“你何苦想不通呢。”
“天下事要想人不知,非己莫为,请你珍惜这个家,”杭杭叹口气说。“罢,今晚我不和你吵,再有下次,你就给女儿说清楚,你一人过。”
我冲了澡,就悄悄地上床一边睡觉,不想惊动杭杭,老实说我累了。
杭杭那里睡得着,见我没动静,火了,说:“哼,水放干了吧?”她捣鼓我不依不饶。
我说:“你闹得我心慌意乱,见了你就怕,”就在这会儿我那个竟然雄了起来。
……
杭杭心释疑,亲了亲我说:“你这坏蛋就这点狠,你悠着点不行?我是你老婆。”
电话响了,那么剌耳,真是时候,我从床头柜上拿起话筒,没吭声。
“杭杭,雾庵,回来了没有?”电话那头丽丽说。“那个赵一蒙,你看她那个骚劲。”
我火了,没等丽丽说下去,说:“你比她还骚。”
杭杭感觉不对,她夺过话筒就听丽丽在俏骂:“你这个臭男人,你怎么知道我骚,和我上床了?哼,你老婆见了老同学,还不是嗲嗲的。”
只气得杭杭一下子压了电话,说:“这坏,难怪她遭报应,老公不罗效。”她死搂紧我,似是惬意,又似乎赌气。“别悠了,你喜欢狠就狠吧,乖乖。”电话又响了,杭杭哼哼哟哟的,不情愿地拿起话筒,听丽丽说:“我要杭杭听。”
杭杭哎哟哟的,说:“这晚,还有什么事?”
“我被老公打出来了,流落街头,”丽丽说。“你人与床叽叽呀呀的,干吗呢,你可别信你雾庵,他牛着呢。”丽丽电话里声儿特大,我听得一清二楚。
“你屋姓朱的是牛是猪,”杭杭火了,“再讲我庵的坏话,咱就翻脸。”
“不是你电话里说他十二点没回来,他怎么把你给蒙住了,你还护着他?”
“你个三八,难怪朱哥打你,活该,跳个舞,还搂着那个王三聪,温柔十分钟,知不知道,你儿子十三了,”杭杭训斥丽丽说。“你回娘家住吧,别来家烦我,我庵最烦你了。”
“回就回,不用你教训我,重色轻友,有你后悔的,哼,”丽丽气呼地压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