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此时院子中就只有李大胖和安虞。
风推挤树叶发出沙沙声,声音虽小却不容忽视,声声缠绕在安虞耳边,热风吹过,安虞一动不动的站了好一会,终于觉得那些粘在她衣服上的恶臭味全部消散在了空气中。
安虞到这时才把扇子合上,随意拿在手心,木着一张脸回头看李大胖。
看到安虞脸色变好了许多,李大胖踌躇着开口:“客官……”叫出一个称呼后,李大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嘴巴张张合合几次,最后又闭上嘴,不安的低头看他自己的脚。
安虞懒洋洋的顺着李大胖的目光瞥了眼,觉得这次下凡真真是诸事不顺,正琢磨着该怎么样找个合适的理由离开这里,这时一道声音打断了安虞。
“娘子。”
安虞动作一僵,转身去看不知何时来到院子里陆引。
安虞发现陆引在喊她娘子时,神色如常,若她不知道真相,恐怕也不会对两个人的关系产生怀疑。
但安虞也不扭捏,她正寻思怎么离开,陆引恰好就在这时候来,无异于她要睡觉就给她一张床。
于是乎,安虞勾着嘴角从善如流的接上:“夫君……你怎么来了?”
陆引缓步走到安虞身边,完完全全忽略了一边不知状况的李大胖,语调依旧如平日般冷清。
“我见你许久未回来,便来看看你。”陆引说完,目光轻飘飘的从李大胖身上掠过一圈:“他便是店里的庖丁?”
安虞和陆引多年的默契,不需多言,安虞就明白了陆引的意思,她顺着陆引搭的台阶找了个完美的理由。
“夫君猜的不错。”安虞状似懊恼的用扇子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语带歉意:“只是我还未让他给你准备好食物……”
“无妨,让他给我熬一点白粥,等会送到房间就好,不必太麻烦,且我现在也并不饿。”
陆引的演技炉火纯青,安虞也毫不逊色,两个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找不出一点破绽。
安虞说完后还有意无意上看了看李大胖,李大胖了然,二话不说立即朝两个人打包票,自信满满的说:“客官放心,俺大胖翻手艺信得过,一熬好粥就送去你们房间。”
安虞想到厨房里那让她忍无可忍的味道,嘴角抽了抽,觉得李大胖这话无异于在打自己的脸——连厨房都收拾不好,还能指望他做什么好菜。
安虞暗暗想,可惜陆引不可能吃,若是他吃了,以他龟毛的性格……安虞觉得后果实在是难以预测。
但两个人这出戏也就为了等李大胖这句话。在李大胖说完后,两个人装模作样的道了谢,不等李大胖再说什么,转身毫不留恋的快速离开。
李大胖也不在意,看着安虞两个人的背影离开,憨笑着摸了摸脑袋,又回了厨房。
在走出李大胖的视线之外后,安虞一边脚步不停的向前走,一边用法力传音问陆引:“老妪那里试探得怎么样了?”
陆引同样用法力传音,回之:“已探,并非怨灵。”
这个结果显然不在安虞的预测之内。安虞一听这话,立即就扬起了眉毛,明显在质疑陆引的话。
陆引目不斜视的又补上一句:“想必你也没有发现什么,足以证明你的猜测是错的。”
这话安虞就不爱听了,她立即停下脚步,神色莫测的盯陆引。什么叫她的猜测?难道他不也是这样想的吗?
安虞妖孽又不高兴了。她不高兴时就爱从别的地方找回场面,不过眼前显然不是一个好时机,她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在此情此景下可以在不惊动不惊动他人并且扳回一城的方法。
陆引也没有给她这一个机会,他的一句话出口,像是压住孙悟空的五指山,压的安虞连身都翻不了。他紧接着道:“你反驳的功夫,我们也许已经找到了此处的关窍。”
这下好了,安虞更找不到理由反驳,此事间接的又一次向安虞证明了她的流年不利。
这样想着,安虞的目光随意的扫过的四周,在看见某一样东西后,她原本已经抬起脚步又定在原地不动了,这次她顺带叫住陆引:“等等。”
“怎么了?”陆引依言停下了前进的步伐,冲安虞不解的询问。
安虞并不回答,目光就像是被钩子勾住一样直溜溜的落在走廊边的一棵枯树上,她走近观察了一会,稍一沉吟,竟然翻转手腕对着枯树使起了法术。
陆引怎么也没想到安虞竟然会有这么动作,眼尖安虞的指尖已经凝出了一团蓝色的光,他立即施法布了结界断开于外界的联系。
随着安虞的一个个变动的手势,一束有星星点灯的光点组成的光束由她的指尖出发,游走到树的四周,圈圈环绕。
光束所到之处,枯木皱着的厚皮慢慢舒张,原先干枯的枝头上也冒出了点点嫩芽,又像时间加速般,嫩芽迅速变大,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原本上朽木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但在安虞开始收回法力时,树叶立刻枯树枯萎凋零,待法力全部被收回后,落叶已经遍布一地,树皮又恢复到了之前时皱巴巴的状态。
因为结界挡住施法光线的原因,结界内明晃晃的,光线亮到有些刺眼,安虞的脸在陆引的视线中也变得模模糊糊。
他眯了眯眼睛,率先发问:“怎么了?”
安虞并未回答他,盯着枯木似乎想通了什么,轻轻“啧”了一声,语气戏谑:“竟然是这样。”
仔细一看,安虞的神色间隐隐约约夹杂了些许惋惜。这种情绪会出现在安虞脸上也算是百年难得一见了,一时间陆引竟也没有再追问。
安虞看着满地落叶消失,伸手捻下刚才飘到她肩膀上的落叶。枯萎的落叶到她手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灰烬,安虞目不转睛的看着,直到树叶变成的灰纷纷扬扬落到地上,她才勾了勾嘴角,意味深长的说。
“上古月树自甘落下凡间,竟落的如此下场,死后连身体都变得和凡树无异,真是可惜。”
陆引自然也是知道上古月树的。
上古月树为上古时期时出现的神树,外表通体为银色,和人仙一样有自己的思想,也可修炼出人形。