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侧着身子眼睁睁地看见那只手慢慢地滑到了门闩上,用两个手指夹着它试图把门闩移开。
我惊疑不定,忙用手去推还在酣睡的乌老大,可乌老大像是睡死了一般,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很快,那只手更大胆的直接把门闩用力地一把拉开。门开后,我惊恐地看见一个人影就立在门口,手里握着一把匕首,把他身后的光全部挡住。
我心慌地说不出话来,刚要起身,那刚刚还站在门口的人突然像饿狼一样朝我扑了过来,手里的匕首毫不客气地高高抬起就想刺入我的胸膛。
惊骇之下,我举起双手想撑kai他,但那人却是咧嘴一笑,雪白的牙齿在这暗淡的光线下熠熠生光。
我有些绝望了,心中暗暗后悔刚刚没有及时去阻止他,乌老大依旧鼾声如雷,想必接下来就会让他死在睡梦中。
千钧一发之际,那人的动作猛然一顿,身形僵持在了半空中,我才发现一条白刃从他的后颈直穿过来,扎穿了他的喉咙。
“哼,我岂不知你们什么德行!”
那人的尸体轰然倒地,显现出背后站着的男人来,他朝我勾了勾手便出屋去了。
“此地不宜久留,把包背上快走吧。”
乌老大幽幽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扭头去看时,他却是连包裹都收拾好了,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
“呵,什么声音还能瞒得过我,我当然知道有人来了。”
乌老大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站在那堆篝火旁,我眼见着同行的那伙男人俱是满手沾血从一个个屋子里出来,靴子踩在那些木板上,在这夜里发出沉闷的响声。
没再多停留一秒,我们急速朝着那个山谷赶去。放眼看过去那黑沉沉巨大山影仿佛就近在眼前,但实际上我们走到了天亮都还没到。
大伙口里都喘着粗气,喉咙里冒烟,但也只能喝些冰得让牙齿都打颤的凉水。
我们不敢做过多休息,只是稍稍休整一会就继续赶路,终于,谷口遥遥在望。我们俱是松了一口气。
这时不知从哪里飘来一股沉郁的笛声,我和乌老大连着那几个男人都是脚下一顿,面面相觑,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只见谷口的一块巨石后闪出一个全身都蒙在黑袍中的老人,双手正端着一只黑漆漆的长笛。
听见那笛声,我只觉有蚂蚁从我的耳朵钻入了我的大脑,又从我的脑子爬向了我的五脏六腑,双腿却是麻痒无比,如身陷泥潭,难以行走。
“姓乌的,这是你营生了!”有人大喊。
乌老大双眼凝重,面色沉静如水,从背包里也取出了一只小笛吹了起来,笛声悠悠,我感觉身上的症状有所减轻,但是也只是能很迟缓地行走而已。
那些男人却是不管不顾,手臂上青筋暴起,眼睛直视着谷口仿佛拖也要把自己拖进去。
我也这样跟在他们后面,那黑袍老者见我们移动,只是笛声更加急促了。
豆大的汗珠从乌老大的额头上滴落下来,脸上饱含痛苦之色,眼中隐隐有血丝。
只要再坚持片刻,我们就能都进去那山谷。
这时,我的背后却凭空伸出一只枯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手掌,像铁钳一样死死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回过头去看,只见是一个佝偻着身子,满脸皱纹的老人,双眼泛黄、极其浑浊。若不是他此时就站在我面前,我都怀疑他已经死了很多年。
“你……你不能进去……会有大祸……”
那老人双目含着惧色,嘴唇哆嗦着对我说道,而在他嘴里一颗牙齿都没剩下。
我摇晃着手臂就想甩开他,没想到那手掌却像是烙在了我身上一样,怎么也甩不开。而我想迈动脚步时,那老人却像桩子一样把我固定在了原地。
在我前面的那几个男人一个个都进了山谷,顿时都是精神一松,恢复如常。其中一个掏出了一把手枪,毫不犹豫地就朝那黑袍老者射去。
那老者眼见不妙,竟是腿脚灵活,眼疾手快地躲到了巨石的后面。乌老大喘了口气,也是快步奔进了谷口。
这时,他们才发现我的情况,因为我身后那老者身材矮小,站在后面几乎完全被我的身形所遮盖。
开枪的男人举枪了几次又都放下,眼神与其他几人触碰,像是在讨论要不要再冒险出来。
“你要干什么?”
趁着他们讨论的功夫,我沉声问向背后那老人。
“咳咳……你这恶鬼,当然是要……把你火祭。”
那老者低咽的声音响起,我闻言一惊,随即剧烈地摆动手臂。在我的前方,那伙人却是皱了皱眉,好像不准备再出谷来。
我大声叫喊乌老大来救我,乌老大却是目光冰凉,似充耳不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在我的身后,我远远地看见了七八个提着叉子的人正凶神恶煞地朝这边赶来。
我怒吼着转身直视那老者的脸,用右脚疯狂的踹向他的身子,却像踹到了一堵墙上。那老者依旧纹丝不动,嘴角开始不停咳血。
忽然,我脖子间的青铜小令牌灼热起来,表面泛着如火烧铁块的光泽,那老者瞳孔一缩,十分惊讶的样子。
电光火石间,我感到老者的手微微有丝松动,我把吃奶的力气都拿出来用力一甩,竟被我挣脱开来。立时我便拔足朝谷口奔去。
一进那山谷,我就发现天地仿若变幻了一般,空气都比刚刚浓郁的多,一些植被生长得极为茂盛。
但是乌老大和那伙人却是不知所踪了。
“那小孩,赶紧出来,里面的凶险不是你能想象的。”
方才抓住我手腕的老者嘶哑着嗓子喊道,我极其鄙视地朝他瞪了一眼,头也不回往里走去。
我用略高于平常的速度走了大半天,却仍然没有看见那群人的影子,索性一屁股坐了下来。
想到刚刚他们竟然就此见死不救,我就心中气恼,根据乌老大的描述,他们应该是在寻找一个墓穴。我心道堵在门口的人不会轻易离去,不若我自己也去找那墓穴,幸运话能淘到几件宝贝带出去卖了起码衣食无忧。
想到此处吗,我深吸了口气,环顾四周,发现了一件令人不解的事。
这是我刚刚来过的地方。
我还迟疑地走到了一株结着核桃般大小果子的小树旁边,张眼望去,有一撇枝条上赫然空零零的。
怎么回事,这里难道是迷宫不成?
我心中暗自疑惑,把沿途都做了标记,没想到我却是一直沿着这些标记在打转。我望着头顶那个被山谷缩小了无数倍的天空,感觉自己现在犹如一只飞不出囚笼的鸟。
我以前听说过鬼打墙,似乎只要把眼睛闭上随心而走就可以出去,我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便把眼睛一闭,把手伸直,只要触到墙壁我就换个方向。
也不知走了多久,我忍不住要把眼睛睁开,脚下突然一松,仿佛坐秋千被荡了出去,我拼命地往下落,最后摔在了一块石板上。
我只觉全身骨头都断成了几截,像滩烂泥一样许久都不能起来。我就这样躺在地上眨巴着眼睛,只看见周围立着数十根石柱,满地都铺的是青石板,雄壮如古代的宫殿。
我猜测是不是歪打正着地掉进了那墓穴里,那些石柱此时却是微微在颤动。
一丝丝裂缝在那些石柱表面越开越大,伴随着让人头皮发麻的低鸣声,一些长着八对足如同蜘蛛的小虫一个接着一个地从那些缝隙里钻了出来,而前面出来的那些虫子又被后面的挤得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
我仰躺着奋力扭过头去看,只见那些小虫头顶两个米粒大小的红点也盯着我,它们的腿上都长满了细小的茸毛,脚底生有倒刺。
虫子仿佛闻到了我身上的鲜血的气味,十分兴奋地摩擦前足,而此时越来越多地从那些石柱上掉下来,石板上都快被它们占满。
我用力地撑起双肘,身上的肌肉仿佛要被si裂,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还未站直就直冲出去。在我的脚底踩到那些虫子的背上时,那些虫子非但没有被我压扁,反而黏在我的脚底上直接爬向我的裤管。
我只好脱下外衣去拍打着那些粘在身上的虫子,才刚一会,在那些虫子待过的地方,我的长裤上就多了一个个破洞。
也不知道这条路有多长,但那些虫子十分顽固,爬行又极快,我敲打没几回就累得精疲力竭。
突然,我听到右边有流水的声音,我想都没想直接朝那跑,原来是一条地下暗河。
“扑通!”
望着黑漆漆的水面,我义无反顾跳了下去,冰凉的河水瞬间把我冻僵,伤口处阵阵刺痛。我的双手半天用不上劲,沉沉浮浮喝了几大口水。
很久都没看到那些虫子落下来,我才微微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头发上的水渍滴在我的眼睛上,脑子里一片混乱。
“哗哗哗!”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底划动,声音一点一点的过来越来越清晰。
这地下暗河千百年来人迹罕至,一些生物的尸体又充当了营养物质,若是有什么半人高的鱼也是不足为奇。
突然,我只觉裤脚一紧,一个rou软的东西抓住了我的脚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